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倒一杯水来。”言靖忽然出了声。
易隐去打了一杯温水过来,言靖懒懒道:“喂我。”
易隐把杯口放在言靖嘴边,他只喝了一小口,低头亲了易隐嘴,挑了挑眉,吊儿郎当道:“出去等着,厨房不是你该待的地儿。”
煮面时间不用很长时间,易隐等了没多久,言靖端了面条走出去。
餐桌上她和言靖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易隐放下筷子,言靖说:“易隐。”
易隐看着他。
“我是你男朋友,不是外人。”
易隐不是没听懂他的暗示,她心口一窒,然后笑着说:“我知道。”
所以你放心。
我不会像从前那样了。
不知不觉,到了五月,易隐从电梯出来就被喊住。
她顺视望去。
是易先生。
“小隐,”易先生笑得和蔼,“爸爸想和你吃顿饭。”
落在易隐眼中,却是极其虚伪,她想也没想就给拒绝:“没必要。”
“喝一杯咖啡也行。”
“有什么事?”
“聊聊。”
她们找了位置坐下,易先生言语温柔的不像话:“小隐,喝什么,爸爸给你点。”
“不用了,有事说事吧。”
“小隐,你和言靖在一起了?!”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带着答案来询问易隐,她抬眸,瞄眼了易先生:“若是你为了这个问题,我想没什么好说的,我在十七那年已经把话给说清楚了。”
在离开余市后,她也经常打探易先生公司的发展。
易先生本事不是特别大,没了人帮衬他,他胆子很小,不敢扩大规模。
对于风险越大,回报越大的问题在易先生身上不会体现出来。
“不是为了这事,”易先生忙说,“是你妈那边。”
与姚女士有关?
这稀奇了,易隐还是她们离婚后的那么几年来,第一次在易先生口中平淡提起姚女士,而不是带着讥讽。
可…与她有什么关系?
“你们的事自己解决,行吧?”
“不是,小隐,”易先生脸上有了几分心虚,“她是你妈,总能听你几分话。”
“她是我妈,可你也是我爸。”
不见得易先生听她几分话。
易先生更加心虚,不知道怎么接过易隐的话,用喝咖啡的举动掩盖自己的慌乱。
就这么持续几分钟,易隐心中生出一股烦躁,她面无表情:“你还有什么话我们一次说清楚行吗?以后大家各自不打扰,你也放心,等你没了劳动能力,我会按照法律法规给你养老。”
“小隐,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在你妈面前替我说说话。”
易隐笑了:“当初挑拨关系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今天?”
倘若她能帮易先生说话,她和姚女士关系不至于如此陌生。
易先生脸色有些苍白,下颚绷得紧:“我没想过挑拨你们母女关系。”
“从前我就不说了,你为什么会在朋友圈里说我和你吃饭?我已踏入社会,能不明白吗?”
话一出口,易先生闪过慌乱与错愕,他没想到易隐会直白了当,也让他无从下手,只好硬着头皮说:“小隐,我只想逼迫你回家。”
说得好像是一位可怜的父亲对骄纵又无理取闹的孩子不得已行为。
“你不会觉得我还小吧?我高中毕业后就出来兼职。”
为什么易先生总觉得她像白痴?即便她没有出社会,她也记得小时的事啊!
每件事,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你妈妈出手了,我想让你在你妈面前求情,”易先生的求情说得格外小声又艰难,“让她看在我们多年的夫妻情分上,别那么狠。”
原来是为了他自己才放下脸面,还夫妻情分?当初的姚女士不也求他看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吗?
不愧是应了一句话:板子只有打在自身上才会疼。
易隐:“你大可自己重头再来,也不是没有经验。”
听到易隐讽刺的话,他脸上表情变了变,尽管眉眼努力压制着情绪,易隐也不是没看出来。
“小隐,公司破产了对你来说也不是好事。言家也是需要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
“那又如何呢?”易隐语气冰冷地陈述着一个事实,“我还得感谢你们离婚,你这边破产了,我妈那边也还不是有钱?”
“你当真够心狠,难怪你妈厌恶你。”
这就不装了?她还以为易先生能坚持下去,而易隐没什么惊讶的,易先生本质就是这样。
他那些话,换做早年的她,早不知道在哪儿哭起来,现在,有什么好值得伤心,易隐唇角扬起:“不是说了么,我身上流着你的血。”
脸皮都撕破,易隐站起了身:“你的一切都是姚女士给你的,如今她收回去怨不得别人。”
出了咖啡厅,易隐手机铃声响了,她接过电话。
言靖:“我在你对面。”
她们今天要去约个会,自从王磊被迫辞职后,《尚利》人手越来越少,人事部还没招到满意的摄影师,易隐便隔三岔五加了班。
让言靖成为了望妻石。
易隐见他太可怜,终于舍得抽出时间和言靖相处。
“好。”
车门是开了一条缝,易隐上了车后,言靖俯身给易隐系上安全带:“不是说下了电梯?怎么那么久才出来?”
