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内，我喝完药后，就将宫女都退下，只留我与季望两人。

    她取下面纱，露出了与我九分像的面容。

    季望是母亲的姐妹所生，所以我与她样貌才会如此的相似。

    「换吧。」

    说完我们默契的脱下衣物，换上了对方的服饰。

    公主的服饰繁复，穿了好几次，我都穿错了。

    季望偷偷的笑出了声，轻声说道。

    「我来帮你吧，哥哥。」

    季望为我穿衣时，时不时为我抚平衣物上的褶皱，呼出的气息吹到我脖颈，让我蹙眉。

    「好好为我穿衣。」

    季望的手一顿，顺从道。

    「好的，哥哥。」

    又到了妆发，为了方便换装，季望一直都是选择简单的发髻。

    季望为我描了眉、贴花钿、涂口脂，磨磨蹭蹭，费了好一番时辰。

    「你是不想我去见你的未婚夫？」

    她索性不装了，气鼓鼓的嘟囔着。

    「哪有哥哥，打扮成女子去见自己妹妹的未婚夫的…」

    我照着铜镜里的妆发，看着差不多后，带上面纱。

    「别忘了，是我用你的身份与他订婚，不是你跟他订婚。」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出去，只听到身后之人幽幽说道。

    「明明是我的…」

    季望说我打扮成女子，可她不知，我就是女子。

    母亲被父皇连着宠幸3日后，就被父皇遗忘一边。

    要是她没有怀上孩子，就会被赐给乌然族臣。

    幸运的是，母亲怀上了。

    不幸的是，我是女孩。

    父皇宠幸的女人，如果生下的是女孩，母亲又是南夏族，则会一起送到军营。

    母亲生产前就开始担心，便叫舅舅来帮忙。

    最终是舅舅买通产婆，对外宣称是男婴，这么拙劣手法，竟还真被他们瞒了下来。

    这气运，我实在羡慕。

    自我懂事以来，母亲常带我去永月殿。

    那里住着一群待生产的南夏女人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孩子出生，只要发现是女孩，连带着产妇都会一起送到军营。

    她强制让我看被侍卫拖拉出宫殿的女人们。

    拖拽留下的血迹，后边还跟着太监宫女，默默的擦拭着地板，随后迎来一位新的孕妇。

    我闭着眼不想看，捂住耳朵不想听。

    就会被她扯下我的手，掰开我的眼睛，在我耳边恶狠狠的警告着。

    「看，看清楚，这就是女儿的下场！」

    我穿着季望的衣服，来到了一座偏殿。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刚要回头，便被那人拥入怀中。

    温暖熟悉的怀抱，让我不由得放松身体，伸手扶上了他的脸。

    他将脸埋在我的脖颈上，湿热的呼吸让人麻酥酥的。

    「你都不理我…」

    南首丘委屈的声音传了过来，将我在宴会上的气，一扫而光。

    我笑了笑，一开口，天子威严声线差点脱口而出。

    「嗯？」

    糟糕，太久没用女子的声音了，连忙压低声音，换成女子声线。

    「明明是你跟哥哥打闹，没看到我。」

    「代楚华那叫打闹吗？那叫欺辱，你都不心疼我。」

    欺辱？明明他很喜欢，男女之间打闹都是他教我的。

    「怎么叫欺辱了，我平时不也这样对你。」

    「不一样，他是男人，还好男风。」

    「男风这还是你们旧南国传过来的，平城内的小馆可都是你们南族开的。」

    「那我又不好男风，怎能如此对我！」

    见我又要跟他争论，他便抱着我，亲了亲我的脸颊。

    「我们三年未见，就不要总提代楚华，你多关心我一些吧。」

    「你日日写信给我，就是一日吃了几顿饭，都要与我说，还要关心什么？」

    宴会上，大将军与我讲边疆趣事，我没怎么听也是因为这些南首丘早在信上与我说过了。

    「是日日写，但又不是日日寄，一月才能寄一次给你，又要等两月才能收到回信。」

    「军资吃紧，哪能用在寄信？」

    「我用自己的俸禄寄！你跟我爹一样，我要是写多了，还要被他打军棍，有次他追着我打，追了三里地还不放过我。」

    「你不知纸贵，都用来写鸡毛蒜皮之事，大将军回奏军情都找不到纸，活该被打。」

    「可我见到有趣的事，就想着告诉你。不像你，回信回的少，信写的还像奏折，都不说想我。」

    我不想他吗？

    想吧，想着算计他。

    他将我的面纱轻轻取下，月光照在他脸上，一双深情的眼里都是我。

    只有与他相处，才会让我短暂的忘记所有，只想享受快乐。

    我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比三年前，更加刚毅。

    「边疆三年，脸倒是糙了许多。」

    原本还在用脸蹭我的他，顿时一愣，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喜欢？」

    「喜欢。」

    我又继续抚摸着他的手臂、胸膛，边疆历练，让他变得更加强壮，与我越发的不同了。

    「很喜欢…」

    还未说完，便被他吻住。

    一直与南首丘纠缠的从不是季望，而是假扮季望的我。

    我这一生失策仅有几次，我们三混乱的关系可以说是我最大的失策。

    我沉沦于南首丘带给我的欢愉，但在关键时刻，他却总能忍住欲望喊停。

    他说要等到新婚之夜才行，这是他的君子之道。

    人家的君子之道，是肌肤之亲都不允许，他又亲又啃，脖子都被他亲出痕迹，是哪里的道？

    不过我也不想怀上他的孩子，他这样，倒是省事不少。

    他紧紧的抱住我，在我耳边呢喃着。

    「明日我就进宫去求娶你。」

    「要是哥哥不肯呢？」

    他一听就急了。

    「那我就带上我爹进宫，逼也要逼着他答应！三年前是先皇许诺，只要我立下战功，就可与你成婚！代楚华敢违背先皇旨意？」

    有什么不敢的呢，我继续逼问他。

    「要是哥哥不但不赐婚，还要你进宫当男宠呢？」

    「他敢！」他咬牙切齿道，「那我就反了他！」

    我轻笑一声。

    「你当真敢反？」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郑重说道。

    「这般折辱于我，不顾君臣礼法，昏庸无道！我有何不敢？大不了一死！」

    我连忙捂住我的嘴，怕开心的笑出来。

    南首丘是大将军之子，骁勇善战，连乌然一族都忍不住钦佩，又有世人称赞的君子之风。

    多适合造反啊，要是反了，必定天下臣服。

    我与他又一番温存后，便催促他回去。

    见他一步三回头，我笑着挥了挥手。

    「哥哥真要这样做吗？」

    季望从暗处走出，为我换上新的面纱，又问我。

    「哥哥真要将我嫁给他？」

    我舒展着筋骨，反问她。

    「你不愿？」

    「无论哥哥叫季望做什么，季望都会听哥哥的话。」

    我一步步靠近季望，盯着她的眼睛，问她。

    「若是我要你，跟南首丘生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