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

    “醒了!公主醒了!”

    赵听刚睁开眼,就听见绿蚁的低呼声。

    她不由得道:“喊什么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死了。”

    “公主,你昨夜发烧了。”绿蚁解释道,“驸马照顾了你一整夜,刚刚才走。”

    赵听脑袋还有一点昏沉,对于自己生病一事并不意外。

    打了个哈欠,拢了拢被子,赵听倚靠在床头,懒洋洋道:“她是去用膳了吗。”

    “不是的,驸马是一个人进宫了。”

    “进宫?”赵听眼神瞬间清明,急道,“她去了多久?快让人把马牵来!”

    见她立即下床宽衣,绿蚁吩咐下去后,迅速回话道:“驸马走了约摸有一刻钟。由于快到巳时了,可公主你还是没有醒过来,传话太监已经来了三波,催得厉害,因此驸马才决定一人进宫。”

    ——民间规矩是成亲次日早起给公婆敬茶,她们不用敬茶,但得进宫拜见皇帝皇后。

    听见“一刻钟”,赵听心里更急,将头发梳顺后,随便拿了根玉簪,边大步往外走边绾发。

    绿蚁忙追上去,却被赵听拦下:“你不用去。”

    说罢,赵听戴好簪子,翻身上马。

    她七岁就学会骑射,马术极佳,如今对城中道路也极为熟悉,因此骑得极快。

    可载着南怀慕的马车也行驶得极快。

    眼看着到了巳时,车夫生怕会掉脑袋,使尽了毕身的车技,一路风驰电掣,只用平时一小半的时间,便将南怀慕送进了皇宫。

    皇宫大院高墙,巍峨森严,来往的宫人皆敛声屏气,脚步匆匆。

    普通人只要进入这里,便会立即被压抑的氛围所笼罩,心里的紧张提升到顶点。

    太监在前面引路,窥了身后的女驸马一眼,语气恭顺又关切地道:“三驸马,您从前生活在民间,想必对我国皇宫规矩不太了解?”

    闻言,女驸马下意识点头,而后求助般的目光投向他,声调带着三分虚弱:“我只在礼部学习了几日,恐有不周之处,还望公公指点。”

    见她入网,太监眼珠子一转,笑道:“三驸马言重了,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是仁德宽厚之人,知道您的身世,纵使有失仪之处,他们也不会计较,只是……”

    太监故意顿了顿,待到南怀慕露出焦急神色追问,他才继续说:“只是三公主这些年胡闹了些,陛下原本对三公主就有些失望,今日她又称病不来,恐怕陛下会心生间隙。”

    南怀慕道:“三公主是真的病了,并非装病。”

    “可在陛下看来,婚事是他定的,昨日还好好的,仅一夜过去,三公主就病得进不了宫,这状况要么是对婚事不满,要么便是三驸马您的问题了。”

    南怀慕低下头,似害怕又似自责:“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公主。”

    “三公主的脾气老奴了解,定然不是驸马您的问题。”太监看了看四周,走到南怀慕旁边,腔调缓慢,“这事儿难解决,但也好解决。”

    “请公公指点。”

    太监斜眼看她,不说话。

    过了几息,女驸马才恍然大悟,忙从袖口里掏出百两银票塞过去:“我身上就这些,求公公救救我吧。”

    太监这才笑了,道:“关窍就在一个人身上,这人便是先皇后,也就是三公主的生母。”

    “先皇后是陛下的发妻,陛下还未登基时,二人便已成婚,当年恩爱无比,可谓是金鳞城的一段佳话,只可惜先皇后诞下三公主后便仙去了。”

    “她过世后,陛下时常伤怀,每年都亲自祭奠。”

    “你只要说三公主是因思念母亲而重病不起,陛下便会原谅她此次过错。”

    *

    赵听一路追到皇宫都没有看见人,一问才得知,南怀慕已经去了玉桂殿。

    ——玉桂殿是皇后的住所。

    宫内不允许骑快马,等她赶到,南怀慕早已和皇帝皇后同席而坐,在用膳了。

    除却皇帝皇后外,还有两人是皇后所生的一女一儿,四公主赵琦和皇子赵承。

    这几人坐在一起,场面乍看还挺和谐。

    只是南怀慕背对着她,她看不见对方的神态。

    赵听敛起情绪,跪下行礼:“儿臣拜见父皇、皇后娘娘。”

    “起来吧,一家人不必多礼。”碍于南怀慕这个“外人”在场,皇帝端得稳重。

    赵琦赵承声称皇姐,打了招呼。

    皇后也表现得和蔼贤淑,招手道:“快来坐下,驸马说你病重,本宫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昨夜确实病重,但给陛下皇后请安乃是祖制规矩,规矩不能坏,儿臣尚能行动,苏醒后便立即往皇宫赶了。”赵听说着,在南怀慕旁边坐下。

