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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我知道

    余笙这次是被厨房的声音吵醒,她坐起身揉揉眼睛,环视着房间,目光落在地毯上云舟的衬衣,余笙弯腰拾起来,记忆不禁拉回进度条,云舟身上那些刺眼的疤痕也悄无声息的刻进了余笙心中。

    熟悉的香味儿涌入余笙的鼻腔,余笙将衬衣丢进盆中,用清水浸湿,从水池下方的柜子里拿出一小袋洗衣服,用勺子挖了一点倒在衣领和袖口处揉搓起来,衬衣掉了一枚扣子,余笙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索性从自己的针线盒里翻出一枚,是个兔子头的样式,余笙将扣子缝好,将衬衣丢进洗衣机中,跑了出去。

    “鸡蛋面!”

    一出房门,余笙就看到云舟穿着那日的围裙,在厨房叮叮咣咣的挥舞着菜刀,晃着锅。余笙走到他身边探头问:“鸡蛋面吗?”

    “不是。”云舟没有看她,而是在一旁的锅中打入一个鸡蛋,余笙被溅起的油滴吓到,往后退了一步,云舟立刻用手挡住余笙的方向:“你离我远一点。”

    余笙撇撇嘴,不满道:“喂,大哥,你说话一定要和我这么夹枪带棍吗?你就不能说‘你在这很危险’吗?”

    云舟吞吞口水,他只是想到昨晚有些尴尬,不知不觉的就将自己又包裹起来,是余笙一次次被他坚硬的外壳戳伤还拿着药膏给他涂外壳的伤口。他用余光撇了一眼手腕上余笙给他画的蝴蝶,醒来洗漱时他就发现了,想了很久要不要洗掉,结果显然,他没有洗掉。“你……”云舟想着,一回头发现忘记煮面了,他转身扶住余笙的肩膀,将她推了出去:“会做果汁吗?”

    “要喝菠萝汁吗?”

    云舟没说话,余笙从冰箱拿出两块菠萝,放进榨汁机里,又盖上隔音罩,倚靠在桌子上看着云舟在厨房忙前忙后。余笙偷偷笑了,云舟那别扭劲儿很让人不舒服,但是好在余笙能读懂。

    面好了,云舟盛好两碗放在桌子上,而余笙也拿着两杯菠萝汁,一个一杯。

    “昨天……”云舟磕磕巴巴的,用筷子不停的搅着碗里的面。

    余笙塞了一大口面,囫囵的回答:“怎么了?”忽然,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喝了一大口果汁将面顺了下去:“你的意思是,你后悔了?”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钟表指针的滴答声。

    云舟搅面的手一顿,抬头对上余笙的眼神又极速错开。他不知道是对是错,还是要将这一切都归结为酒后。

    “我……”云舟踌躇着,归为酒后好像有些不是人,但他却是借着酒劲儿任性了一回,也不能将酒的功劳全都佛具人。

    “云舟,你是在后悔什么,后悔我照顾你,后悔喝醉见到的人是我还是后悔……那个吻?”余笙神情依然,她看着云舟犹豫的模样又些生气:“或者……你是在后悔因为是酒后?”

    “我是在后悔,你。”

    余笙一愣,问:“什么意思?”

    “我没有喝多。”

    云舟此话一出,余笙就明白什么意思了。昨晚的那个吻,不是他借着酒劲一时兴起,是在他清醒的前提下,做出的他认为的逾矩行为。

    “所以呢?”

    “所以,我在想……你会不会……?”

    “我不介意,我……很惊喜。”余笙歪头一笑,又塞了一口面:“多年不吃,你手艺怎么感觉还进步了?”

    手机铃声划破二人略微有些尴尬的气氛,余笙一看是姜舒缇。

    “喂。怎么啦?”

    “云舟还在你家吗?”

