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见你

    南阳

    桦伍日身着墨色长袍,在清风中微微摆挥,威仪四溢,那肃清的神态中透出了一丝善意,凝望着远方静待着什么。突然,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天而降。

    “静风守护安好,织阳界桦伍日,在此有礼了。”桦伍日态度躬谦,对着威压的方向轻声问好。

    静风,南阳东守护。在感受到了来自桦伍日友好的神识后,将周身的气势稍微减弱。他稍作思考,冷冷问道:“桦伍日?来南阳做什么?”

    桦伍日听出了静风的藏疑冷词,神色不慌不忙。“听闻静风守护素爱奇异花草,桦某带了幻花一枝,前来拜会。”

    静风警惕地望向那晶莹的幻花,花骨如梦如幻,宛如琼瑶之光。低垂的花骨朵上滑落几滴闪烁的露水,如泪如珠,流淌在花瓣上,月华斜洒,其中的场景如同世界的缩影,让人震惊又垂涎。

    他将所有散落在心灵深处的警惕和疑惑都放了下来,只是静静看着这幕景象,目光积蓄着多年修行的温度和深度。良久,静风神色淡然,明明爱花至深,却是从自我沉浸中隔离了出来,不由移开了视线。他冷冷低哼一声,压抑住心头的激流,语气带了机警:“如此云云,只怕事有蹊跷。礼物确实不错,不过你我素不相识,不管你有何目的,南阳重地,闲杂人等禁止靠近。”

    桦伍日依旧泰然自若,视线中显露出一味恬淡与从容,竟然特意朝他走近了些,轻风细雨:“守护且安,桦某带诚挚而来,只为结识喜好花卉之友。如此雅物,静风守护不妨细赏一番。”

    他的话语尚未完全落下,静风却猛然察觉到了身后一丝危险的气息,于是下意识的出手,释放出一道强大的法术刚好打碎了幻花。紧接着,花瓣碎裂成无数碎意于天地间散落,似冬日的飘雪零落。与此同时,芜青莲抓住机会化作其中的一片碎块,自如的向结界内散落。

    那一幕如诗如画,美轮美奂,足以令人瞠目结舌。常人自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过多反应,等到静风有所察觉,全场只留了一丝温热,芜青莲已入了结界。

    桦伍日则依旧立在原地,样子悠然自若。

    “你!……”静风恼怒无比的瞪他一眼,下意识的正准备追上去,却被桦伍日一击拦下。此刻他才恍觉,此人确有硬闯的能力。

    “他已入了南阳,已非守护之责。" 桦伍日淡定而言,也是在陈述事实。他面带微笑,再无一丝的疑虑,令人无从再下手。

    静风一愣,后知后觉了桦伍日的预谋,他怒意更甚。

    桦伍日眼瞧劝住了人,躬身作揖,“桦某此举并无恶意,出此下策实在是急切之举。冲撞之处还请静风兄谅解。”

    面对桦伍日那狡猾之态,静风一时无言以对。“我生平最讨厌你这样的自作聪明。”

    桦伍日听此,一笑置之,“此事欠了静风兄一个人情,他日必定加倍偿还,桦某不做打扰,告辞。”声音停止的刹那,化作了一道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静风站在南阳的边陲,望向了那深邃如夜的天际,疏离顿时蔓延开来,他深深叹了口气,目光中带了几分忧虑。却实在没有实质性的动作,冷静细想,守卫者守护一个据点,不得随意离开,如此确实已不该他管。

    他心中早已构想了无数可能,然而,东守护并无上报资格。若非重大事件,守护必不可轻易出手。如此,也只能期望一切顺遂。

    另一边,落笔点缀,境遇生花。芜青莲轻踏南阳,万籁之声在此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他心跳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似乎与这个圣洁的空间达到了共鸣。眼前之景,恍如水墨光彩晕染在画卷上,光鲜亮丽,入眼一切美得令人窒息。

    可他印象中的城南,曾是熙攘人潮之所。街道两旁,海棠绰约,阳光斑驳洒落。他的步态慢了下来,仿佛又见城南千户万家,盛装欢庆着传统海棠花节。日色正好,大街上的人排列整齐,孩童头戴亲人从郁府求来的海棠花环,站在队列的最前面,于欢声笑语中等待着大祭司祈福的到来。

    思绪飞远间,那双眼眸不觉间沾染了湿意。旧事重叠在眼前,带来心湖的涟漪。五岁那年,母后带着他于此欢庆海棠花节,那是与陆惜叶的第一面,可彼时的女孩大大咧咧,自顾着节日习俗愉乐,对他并不上心。

    芜青莲还记得,郁微作为下一任祭司,亲手为他戴上了花环,尽管母亲微有抗拒,郁微仍温言劝导:“谁说只能孩童独宜此,海棠花冠承载祝福,我的七念戴了花环,必将福泽永续,永远漂亮……”

    确有祝福,定格在了永远漂亮……

    清风拂过脸颊,许是感知到了凉意,惊扰了思绪。空气骤然凝固,恬淡的笑语和人间烟火交织,众多彩色的人影穿过他的身体,朝着祭坛走去。无数面孔不掩心悦,在他的世界出现短短一瞬,然后随着远去彻底消散。

