第 16 章

    萧禹颔首,“传。”

    殿外很快多了一抹身影。

    肖明是苏俊年派人蹲守抓住的,与此同时还抓住了另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不着急,无论是汪同方还是他背后的人,终会落网。

    萧铄眸色暗沉,其内汹涌之势渐渐收敛,只余一副平静表面。

    肖明一身麻衣,跪在大殿之上,眼神直直盯在地上,不敢抬头:

    “罪人见过陛下。”

    萧禹的目光有如实质,“既自称罪人,那便将你所犯之罪如实说来。”

    肖明察觉到后背被汪同方死死盯着,眼睛一闭,伏倒在地,大声认罪:

    “罪人乃武定将军汪同方手下军师肖明,今日上殿,是想揭穿汪同方的真面目,他早已投靠敌军!”

    “当初跟着汪同方接应粮草之时,他便打了粮草主意,只是碍于凌王殿下不会轻易被蒙骗,这才叫小人替他出主意。”

    “此乃罪人的自白书,”肖明掏出一纸书信,抖着手呈上,“上面桩桩件件均是罪人所犯之罪,这些都是汪同方威逼利诱所致,请陛下...明鉴!”

    龙椅旁的宦官连忙接过,递给萧禹。

    自白书写得清楚,将方才萧铄所言之事的来龙去脉一一陈清,若说是污蔑,只怕也写不到细枝末节,萧禹看完,怒气翻涌,狠狠捶桌。

    “汪同方,你还有何话可说!”

    自肖明出现,汪同方便知大势已去,今日萧铄是要将他钉死,可恨昨夜没能结果了他。

    他一言不发站在大殿,等候死罪降临。

    萧禹见他一脸横气,怒极反笑,“好,朕倒要看看,你有多硬的骨头!来人,将他拖入天牢,钱鸿光!给朕好好审他!朕倒要看看,柔然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

    侍卫进殿,架起汪同方就往外走,忽听萧铄道:

    “陛下,光是粮草还不足以让其卸下心防,偷盗布防图一事,亦与他有关。”

    萧禹捏了捏眉心,“朕已让钱卿去查,凌王还有何想说?”

    “如若臣弟说,此事还有一人插手呢?”

    萧禹的动作停住,周身寒意惊人。

    汪同方已经算不小的官了,萧铄这意思,分明是指汪同方背后的人地位不低。

    他坐在这龙椅上数年,眼皮子底下就有包含异心之人,堂而皇之站在这大殿之上,受着百姓敬仰,他只觉心中不安。

    他还有何人可信?

    还有何人能信?

    “谁?”

    萧禹紧盯着萧铄。

    朝堂之上,萧铄极少用“臣弟”自称,除非是极为重要之事。

    萧铄转身看向文臣中的人,被他注视的人皆不敢对上他的目光,尽数低头。

    直至他的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人身上。

    “首辅大人,您怎么看?”

    汪同方瞳孔猛缩,双腿一颤。

    萧铄竟然真的敢......

    众臣哗然。

    萧铄对上的竟然是陆钊!

    萧禹眼皮狠狠一跳!

    陆钊,是他当初亲自提拔的,他看着陆钊一路走来,却未曾想到会有今日。

    陆钊身形瘦高,肩骨挺立,面容屹然不动:

    “凌王殿下何意,偷盗布防图莫非是我授意?”

    他虽年过四十,脸上丝毫不显老态,甚至此刻仍然从容。

    “想让首辅大人认罪谈何容易,”萧铄勾唇却不见笑意,“汪同方可不比大人,证据一出便知自己的结局,大人也想等人证物证上奏天听才肯认罪吗?”

    陆钊抬眸,眼神平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凌王殿下是抓走了我的家仆,打算来个屈打成招吗?”

    与肖明一同被抓的人,死活不肯开口,他的确想过动刑,萧铄冷笑。

    陆钊果然狡猾。

    “陛下,臣的家仆两日前便不知所踪,如今看来,竟是到了凌王殿下手里,不知此番是否受刑......臣这些年来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齐,还请陛下斟酌。”

    陆钊先一步禀奏,语气悲愤。

    萧铄不急不慌,“陛下,臣弟昨夜差点命丧贼人之手,难不成是故意陷害陆大人不成?”

    萧禹拧眉,怎么又扯到了昨夜刺杀?

    “陛下,方才凌王殿下还在指认汪同方,此刻又将贼人之事扣在微臣头上,岂非前言不搭后语?”

    陆钊果断出击,一副光明磊落之状。

    “陆大人,你急什么?”萧铄哂笑,“本王刚才只说,知道是谁想要本王的命,可没说,那些人全是汪同方派来的。”

    “汪同方罪孽深重,可他有一句话说得对,以他的家底,养不起这么多人,唯有首辅大人,在朝多年,才有这么厚实的家底。”

    “凌王殿下,口说无凭,既然你执意认为是老夫所为,证据呢?”

    萧铄顿了顿,“那些人就是证据,陆大人还是不肯认吗?”

    陆钊冷哼一声,他身后,钱鸿光颤颤巍巍开口:

    “王爷,您将他们都杀了,这.......死无对证,如何能定罪?”