    “对,你有事吧,不单纯是问他吧。”余笙皱眉说,因为姜舒缇从来不会问余笙云舟过多的消息,一直以来都是从江遇那边知道的消息。

    “你没看新闻吗?”姜舒缇的语气有些急。

    “新闻?”余笙看看时间,恰好可以赶上早间新闻。她示意云舟打开电视。

    “据传闻,前不久归国的天才设计师余笙的圣诞系列新品被举报抄袭,举报人称,这一系列作品都是余笙派人偷窃他的设计稿,经过洗稿从而变成自己的作品。据悉,品牌“余舟”此次出的圣诞系列收到了火热的追捧,刚上线三小时便都以售空,现在已是预售状态……”

    余笙咬着筷子,眯着眼睛看着新闻,问:“嘶……卖这么好啊,我得叫工厂加快些速度了。”

    姜舒缇一呆:“一大早你就醉了?现在退货率跟高。”

    余笙叹息摊手:“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没猜到现在才发出来,你和江遇说,去工作室等我。”

    挂掉电话,余笙紧急扒拉了几口面,最后将煎蛋吃掉,果汁喝干净,用手一抹嘴:“你慢慢吃,我先去工作室。”余笙内心无比崩溃,依依不舍看着那碗面:“别让我知道是谁,让我浪费这碗心心念念了八年的面!”

    “我可以帮什么吗?”云舟问。

    “不用,我可以。”余笙轻轻拍拍云舟的脸颊,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云舟握住手腕,云舟指了指窗外,余笙一脸懵的过去,下一秒她的眼睛就瞪大,回头指着窗外问:“什么时候的事?”窗外,早就被记者媒体以及粉丝死死围住。

    “江遇说的。”云舟指了指手机,屏幕亮起来是江遇的短信。“我送你过去。”云舟拿起衣架上的帽子扣在余笙的头上。

    余笙将车钥匙扔给云舟,按照江遇说的,从小区后门入停车场。

    “云舟,谢谢你的鸡蛋面。”余笙笑了笑,趴在云舟耳边小声说。

    云舟将她按回座位上,给她系好安全带。“坐好了。”

    “江遇,什么情况?”余笙一进工作室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与和云舟在一起时不同,她脸冷下来,翻着桌子上的设计稿。

    “小笙,你记得你去米兰三年后资助了一个孩子吗?”江遇递给云舟一瓶水,又给余笙冲了一杯咖啡,但是递给余笙的咖啡被云舟拿去,他扬扬杯子:“喝咖啡伤身。”

    “资助?”余笙一怔。

    在去米兰的三年后,余笙晚上兼职下班,依旧是习惯来到米兰大教堂喂鸽子,只不过晚上的鸽子很少,所以她大多时间是来吹风的。不论白天还是晚上,余笙总是会去观察来往的人群,捕捉和云舟相似的身影。因为夜盲症的原因,她晚上不能停太久,大概半小时后就会回去。

    那日如往常一样,余笙半小时后离开教堂往家的方向去。路上她发现一个衣着单薄的男生蹲在公交车站牌旁边。那时的米兰刚下了初雪,气温并不算很高。男生躲在站牌角落瑟瑟发抖。余笙上前摘下围巾系在男孩脖子上。轻声问:“Dov'è la tua casa(你家在哪儿?)”

    男生连忙起来鞠躬致谢,用着不熟练的英文夹杂着意大利语,余笙拍拍他的肩安抚道:“国人吗?”

    “是!”男孩眼神亮亮的,像极了十八岁的自己。

    “你家在哪儿?”

    “没有家。”男孩尴尬的挠挠头:“我今天刚到机场钱包就被偷了。”

    “你叫什么?”

    “单星骏。”

    余笙轻声重复道:“单星骏……”看起来比她小些,她将包里的外套拿出来披在他身上:“你多大了?”

    “十八。”小余笙三岁,单星骏跟在余笙身后:“你怎么会随身带衣服呢?”