“他来找我了,耽误了点时间。”
没有明指出,言靖知道是他是指谁。
“为了他公司?”
易隐点头:“嗯,他是要破产了?”
“嗯,阿姨这次下了狠手,估计是没望了。”
说不出什么原因,易隐笑了起来,对待姚女士,她的感情很复杂,可她也替姚女士开心,她终于能放下易先生好好过自己生活了。
易隐侧头,她盯着言靖。
言靖伸手捏着易隐下巴,慢条斯理道:“想亲我?”
没等易隐说话,言靖靠近易隐,朝着红唇亲了下去,他的舌尖撬开她的牙齿,将她丝润的舌尖给含住。
深吻片刻,言靖才松开她,可又舍不得,轻轻咬了易隐嘴唇。
“言靖。”她喊着他。
“嗯。”
“你过得好吗?”
她终于问出了口,你过得好吗?言靖。
言靖揉着她脑袋,认真地对她说:“不好。”
她也是,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离开的这几年来,她过得很不好,不是上课就是兼职,还很想你。
“对不……”
言靖又低着头,亲了她,眉梢轻佻着:“易隐,我说不好是为了让你心疼我,懂不?”
不是为了让你说对不起。
易隐喉咙发涩,到底还是没忍住,眼泪掉了下来,这就是她的言靖,永远以她为主:“那次……不是真话。”
她只是害怕,害怕因为她,让言家成为下一个姚女士。
一个再大的家业,也总有被吸干的一天。
易先生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只有远离他,才最安全。
言靖伸出手给她擦拭眼角:“我知道。”
他怎么能不知道呢?是他亲手照顾长大的女孩,是真是假,他能分不清楚?
言靖捧着她脸,带着他独特的嗓音说:“易隐,你往前走就行,不要回头。”
剩下的他来负责。
那些不好的一切不要记在心里。
易隐眼眶红红的,哽咽着嗓音问他:“所以,什么时候偷拍我的?”
言靖挑眉,思路跳转有点快,也将那不好的氛围赶出了窗外。
他悠悠地说:“没偷怕。”
“……”易隐看着睁眼说瞎话的言靖,她拧起眉头,瞪着他,“我都看见照片了。”
证据都在眼前,还不承认。
“光明正大的行为。”言靖吊儿郎当的,容不得别人反驳。
“……”
言靖没忍住笑意:“特意给你看的。”
“……”
她就说嘛,言靖怎会无缘无故找她帮忙拿手机,心机男一枚,忍不住吐槽:“你好心机。”
“不然怎么能快速有对象?”
安抚好了易隐,言靖才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易隐问:“我们去哪?”
“先去吃饭。”
“我不想出去吃。”
言靖轻笑:“行。”
“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开始拍我的。”
“你上京大后。”
易隐顿了:“那你为什么不出现?”
“你要完成学业。”
易隐没再说话。
言靖看她一眼,也静悄悄的,刚才易隐情绪起伏,这会儿也得好好缓冲。
回到家,言靖直奔了厨房,易隐不是很饿,她们晚饭解决很快。
易隐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客厅,言靖见状,起身去拿了吹风机,他先用干净的帕子擦拭着。
然后吹风机响起,温度刚刚好的气流落在她的头上,言靖手指穿梭在她发间里,他的动作很轻,也很舒适,差一点让她睡着了。
头发吹干后,易隐窝在言靖怀中:“你就不担心我不回来了?”
“不担心。”
那么自信吗?易隐问:“为什么?”
“因为,”言靖直勾勾盯着易隐,低头笑了起来,“我是隐隐的。”
轰!
易隐不可思议睁大眼睛看着言靖。
好羞耻的话啊。
言靖怎么能说出口来?
羞得气急败坏的易隐喊了他:“言靖。”
言靖没有收敛笑容,悠悠地“嗯”了声。
“多久了,你怎么还记得啊。”
记得就算了,还说给她听!鸡皮疙瘩都起出来了。
“不认账?”
“……”易隐皱着眉,“你能不能别说了?”
真的很羞耻啊!
“不说了,我们做别的!”
“什么别的?”
言靖不说话。
室内安静下来。
她们距离本来就很近,加上双双都刚洗澡,若有若无的香气成诱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