    她悄悄观察着身边的姑娘,确认对方无事,心下稍安。

    南怀慕也看她一眼,在桌下握住她的手,冰凉的指尖在掌心轻轻划过。

    赵听投去疑惑的视线。

    南怀慕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看来陛下这门婚事是指对了,公主婚后确实稳重多了。”皇后出声笑道,“只是皇宫并非龙潭虎穴,公主即便担心驸马,也该梳妆整齐了再来。”

    赵听的头发只用一根簪子挽着,走动没什么问题,可骑快马就不行了。

    此时此刻,发型松散,玉簪摇摇欲坠,幸而她发质柔顺,才没有显得毛躁缭乱。

    赵听反应过来,索性将玉簪摘下,任由乌发自然披散:“娘娘教训的是,儿臣记住了。”

    “本宫不是要教训你,只是提醒,你身为公主,背负皇室威严,行住坐卧皆要注意仪态。”

    赵听心中翻了个白眼,面上点头附和。

    披着头发用膳毕竟不方便,南怀慕将自己的发带取下一根,递给赵听。

    赵听用驸马的发带束好头发,玉簪重新插上,这一茬才算过去。

    四人用着午膳,皇后又关心起赵听的身体。

    “年轻就是好,早上还重病不起,此刻看着已是无恙了。”

    赵听咽下口中食物,不卑不亢道:“并非无恙,只是身为公主要注意仪态,纵使脑中仿佛有千万根尖针在搅动,我也得忍着,否则失了皇家威严,岂不是遭人耻笑。”

    皇后神色顿时冷了下去,但碍于皇帝在场,并未发作。

    皇帝没注意这些细节,亦或是不在意二人间的争锋,用过膳后便离开了玉桂殿。

    他一走,赵听也立即站起来道:“儿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说罢,不等皇后回应,她便拉着南怀慕离开。

    走出玉桂殿,赵听精神松弛下来,方觉身子难受。

    头晕,也有些腿软。

    “殿下余病未褪,不该来的。”驸马声如玉石,眉眼间藏着一抹关心。

    赵听心中一动,故作柔弱地揉了揉太阳穴,叹道:“我是为谁而来?我不顾病体骑快马进宫,你不感动就算了,怎么还反过来怪我。”

    南怀慕扶住她道:“我没有怪殿下,只是殿下当以自身为重。”

    “我就是以自身为重啊。”赵听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驸马身上,声音小到只有她们二人能听见,“你如今是我的人了,我怕你说错话连累我,可不得快马追赶。”

    说话间,宫女已将赵听骑的骏马牵来,静静跟着她们。

    如今是十月初,晌午没什么寒气,但怕赵听病情加重,二人还是选择了坐马车。

    钻进马车里,赵听更不在意自身形象了,直接整个人靠在南怀慕身上,闭上眼睛。

    南怀慕从箱子里拿出毯子,盖在她身上,又调整姿势好让她能更舒服些。

    赵听忽地笑出声:“驸马真会照顾人。”

    “公主满意就好。”南怀慕声音听不出情绪。

    赵听睁开眼,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南怀慕的侧脸。

    仙仪公主的五官似女娲娘娘精心雕琢而成,肌肤又滑嫩,侧脸自是好看的。

    自是看着有些冷清,让人感觉主人并不开心。

    “我是在夸你细心。”赵听没头没尾地解释。

    南怀慕道:“我知晓。”

    “你……”赵听有个问题想问,但在心里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她把毯子匀给南怀慕一半:“你冷不冷,一起盖吧。”

    南怀慕说不冷,却没有把毯子还给她。

    这车厢内就一张毯子,原是为她一人准备的,不够宽,赵听只得和南怀慕贴得更近。

    她天生喜欢女子,与这般美人贴近,难免心猿意马。

    她在毯子下捉住了美人的手,从掌心一路细细摸到指尖。

    南怀慕脸上毫无瑕疵,掌心却并不细润,连带着指节上都有茧子。

    想到南怀慕一生下来就生活在民间,如同民间女子一般生活,再摸着茧子,不难猜测,对方在民间定然吃了不少苦。

    那点暧昧心思忽然就散了,赵听心情有些难言,收回手,闭眼假寐。

    她不是嫌弃,只是觉得不该如此。

    南怀慕在民间吃苦受罪近二十年,好不容易成人了,却被送到金鳞城和亲,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嫁给一个陌生人。

    想必心里是难过的。

    若在被她……岂不是要难过到极点。

    而且她也太随便了些,满打满算不过认识一天,她竟就见色起意,实在可耻。

    赵听心里陈述着自己罪状,暗暗发誓绝不能再这么轻浮了。

    南怀慕受了那么多苦,如今来到她身边,不说优待,至少不能再叫对方担惊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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