    “比我小些。”余笙独自喃呢道。

    余笙没有回答,她看了一眼他身上披着的衣服,是一件男士外套。余笙还记得,那是她用打工赚到的第一份钱在米兰买的第一件衣服,鬼使神差的就买了这件外套,她苦涩一笑:“谁知道呢?或许是给你们这种落魄小朋友准备的吧。”

    是余笙担心倘若有一天在米兰见到云舟,就像现在一样,碰到单星骏。假如他衣着单薄怎么办?假如他也被偷了钱包怎么办?假如他也和面前的小孩一样,躲在公交车站牌怎么办?余笙眼底流露出哀伤,她苍然一笑:“不管怎么样,好歹是派上用场了,不枉我带了三年。”余笙刚见到他的时候有些恍惚,他的背影有些云舟的意蕴。“你没地方住,和我回家吧。”

    “好,姐姐。”

    余笙一愣,抬头看向单星骏:“姐姐?”

    单星骏哈哈气,搓搓手:“不然喊你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余笙,鼓瑟吹笙的笙。”余笙在路边买了两杯热咖啡,分给单星骏一杯。“暖暖身子吧。”

    “余笙,是个好听的名字,余笙亦是余生。”

    余笙吹吹咖啡,用手心前后轻轻转着咖啡杯暖手:“小孩儿,我只会是我自己的余生。”

    云舟?余笙心想,如果有机会再重逢,不知道余生这种荒唐且虚无的东西还做不做数。

    “抄袭消息是他放出来的。”江遇的声音将余笙拉回现实,她有些讶异的抬头望向江遇。

    “你说什么?”余笙不可置信的看着从门口进来的人——单星骏。

    “好久不见,姐姐。”单星骏身着一件上等丝绸所制的西装,上面是精细的人工手绣。

    余笙只觉得头痛的要命,从单星骏进门时,余笙就注意到,他的眼神其实一直落在云舟身上,余笙上前将云舟拉到身后,语气有些漠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单星骏跨步上前,用手抬起余笙的下巴:“这就是你念念不忘的有情郎?”

    余笙将他的手拍掉,反而拽起他的衣领,语气彻底冰冷下来:“多大的人了,还玩霸道总裁。”没人预料到余笙的下一步,就连云舟也只能想到一半。余笙转手轻掐单星骏的脖子,语气中多了些疏离的意味:“我没兴趣陪你玩。”

    “姐姐你如果现在和我回去,我就会公开说是我的人弄错了你我的设计稿,导致误会。”单星骏的眼光始终没有从云舟身上下来过,而余笙也从未正眼看过一次单星骏。

    “若是我不呢?”

    “若是姐姐拒绝我,那我便将你所有的设计稿公之于众……”

    “说是我抄袭你是吗?”余笙截断单星骏的话,她嗤笑道:“你是我带出来的,是我的学弟,风格纵然和我有些相似之处,但是你的风格又是常人学不来的,你的天赋,你当着要怎么毁掉吗?”

    单星骏盯着余笙:“姐姐你的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思吗?”

    “我明白。”余笙道:“但是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

    “那你那日为什么给我披衣服,将我带回家?!”单星骏捏住余笙的肩膀,云舟脸色一沉,上前拉开单星骏,将余笙拉回怀内。

    “小孩儿,于我来讲,八年过去了,于你而言,也有五年过去了。你当时年纪小有这种想法我不怪你,可如今,你不是小孩子了,再有这种偏执的想法,就是你的问题了。”余笙往后退了一步,与单星骏划开了一道线:“星骏,那日我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而已。”余笙叹气:“就算没有这些,我也不会对一个衣着单薄无家可归的小孩放任不管的,这就是理由你明白了吗?还有,你今天的手段很低级,我早在新品发布前就将所有设计草稿和借鉴部分发给公司了,从我起笔的第一份画稿到现在的成稿,每一张。”

    “你喜欢他,是吗?”单星骏猛然指着余笙身后的云舟:“他就是你发烧到说胡话,嘴里念着的还是他的名字,他就是你在蕴满水雾的玻璃上写下的名字,他就是你被人跟踪,抢了钱一直念着的名字?”

