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燃尽,彩衣长老拂袖而来,经查验,南阙鸢不仅准确辨明所有灵丹,更在丹方旁朱笔批注了三处配伍禁忌,字迹清隽如行云流水,而蓝洛晚因仅识得五枚灵丹,黯然离场。
慕容青棠虽晋级,却在看到那枚被错认的蓝色灵丹时骤然变色,她猛地抬头,凌厉目光如淬毒的银针般刺向南阙鸢,方才那阵异香,那枚被刻意展示的灵丹,原来皆是陷阱。
“第一轮辩药,南阙鸢胜!”
此时,场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名年轻妇人抱着名一岁多的孩童跌跌撞撞冲进场地,声音凄厉:“婆母!您快救救小怀!”
高台上静坐的青衣长老猛然起身,衣袂翻飞间已飘然而下,那年轻妇人正是她的儿媳叶思言,青衣长老接过孙儿,孩子身体滚烫,脸上及脖子处全是红点。
她立即从纳戒中取出一枚碧色丹药,正要喂给孩子,叶思言却死死拽住她的衣袖,“婆母,小怀尚未开灵,用不得丹药。”
云灵大陆上,人族分为灵人与黎人,可开灵修炼的称灵人,而黎人则与大道无缘,天赋卓绝者出生即开灵,资质上佳者一岁开灵,平庸者三岁开灵,若三岁后仍未开灵,便注定此生与修灵无缘。
青衣长老的孙儿未开灵窍,丹药蕴含灵力,对黎人而言无异于穿肠毒药。
场中一片死寂,灵人甚少生病,受伤或进阶时服用丹药即可,故而医术一途根本不受重视,那些黎人大夫,更是被高高在上的炼丹师们所厌弃,而如今,以丹道为尊的南宗竟对生病小童素手无策。
“让我试试吧。”慕容青棠排众而出,腰间玉佩叮当作响,“我这里有黎人用的退热散。”
飞身而至的南阙歌微微颔首,慕容青棠出身镇国公府,府中多是黎人仆从,有黎人药物倒也合理。
慕容青棠接过孩子,从纳戒中取出一包药,就在她要将药粉倒入孩子口中时,一声清喝骤然响起:
“且慢!”
南阙鸢快步上前,连声道:“面色潮红却无汗,身布红点却无痒症,这是高热猩红之症,退热散虽能散热镇痛,但药性猛烈,成人尚需谨慎,何况稚子?更遑论粉末入喉,极易呛入肺中!”中原灵人不重医术,但芒夷族却是医术精湛。
慕容青棠冷笑:“就连皇朝宫中的黎人高热,哪个不是用这退热散?师姐若是想抢功,直说便是。”说着便要将孩子交还给叶思言。
叶思言却猛地扑到慕容青棠脚边,恳求道:“青棠郡主,求您救救我儿!”又转而怒视南阙鸢:“南阙姑娘何必拿我儿的性命作筏子!”
“我并非...”南阙鸢试图解释,但接触到叶思言嫌恶的目光时,便不再言语,善良在权势面前,不值一提。
慕容青棠得意一笑,将药粉直接灌入孩子口中,片刻后,孩子突然剧烈呛咳,小小的身子开始抽搐,涎水混着药沫从嘴角溢出。
“啊!”慕容青棠惊叫着松手,孩子眼看就要坠地,南阙鸢急忙一个箭步接住孩童。
青衣长老惊得怒吼:“青棠郡主便是这般救人的?!”而此时的叶思言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南阙鸢无暇他顾,指间金光闪烁,三根金针已精准刺入孩子几个镇定的穴位,随着她指尖轻捻,孩子的抽搐渐渐平息。
曾沛慈见状,眼珠一转,突然高声道:“青棠师姐的药起效了!”
蓝洛晚嗤笑:“曾师姐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日益精进。”
曾沛慈不甘示弱,继续胡扯道:“明明就是青棠师姐的药起效了,难不成拿针扎几下就能好吗?”
南阙鸢冷笑,嘲讽道:“我竟不知,退热散还可止惊厥。”
“够了!”青衣长老冷眼扫过曾沛慈,“本长老的眼不瞎!”
慕容青棠咬着唇,脸色暗沉,曾沛慈见状,狠了狠心继续阴阳怪气道:“鸢师姐这手针术,怕不是掌门师尊私传的吧?”
“啪!”素衣长老一记耳光将曾沛慈打得踉跄,“放肆!”
彩衣长老脸色一沉,不满道:“素衣师姐,沛慈是我的弟子,就算有失礼之处,也该由我来教训。”她又意味深长地又看向南阙鸢,“不知鸢儿的针术,是从何处习得?”
南阙鸢心下一慌,她一时情急使出了芒夷族的落叶神针。
“鸢儿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彩衣长老凌厉的目光扫过南阙鸢略带心虚的神色。
南阙鸢咬着唇,脑中闪过无数个说法,又被她一一否决。
“本宗主捡到鸢儿之时,她襁褓之中藏有一本医书。”
南阙鸢惊讶抬头,看向自己师父,彩衣长老和慕容青棠也同时疑虑地看向南阙歌,她的意思是南阙鸢的针术是靠那本医书自学的?
“医书?本长老为何从未听说过?”彩衣长老凝起双眉,怀疑道。
“既然是鸢儿襁褓之中的东西,必然是她祖传的,何需说与你听,彩衣,你一个长辈,不会还想贪小辈家传的本事吧?”素衣长老开口讥讽道。
“胡扯!我不过是想知道她这针术从何处所学而已。”彩衣长老怒而辩解道。
“彩衣长老的意思…是连本宗主的话都不信吗?”南阙歌眸色一冷,身上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威压,朝着彩衣长老压去。
彩衣长老立即弯腰拱手,“彩衣不敢,彩衣只是觉得,炼丹为上,医术为下,鸢儿灵术修为尚且不足,怎么还去学医术。”
南阙鸢暗翻了个白眼,想起了前世母亲常说的一句话,‘你管我呢’,只是如今不是斗气的时候,只好道:“修习医术能让我的丹道更为精进。”
“那看来下一场的炼丹比试鸢师姐定能拔得头筹了?”曾沛慈不死心地又出来蹦跶。
“自然。”南阙鸢自信地迎上曾沛慈的目光,炼丹比试,她从未惧过。
彩衣长老眼色冷厉,嘲讽道:“鸢儿既然这般自信,那本长老便拭目以待,望你一举夺魁,可别丢了你师父的脸。”
南阙歌脸色一沉,却也没有说什么。
南阙鸢细心地为孩子整理好衣衫,并将孩子交给青衣长老,“稍候半个时辰,待孩子发汗后,烧热自会消退。”
“鸢儿,多谢。”青衣长老感激致意。
南阙鸢又取出几个小瓷瓶,里面是她让白富美从超市医药柜中取出的小儿用药再装入瓷瓶中,她把药交给叶思言,并耐心地教她如何使用。
叶思言低垂着脑袋,有些懊悔,方才她那般指责南阙鸢,但南阙鸢还愿意救她儿子,“谢谢,方才…对不起。”
南阙鸢不在意地摇摇头。
慕容青棠盯着南阙鸢,眉心深锁,南阙鸢自小憨厚天真,但自山崖归来后,就古怪异常,不仅灵智清明,且在炼丹一道上突飞猛进,当日她分明亲眼见她坠崖,可月余之后,却毫发无损地回来…
同样若有所思的还有南阙歌,她之前以为南阙鸢的变化是因为体内封印渐渐松动,可如今看来,尚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