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望避开我的直视，低声回道。

    「愿意。」

    我这妹妹，自小忠心于我，要是对我没有那不轨之心就更好了。

    究根问底，还是南国一些旧族的旧俗导致，他们有着近亲联谊旧俗。

    一开始，我只是想利用季望，后来看着她越来越像自己。

    我想着，如果我正常长大会怎样？

    慢慢的，我开始将季望当做自己养。

    看着她笑着喊我哥哥，依偎在我怀里，好像我就是她，我有着父母关怀，兄长爱护。

    衣食住行我都是给她最好的，我甚至为她选好了夫婿，人品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南首丘，准备在她及笄时，就为她说亲。

    可是，这一切，都被她打乱了。

    她爬上了我的床。

    我一掌将她甩下床，又将所有人轰了出去。

    我问她，为何要做出这等事？

    她捂住脸啜泣着，过了会才小声说道。

    「她们说，我长大了，就要被赶出去。只有献身于哥哥，哥哥才不会离开我。」

    「是谁说的！」

    「是…是刘嬷嬷说的…可…可我愿意！」

    「我是你哥哥！」

    「那又怎样！」

    「啪——」

    这是我唯一次打季望，我狠狠抓着她衣领。

    「代季望，你听着，是我妹妹，永远都只是妹妹。今日之事，我当没有发生过，我不许你起这心思。否则，我将不再认你这个妹妹。」

    她眼含泪水，点了点头。

    「将知道今日之事的人、诱导你的人都告诉我，一个不留。」

    不能泄漏出去，季望是代国唯一的公主，她与我都是两族和平的象征，也是我重要的助力，她的品德一样不能出现瑕疵。

    是我疏忽了，我忘记当今女子被教育的只懂情爱，交给嬷嬷教养，就只会学如何取悦男人，为他们开枝散叶。

    我的妹妹不行，从此季望就由我来教导。

    我教她读书识字，教她君子六艺，甚至是权谋之术。

    她曾不解，问我为何要她学这个？她更喜刺绣。

    「你可以选择喜欢刺绣，但你不能只有刺绣能选。等你学会哥哥教授给你的东西，最后还是选择去刺绣、去取悦男人，哥哥都不会拦你。」

    现在的季望，就如同另外一个我，甚至在某方面比我更加狠戾。

    ...