    “够了!单星骏!”余笙喊道:“你认为我该喜欢谁,你吗?虚伪,自私,甚至学会了害人,星骏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因为你啊,姐姐。”单星骏红了眼眶,他恼怒的瞪着云舟。

    “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单星骏,你喜欢的从不是我,是我的名气。”余笙厉色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当年是你偷了我的设计理解,导致我差点在学校的大展开空窗,但也该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不会成为第一个以男士西装参评的人,也不会因为这套西装一战成名,当时你的要嫉妒死了吧?倘若我和你说,那套西装就是我想着你口中穷小子做出来的,怎么样?”余笙反手将云舟拉到身边,余笙冷漠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冰冷的凝视,她声音高了些,语气响亮了些:“你喊我一句姐姐,就应当喊他一句姐夫。”

    余笙的话令在场的所有人的赫然,就连云舟都下意识轻晃她的手臂,在耳后小声道:“不要做傻事。”而她却牵起云舟的手,泰然自若的宣誓着主权,一步步靠近单星骏:“他,云舟。自小同我一起长大,性格纯良,正直,现在有些自卑,敏感。可这不是缺点。拥有这些才能构成会哭会笑的我们。单星骏,当年我接到学校你的第一次挂科通知时,我就该明白的,但我总想着给你个机会,我看电视剧中的主角总会改过自新,所以我总是想在等等你。因为你的出现,我在米兰的生活好像有一些活络,所以我一直在给你机会,现如今,你拿着我给你的东西化作利刃捅向我,我反倒觉得有些释然,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会当作没看到你而路过那个车站,或者,从没去过那条路。”

    八年时间,强行拉扯着每一个人成长改变,不由分说的抹杀所有美好的东西,拖拽着每个人入地狱又逼迫每个人从地狱中爬出来,虽然如此,时间可以改变模样,性格、心镜甚至可能改变爱意,但那又如何,总有胜利的方法,总有取胜的人。

    “那个人就是我。”余笙热烈而张扬,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担忧和恼怒,而是自豪与骄傲,她昂起头,凑到单星骏耳边,冷笑道:“输家。”

    早在一周前,余笙就意识到网络上开始有少许的风言风语,她便多上心了些,连夜整理出来当时扔掉的手稿,余笙有个习惯,她会将扔掉的手稿留存一周在扔掉,设计初期会画电子稿和手稿两版,为的就是防止其中一版出问题用来急救用的。所以当她注意到网络上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时,她就花了大价钱将手稿秘密快递到米兰的公司。

    “我猜,现在网上一定很热闹。”余笙接过江遇手中的水:“律师函,应该也到你办公室桌子上了。”

    余笙和江遇对了眼神:“剩下的,你留下来和江警官说吧。”反手拉起云舟离去。

    “网上都在说你不顾旧时情谊。”云舟跟在余笙身后划拉着手机。

    “抄袭的事情怎么样了?”回家后,余笙站在窗边揉着太阳穴,头痛的要疯掉了。

    “米兰那边的公司发了你所有的设计稿对比,他们那边的旧装有些几乎和你的一模一样。”

    余笙伸了个懒腰:“多留一分就是多给他一次再捅我的机会,再捅我就成骰子了。”余笙咂咂嘴:“假的就是假的。”

    云舟懂她的意思,她当时说的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坚决果断,但只有云舟嗅到了余笙内心深处的一丝悲凉。他上前轻轻从身后抱住余笙,下巴抵在余笙的颈窝处。“累了就歇会儿。”

    “云舟,你说,他怎么就狠心呢?他不会难过吗?”余笙的眼泪一滴一滴滴在云舟的手上,再滑落滴在地上。

    “我明白,我知道。”云舟环的更紧了些,安静的空间下只有余笙低微的啜泣声。

    我明白,我知道,你很难过。

    “摄影师找好了吗?”

    “还没……”余笙一顿,猛的转过头,眼角的泪花还没干,亮晶晶的:“你的意思是……”

    “我来做你的摄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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