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

    “小麦!”

    ……

    夜晚，麦芽一家正在找寻走丢的麦芽。

    据和麦芽的同学说，最后看见她是在田野附近。

    镇上好心的居民听闻了也在帮忙寻找。

    月被乌云挡住，四下却亮起点点灯火。

    稻夜是被吵醒的。

    睡梦中，一直听见有人在喊着“麦芽”二字。

    他烦躁地从麦田中坐起，看见路边有人打着手电不断地喊着这两个字。

    农田外的事情，他很少管，也不是很想管。

    稻夜倒头继续睡去，耳边的声音渐渐变小。

    梦中，他再次回到河的彼岸，静坐在水边。

    神明不会像人类那样做梦，他们的梦中只有冥河相伴。

    千百年，闭上眼后也只能和无波的死水两眼相望。

    河边只有他一人，稻夜在无边的寂静中坐着。

    耳边再次响起声音，这次却是哭声。

    稻夜顺着哭声看去，发现河中站着一个女孩。

    年龄看着很小，扎着双马尾，穿了一件黄色裙子，张大了嘴巴闭着双眼肆意地哭泣。

    哭声让稻夜有些烦躁，烦躁之余，他还有些惊奇。

    踏入冥河的人，是正在由此岸走向彼岸之人。

    稻夜睁开眼，看见这孩子抓着自己的衣袖，害怕又委屈地在流泪。

    麦田上空，云层渐散，月光再次洒了下来。

    冥河可以洗净人的种种伪装，照见最真实的模样。

    稻夜听到的，是她内心的哭声。

    “别哭了。”他开口。

    女孩一哆嗦，手却没有放开。

    稻夜想了想，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眨了眨被泪水淹没的眼睛，小声地说：“麦芽。”

    “你就是麦芽。”稻夜想起刚刚被吵醒时的叫声。

    “嗯。”麦芽乖巧地点点头。

    稻夜望着天上的月亮，想，是个走丢的孩子。

    不过她为什么可以看到他呢？

    神明不想让人看见的时候，应该确实是没有人可以看见的。

    忽又想起这孩子刚刚是站在冥河中。

    原来是这样。

    稻夜转头再次看了一眼麦芽。

    圆圆的脸蛋上两只圆圆的眼睛，杏色的瞳孔里映出他的样子。

    她并非是走向彼岸之人，而是可以看见神明的人。

    稻夜突然觉得事情好像不那么无聊了。

    长时间没有回应似乎让她有些不安，面前的女孩开始抽泣起来。

    稻夜只好坐起身，想伸出手安慰，却不知道该放哪里。

    他没有和人类相处的经验。

    想了想，最后将手放在了麦芽的头顶。

    他轻轻地抚摸她的脑袋，尝试安抚她的恐惧。

    出乎意料的，麦芽停止了哭泣。

    她紧紧地抓住稻夜的衣袖，贴近他的怀抱。

    稻夜常会看见幼猫对母亲的依赖。

    幼猫贴近母猫撒娇，母猫就会为幼猫舔舔毛。

    于是，稻夜轻轻地，轻轻地将麦芽拥入怀中。

    那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了人类的温度。

    温暖、柔和、亲切，像是一团蓬松的绒毛。

    “麦芽，你想回家吗？”稻夜问。

    麦芽抬起头，眼眶红红的，说：“麦芽想回家，回家见到妈妈、爸爸、爷爷还有奶奶。”

    稻夜点点头，笑着说：“知道啦，我送你回家吧。”

    麦芽听到，高兴地直点头。

    他站起身，一把将麦芽拎起抱在怀中。

    女孩小小的，像抱着一团棉花般，轻盈又柔软。

    月下，麦子来回摇摆。

    稻夜抱着麦芽，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对她说：“送你回家的话，明天可以来找我玩吗？”

    麦芽点头，说：“叔叔可以到我家玩。”

    稻夜停下来，有些抓狂。

    “叫哥哥，”他皱起眉头，“还有，我叫稻夜，稻子的稻，夜晚的夜。”

    麦芽不明白为什么他生气了，只好说：“好的稻夜哥哥，我会来找你玩的，我可以叫上我的朋友们一起来吗？”

    稻夜的眉头舒展开，弯起嘴角，说：“可以，多叫点。”

    “稻夜哥哥没有朋友吗？”麦芽好奇。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稻夜默念了两遍。

    “没有，所以你一定要来，知道了吗？”他对她说。

    “嗯!”麦芽使劲点了点头，“我一定会来的。”

    孩童的声音清脆又明亮，里头的感情纯粹又真挚。

    麦芽就这样直直地盯着他，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稻夜继续向前走去，觉得心情很好。

    “不要忘记我了哦。”他叮嘱。

    “不会的！”麦芽说。

    “明天，我会带着好吃的来的，稻夜哥哥！”

    “什么好吃的？”

    “好吃的米糕，妈妈做的，特别好吃！”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