    梦,醒了。

    遥望远处的连绵群山,云雾围绕其间,似藏飞龙,此景如诗如画。南阳之天,披上了金色霞光,云层着了绯色锦衣,好似一幅神圣的绝世仙域。很美,可,沧桑之变,物是无情,人亦已非。妖业大火烧毁了一切,如今的南阳布局大改,昔日的城南已不复存在。

    芜青莲收回思绪,静默凝神片刻。在特意确认已将桦伍日给他以掩人气息的挂坠带在身上之后,方可安心的来到了殊熙殿外。

    之前听过了许多关于南戚的传闻,可直到亲临,他才真正意识到殊熙殿这三个字的沉重。高耸的城墙,再加之结界的庇护,殿内景象不绝于世。芜青莲静若止水的凝立于原地,心中掠过一丝紧张与憧憬,不再擅自靠近。

    五百年时光流转,依他对凌谕性情的了解,他的阿姐最多斥责他几句,之后一切归零,毕竟她从不念旧恶。

    可南戚……他知道此刻的南戚已然并非当初那个他熟悉的尚戚。更何况前面发生了种种,他还是没有勇气面对他。

    果然,那玉坠在南戚面前如同虚设。

    迟暮间,一道清冷剑气突袭。剑意显然只是试探,可凛冽之风刹那渗透每一个毛孔,令他的内息一时沉滞如封冻之湖。芜青莲本能地侧身,剑气擦着他的鬓角掠过,削断几缕青丝。

    “谁?!”

    他仓促回神,却见灵力自殊熙殿内冲天而起,蓝色光束贯天而上,强盛的剑意将他逼得连连后退。衣袍被剑气割裂,露出内里苍白的肌肤。痛感袭来,芜青莲整个人早已被灵光掀飞,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才狼狈的稳住身形。

    他抬眸,只见一道长发披肩的天人之姿立于殿前。那人随意着姿态,并未束发,衣袂翻飞,手中长剑寒光凛冽,一双眼睛冷漠至极,比记忆中更添几分凌厉,只有无尽的冰冷和杀意。

    “我……”他下意识开口,声音却在对方冰冷的注视下戛然而止。喉结滚动,芜青莲垂下眼帘,不知从何而来的心虚,又或许是怕心中的委屈实在难掩,只是见到他的第一眼,他便已不敢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竟然是你!”南戚显然也很是意外,他冷笑一声,稳稳握住了手中的剑柄。想过还会与他相见,只不过想不到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南阳结界何时成了摆设?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擅闯?”南戚毫不掩饰不屑与讥讽,潇洒的挽了个剑花,姿态优雅却充满杀机。“还得本尊亲自处理。”

    剑尖挑起芜青莲下颌之时,冰寒剑气顺着经脉直逼心口,“不过在这之前……”他忽然逼近一步,剑尖抵上咽喉,“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谁?来此,可又是想好了理由坦白?”

    芜青莲能感受到剑尖传来的寒意,喉间肌肤已经泛起细小的战栗。明明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却只剩下难以言说的痛楚。

    “一个大男人,这般扭捏作态!”南戚怒喝,剑势泛着威压陡然加重。芜青莲喉间泛起腥甜,鲜血溢出唇角,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化作无声的哽咽。他踉跄着扶住身侧冰冷的宫墙。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真正遇上,才发现自己如此不堪一击。

    南戚步步逼近,那气势似是天威,又似噬人之剑,跨步间竟能搅动风云。他走至芜青莲的身前,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个狼狈的身影,眼中的冷峻贯穿他的神魂。

    “你我也算旧识,”他俯身,冰冷的手指掐住他的下颌,“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芜青莲闭了闭眼,终是开口,声音沙哑而疲倦:“我来,寻一个人……想见……凌谕一面……”

    “凌谕”二字一出,南戚周身的气势骤然一滞。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惊愕,随即化作更猛烈的怒火:“谁?……你说……见谁!”

    这一刻,倒是让他的思绪异常清晰,南戚早该发现的,他明明亲眼所见,即便画面有些朦胧,可芜青莲如此绝颜,不正对应了那幻境树下之影,且凌谕两次失控,似乎都有芜青莲在现场。怎么就是想不到呢!

    只是……芜青莲的种种不堪,实在难以令人将他与之相关联,南戚匪夷所思,她所寻之人,又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手的,只记得怒火烧尽了理智。剑光一闪,冰冷的剑锋已刺入芜青莲的心口,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

    芜青莲闷哼一声,身体因剧痛而微微蜷缩,却仍固执地抬头看他。

    南戚冷眼看着眼前的人,手中的剑,想到殿中人,心中燥怒更盛。他何尝不知自己冲动?可此刻,他根本无法抑制那股近乎绝望的疯狂。

    “你和她……什么关系?”他微微俯身,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恨意与挣扎,剑刃又往里送了一分。

    芜青莲浑身颤抖,心口的疼痛几乎让他窒息。南戚看出了他的恐惧,剑锋残忍地转动,鲜血涌得更急:“说话啊!不解释是准备来找死的吗?”

    芜青莲脑海中是与尚戚一起在织阳城的日常,情至深时,却是强迫自己改了口,“阿姐……”

    意识逐渐模糊,可心底仍有一丝微弱的希冀——

    万一……在这之前阿姐发现了他呢?

    万一……他不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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