    一阵寒风吹过，又惹得我咳嗽不止。

    「哥哥！」

    季望连忙为我递上手帕，喉间腥甜，手帕上传来一阵湿意。

    「出去！」

    「季望告退。」

    殿内空荡荡的，只剩我一人。

    三年边疆征战，之后应该可以有十年的安宁吧。

    接下来就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了吧。

    我将手帕丢进碳盆，烧毁了那一抹鲜色。

    秋意渐浓，我躺在软榻上赏着秋色，清风吹拂，带来一丝丝凉意。

    如今的我，是越来越怕冷了，苏见微为我披上狐裘。

    我瞧着他脸色有些憔悴，他连忙遮住脸。

    「奴今日仪容不佳，望陛下见谅。」

    见我并未责罚，便娇气的抱怨道。

    「陛下可把太后气惨了，昨晚扶摇殿闹腾了一晚。」

    我轻哼一声。

    「她闹腾不了多久了。」

    苏见微一听，若无其事的问道。

    「她可是陛下的母亲，陛下能对她做什么呢？」

    我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压在榻上。

    「苏见微，当男宠就好好当男宠，别问那么多。」

    他不气反笑道，

    「陛下的力气真大，快要让奴受不了——」

    殿外太监来报，「陛下，小将军求见。」

    我正要松手时，却被他反压到身下。

    南首丘冷漠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看来，臣来的不是时候。」

    苏见微假装羞涩趴在我身上，小声在我耳边说，

    「气到了陛下的心上人，奴有罪。」

    我狠狠掐着他的脖颈，却一脸玩笑对着南首丘说，

    「正是时候，小将军要不一起？」

    南首丘脸一黑。

    「臣告退。」

    见他扭头就走，被我叫住。

    我推开苏见微，慢悠悠说道。

    「小将军进宫所为何事？」

    南首丘不情不愿，俯首跪拜。

    「臣求娶长康公主，先皇早已为我与季望许下婚约，望陛下恩准！」

    我挥手将苏见微退下，脱下狐裘，拿起一旁的弓箭，拉满弓。

    「赐婚？可以啊，你赢了朕，朕就给你赐婚。」

    南首丘听后，便也拿起弓箭，于我一起瞄准远处的箭靶。

    让我想起了我们小时候。

    我与南首丘从小一起长大，但关系不好，甚至互相生厌。

    原因显而易见，我过于优秀，他嫉妒我。

    他比我大一岁，先比我进国子学。

    在我之前，他一直是国子学里的文武第一，我来了之后，第一就换成了我。

    之后他便处处与我作对，次次被大将军责罚，对我更加仇视。

    我跟他关系缓和，还是季望的原因。

    我不知道怎么养季望，而家里有年龄相仿的妹妹，就只有南首丘了。

    一次放学我拦下他，他皱着眉。

    「让开！」

    无论我做什么，他都对我一直都是恶言相向。

    「问你个事，5岁的女孩喜欢什么？」

    「我又不是女孩，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有妹妹吗？」

    「那我又不是我妹！」

    我们互相瞪着，互相觉得对方是蠢蛋。

    最后我妥协下来，跟他商量。

    「你回去观察观察，看她喜欢什么，告诉我。」

    他听完立马与我拉开距离，震惊的看着我。

    「代楚华！我妹才5岁！你都不放过！」

    代国初期，外有战乱，内有纷争，人活着都困难，便滋生了一些穷凶极恶之人，只为享乐一时之乐，对女子多有摧残。

    巨大侮辱像是直接打在我脸上，我气急败坏指着他破口大骂。

    「南首丘！你龌蹉！不要以为我跟你一样龌龊！我是想送给我妹妹！」

    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

    「代楚华，你要找借口也不找个好一点的，你们哪里来的妹妹，军营嘛？」

    看他一脸鄙夷，讽刺着王室公主遭遇。

    我与他争吵不休，吵上头后，最后将他扯到我的宫殿。

    当他看到一脸怯怯躲在我身后的季望，他愣的说不出话来，最后结结巴巴问道。

    「你...你在哪...找到的...妹妹」

    我将季望的身世告诉南首丘，忍痛说道。

    「你告诉我女孩喜欢什么，我下次比试让你赢。」

    他一听，立马炸了起来。

    「我赢你还要你让？大男人要赢就正正当当的赢！」

    「那你要怎样才愿意帮我？」

    「我是那种求回报的吗！」

    「真的？」

    他沉默一会，小声说道。

    「就…就你…没事教一些…射箭诀窍…给我…」

    第二日，他黑了一个眼眶，递给我一个箱子。

    「给你！」

    打开箱子，里面装满了玩具。

    我问他眼睛怎么回事。

    「别说了，谁知道5岁小孩力气那么大，看我抢她玩具，被她捶的！」

    我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还笑！」

    我拿出一个娃娃，还有几件小衣裳，疑惑的问道。

    「这…怎么玩？」

    两两相觑，完了，都不会玩。

    第三日，他又黑了一个眼眶，脸上还有几处抓痕、咬痕。

    没等我问，他直接打开箱子，将玩具一一给我演示玩法。

    「这个娃娃可以给它换衣裳，这个陶俑娃娃可以摆在窗台，也可以当它们的爹娘，这陀螺…」

    我俩将这玩具都先试玩了一遍，还别说，挺好玩的。

    从那之后，我与南首丘就熟络起来，也开始教他射箭。

    我自小体弱多病，但剑术、骑马、射箭都不差，尤其是射箭，这是最不用耗体力的，我最擅长。

    我拿起弓，给他演示。

    「射箭很简单，你只要将弓拉满，瞄准，射出——」

    「咻——」

    命中红心。

    「就这样，你试试。」

    南首丘皱着眉，气愤道。

    「代楚华，你要是不想教我就直说。」

    哎，果然忽悠不了他。

    从那以后，所有课业，我不但得自己学会，还要教他但又不能全教他。

    最终导致，我学的更精，他更难赢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