    “死无对证?”萧铄注视着陆钊,“本王方才说的,是‘昨夜来袭之人大多都是死士,有一百零七人,现已伏诛’。”

    陆钊眼神起了波澜,被快速压下。

    “本王可没说,来袭之人只有一百零七人。”

    萧铄瞥向一旁震惊的汪同方,垂眸勾唇,“多亏汪大人的缜密安排,怕本王死不了,多加了人手,这才导致双方实力不一,被擒获几人。”

    汪同方连忙隐晦看向陆钊,见他脸色难看,忍不住脱口而出,“我没有多加人手!那些都是.......”

    “蠢货。”

    陆钊脸上露出嘲讽之色,喝止了汪同方。

    大殿之上都是聪明人,陆钊这句话相当于承认了萧铄的指认,就连萧铄也暗自注意起陆钊,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承认。

    “陆钊,你果真生了叛国之心!”

    萧禹大怒,他起身朝着殿外怒声道:“来人,将此等叛国之贼拿下!”

    殿外悉悉索索的声响出现,一众盔甲加身的羽林卫举着长矛,团团将陆钊围住。

    听着萧禹满是怒气的质问,陆钊凉薄的神色浮现于面,“我从没有叛国过,萧禹,就凭你,拦不住我。”

    多少年没被直呼其名,萧禹有一怔愣的晃神,随即反应过来,更是怒火中烧。

    “你是柔然人?!”

    陆钊倨傲环视周围群臣,大声说了一句柔然语,殿内众人皆不懂他的意思,唯有汪同方和萧铄脸色有些许变化。

    “陆钊,你逃不掉。”

    萧铄抽出一旁羽林卫的佩剑,立刻攻向他,谁料陆钊急速后退,轻松躲过,眼神充满蔑笑。

    “萧禹啊萧禹,我看你这皇位,还不如让给你弟弟坐!”

    萧禹脸上神情不变,双手死死握住龙椅,“乱臣贼子,还不伏诛!将他拿下!”

    羽林卫立时和萧铄一起将陆钊困住。

    陆钊平日里一副瘦弱文臣的模样,今日才能发现他从头到尾皆是掩藏实力,面对众人围攻,他竟迟迟未被降服。

    羽林卫一拥而上,反倒给了他机会,他一人身形灵活应对,只有面对萧铄时需要费些心机。

    “萧铄,你猜猜,我为什么在被你昨晚撞见之后,今日仍选择上朝,等你揭穿?”

    陆钊的话语响在耳边,萧铄手下的剑没有半分迟疑。

    “以你的身手,的确可以抓住我,可你就这么笃定,我没有后手吗?”

    陆钊压低了声音,笑意闪过,朝堂之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慌乱。

    “陛下!陛下小心!”

    不知从哪里袭来利箭,直奔萧禹面中,萧禹及时拉过身旁宦官一挡,怒不可遏:“来人,护驾!”

    一队羽林卫和武将将萧禹护在身后。

    萧铄心神一分,陆钊见来了机会,眼神微亮,袖口露出短刃,刺向萧铄脖颈。

    萧铄是一定要除去的,原本以为凭借在大齐多年的摸索可以让柔然攻略大齐城池,未料境州的林元槐驰骋多年,死死抵挡。

    好不容易摸清林元槐的路数,萧禹偏偏派了萧铄去前线,而仅这一次,竟让萧铄有了怀疑。

    他决不能留。

    陆钊今日存着杀萧铄之心而来,必然不能空手而归。

    未料萧铄反应及时,避开短刃,反手狠狠将剑捅向陆钊肩胛骨,使劲往下深划一寸,陆钊惨叫声顿起。

    “萧铄,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陆钊恶狠狠地看向萧铄,随即诡异一笑。

    “大齐凌王,战功赫赫,百姓爱戴,同为先帝之子,岂不比萧禹更得民心?!”

    陆钊在殿内大笑,字字句句直冲萧禹耳膜。

    “萧铄,你那哥哥愚昧无知,心狠手辣,这大齐早就该换明君了!”

    既然杀不了萧铄,那也要让萧禹和萧铄斗得两败俱伤!

    他跟着萧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萧禹的性子,他本就看不惯萧铄,这番话只会更加刺痛萧禹。

    “放肆!区区战败之国,也敢嚣张?”

    萧铄大喝一声,震住散乱的人心。

    “萧铄啊萧铄,你这是何必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比你那哥哥,更适合坐这皇位,”陆钊露出充满恶意的微笑,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流着血的伤口,“你有心胸,也懂战略,这朝中支持你的人更是不少,做个王爷可真是太委屈你了。”

    “羽林卫,还不拿下!”

    众人如梦初醒,兵戈之声再起,陆钊受伤,再不如之前那般从容,节节败退,很快身上多出许多伤口。

    可他却没有丁点的慌张。

    “时候差不多了,诸位,再见。”

    陆钊用柔然语朝着萧铄后方说了一句什么,萧铄不得不止住步子看向后方被护住的萧禹。

    萧禹原本阴鸷的目光陡然间消失,好似只是萧铄的错觉,他犹疑片刻,停在原地。

    仅仅耽搁这一刻,四周突然漂浮迷烟,陆钊的同伙竟陆续从四面赶来,将之救走。

    “看来这宫闱之中,异心之人不少。”

    萧禹沉声道:“阿铄,这事交给你了。”

    萧铄只得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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