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33

    细密的雪从空中落下,远处的红烟囱里一圈圈白雾蒸腾着,天边也看不见一丝暖阳,只有路灯照亮街道。

    一群背着书包的学生穿着厚重的棉衣还是冷的缩着脖子、低着头。

    长睫似乎要被嘴中哈出的水汽冻出冰晶。

    而此时期中考试的年级排名正贴在学校的公告栏处。

    高一十三班,陈亦可,总分994分,全年级第一。

    她的名字被加粗放大写在那张红底的复印纸上。

    而一旁的单科第一上,除了数学第一写着——周溯的名字以外,其他都是陈亦可。

    她偏头望向挤到人群之中的周溯,下意识想要开口叫住他。

    “年级排名第75。”周溯转身惊呼,“我也属于光宗耀祖了。”

    一旁的周洄和赵青岚很自觉的从榜尾开始看起,随后相视一笑。

    “果然家里的祖坟只能冒一次青烟,国运需要平衡,祖坟也需要啊。”周洄讪讪开口。

    赵青岚双手抱胸说:“我们家祖坟都快炸了,我估计我妈这次没空管我的成绩咯。”

    林江运默默记下自己和周洄的分数,真不知道这傻丫头一天到晚怎么就能那么高兴。

    大课间时,许老师将赵青岚和陈亦可叫去了办公室。

    一众老师都在恭维许博文,全校只有两个去市奥赛集训的名额都被他们班拿走了。

    倘若,这两个学生但凡有一个在两年后通过清北大学的特招,都会是杏林中学新的招生榜样。

    估摸着学校也会发下一笔不菲的奖金,对许博文的教学生涯也有好处。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周溯先是一怔,随后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去,名额给别人吧。”

    “你又犯轴是不是?”许博文抄起手边的教案就拍到周溯的胳膊上,“这次由不得你,必须去。”

    陈亦可用手拽拽他的衣袖,随后和许老师道:“他可能是太惊喜了,我一会劝劝他。”

    许博文用力捏了捏紧皱的眉心,说:“周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每次机会递到你手边,你都放弃。你非得烂在这儿,给黑土地当化肥是不是?”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我不想走。”

    “那我问你,要是有一天周洄考上外地的大学或者要去外面闯荡,你也压着她,不让她去吗?”许博文一边敲桌一边低吼道。

    周溯抿唇道:“她能去,但我不去。”

    “你脑子是真有病!”

    旋即又要抄起教案打人,陈亦可眼疾手快拉过周溯,说:“快上课了,我们先回班。”

    陈亦可不知道周溯为什么那么执拗的不愿意去集训,能考上清北大学是多少学生的梦想,但凡有机会都该牢牢把握。

    而他们在办公室的谈话也不是秘密,已经有老师带着自己班的学生去找校长要周溯的那个名额了。

    只是都被许博文拦了下来,说什么也不同意将名额让出去。

    语文课上,周洄将小纸条夹在笔记本上,装作和同桌讨论问题,顺手将笔记本推到陈亦可面前:老许找你们干嘛?我哥怎么不高兴啊?

    陈亦可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在纸上写到:先上课,回去再说。

    下课后,周溯故意装作无事发生,示意陈亦可,让她什么也不要说。

    直到晚上回到家后,周溯一推开门就看见自家老妈李芬一脸严肃的坐在沙发上。

    周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许老师应该给家长打了电话,让他们来给他做思想工作。

    “小洄,你不是要找亦可玩吗?快去吧。”说着周溯就示意妹妹离开。

    周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乖乖照做,正准备转身出门却被李芬叫住:“在家待着。”

    “又没多大的事儿,那么严肃做什么?”周溯说着便懒洋洋的走到沙发边坐下。

    李芬不满的看着他:“自己的前途不当回事吗?周溯,你怎么答应我们的?”

    “我说了,我高中会好好努力考个好大学,我在努力啊,我这次进步了三四十名呢!”周溯脸上挂着笑,“妈,你要是对我分数还不满意,去我房间骂我吧,周洄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周洄缓慢踱步到周溯身边,说:“妈,我和哥哥最近都挺乖的,别骂了。”

    “小洄,妈妈不是要骂你们,妈妈只是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李芬深呼一口气平缓心情后说道。

    周溯坦然道:“没什么好谈的,强迫我去没有用,我大可以交白卷,第一轮就被刷下来。”

    “家里有妈妈在,你可以放心去哈城,小洄也有我们照顾。”

    “妈,你知道小洄她生气时,离家出走一般躲在什么地方吗?你知道她大小姐脾气犯了,会说什么样的话,要怎么才能逗她开心吗?

    都不知道,妈你打算怎么照顾她?”

    周溯的眼神直勾勾望向李芬像是要把人望穿。

    周洄默默听着,喃喃道:“哥,你要走了吗?”

    对于周洄而言,十天半个月见不到爸妈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周溯不可能离开她的视线。

    小时候学跆拳道,别的小朋友都是爸妈在玻璃窗外等着,只有周洄是哥哥等在外面。

    小小的周溯只能站在走廊外的铁艺长椅上,才能确保妹妹看得见他。

    等周洄跆拳道课结束,就拿着她的粉色小水壶迎上前去,再带着妹妹坐公交车回家。

    “想什么呢,哥走去哪啊?”周溯伸手揽过周洄轻拍她的肩膀。

    李芬眼底是对一双儿女的歉意:“你哥之前被哈城一中的自主招生录取了,就是因为小洄你才不愿意去。

    现在,学校有两个去市奥赛集训的名额,你哥又准备为了你放弃。

    市奥赛集训要是顺利通过,高二下学期就可以参见省赛,拿到省金就可以去国赛,保送去华清。

    你哥的成绩参加高考,绝对上不了华清大学,竞赛于他而言是最好的路,他的前程不能不要。”

    周洄被李芬这段话给说懵了,她知道中考前周溯跟着许老师去参加了哈城一中的自主招生考试,但回来后,周溯告诉她:他并没有被录取。

    她怔愣的望向身边坐着的哥哥,问:“是因为我吗?”

    “我也是觉得那边的学习压力太大了,而且去那边还得住宿,太麻烦了。”周溯脸上的僵硬的像是在哭。

    周洄挣开周溯揽着她的胳膊,站起身大声反驳道:“谁要你照顾了!周溯你别自以为是的将你的掌控欲包装成为我好,我根本就不需要,你走了我反而过的潇洒自在。”

    说罢,周洄便快步回了房间,随即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而李芬也只是撂下一句:“这个名我是一定会给你报的,这次你必须去。”

    便也走了,毕竟店里还需要她。

    周溯则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顺手剥了一个茶几上的丑橘吃。

    他根本就不会因为刚刚周洄的那一番话生气,周洄大小姐脾气犯了的时候最爱大声的说反话,这样会显得她比较有气势。

    至于李芬,周溯更是了解,她没功夫管他们,今天就是为了把这件事情和周洄挑明了,让周洄逼着他就范。

    等他去了哈城集训,也不会有人真的天天管着周洄,最多就是零花钱多给些。

    周溯抬头看了一眼阳台外,雪好像停了,他也懒得坐在那里,起身穿上外套、戴好围巾出门去了。

    而他刚走到单元门口就看见早就等在那儿的陈亦可。

    “看猫呢?”周溯瞥了一眼一旁的流浪猫窝。

    陈亦可亮出手机屏幕的聊天框,说:“周洄让我在这等你,说你马上就会出门。”

    周溯大跨步的往前走去,陈亦可则迈着小碎步倒腾着。

    “你是来当说客的?”

    “不算是,周洄担心你出事,让我跟着你。”

    周溯则双手抱胸说:“她又不是不知道我出门干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分明就是她找来的说客。”

    被戳穿的陈亦可也不恼,问道:“我这次数学考了147,扣了3分,是因为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小问我没有完全做出来。

    但我看过你的答题卡,你是因为省略了步骤,所以扣了1分步骤分。

    你的能力没有理由不参加集训,你为什么那么抗拒?”

    周溯问:“陈亦可,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就开学那天在班上呀。”

    “不对,是在火车站。

    我回来的那天,你正好送你妈妈去哈城,在站台上,你被人挤的撞向我,我伸手扶了你一把,只是那天我的相机遮住了我的脸。

    所以,我看清了你,而你没看清我。”

    周溯说着用手机打开文档找出当时拍的那张照片:“原本我也该坐上那辆列车去哈城一中报名,但我没有去。

    我本想着拍一张照片当做留念,却也没拍成。

    不过这些遗憾远远没有我妹妹重要。”

    “我也见过很多人因为一些原因必须要分开,但这不代表他们觉得对方不重要呀!

    你没有必要牺牲这么多,作为一个哥哥你已经非常称职了。”

    陈亦可对周溯表达了肯定。

    只是周溯不听也不做回答,自顾自往前走。

    陈亦可小跑上前,抓住他的衣袖,眼看他还跟个倔驴一样往前走,一咬牙一跺脚把人推到了路边的雪里。

    随即也躺到他身边,说:“不许动,听我说话。”

    “你跟周洄待的越来越蛮横了。”

    “你就该被这么治。”陈亦可不满的抱怨,“周洄和我说,她很庆幸有你在她身边,把她养的这么好,从不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也不会因为她有时候不够聪明,反应不过来一些事情就嫌弃她。

    她很感谢有你的出现。”

    “我也很感谢有她的出现。

    陈亦可,有一些事情你没有经历过,你没有办法做出评判。

    我和小洄是龙凤胎,我出生的时候比她重一斤半,她只有三斤半重。刚出生就被送进保温箱,一住就是半个月。

    她的身体很差,总是生病,家里人总是说我在娘胎里抢了她的养分,长大了,要好好保护她,补偿她。

    我陪她晒太阳,陪她锻炼,带着她去学跆拳道,我就是希望她能够健康一点。

    但又何尝不是她陪着我呢?

    与其说是周洄离不开我的照顾,不如说是我离不开周洄的陪伴。

    小时候,赵青岚可以在放学后回小卖部的收银台待着,我们兄妹两则是去林江运家,但也不能天天都去呀。

    晚上他们几乎不会回来,我就我抱着周洄唱儿歌哄她睡觉,也哄自己睡觉。

    我早就不渴望他们了,我只是希望不要有人把我和妹妹分开。

    人要做出自己的选择,我做出的选择就是陪着周洄。”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羊儿的聪明难以想象~”

    陈亦可唱着周溯睡前最爱哄自己的儿歌。

    “我一会在雪地里睡着,冻死算谁的?”

    “我会叫醒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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