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百清神色变得黯淡,她拾起书包,向房间里走去。
房间窄小,绿色系的装修倒也显得温馨。林百清放下书包,在书桌上趴了下来,两只白嫩的手相互交叠,带着些婴儿肥的脸被挤得圆滚滚的,一袭黑发零落,带着些泪珠,楚楚可怜。
泪水如倾盆大雨般涌出,不可遏制,她摊开桌角摆放的日记本,道:
“ 2006年8月5日 雨
妈妈说今天要来接我的,但还是失约了,很伤心,可今天很幸运碰见一位特别的人。他的脸脏兮兮的,可给人的感觉很澄澈,仿佛不着淤泥污染,我好似与他有着相似之处,他的模样好似现在的我。我好想问“你的家呢?”“你的名字是什么,和你的声音一样好听吗?可惜,我赶着回家,都忘记问小哥哥的名字呢。
窗外,雨已经停了,院子前栽的槐花树倒是枯萎了,它还会再盛开吗?会一直鲜丽的活着吗?
小巷里的夜很冷,膝盖上的伤也很痛,小清不想哭,可小清忍不住,爸爸妈妈一如既往,不可避免的吵架,爸爸好冷漠,妈妈也……小清心好冷好冷……
希望我们会再次随槐花树绽放,持续不灭”
写完最后一句话,纸张早已被泪水折皱,林百清趴在上面,任凭思绪飞往何处,直到那双桃花眼紧闭。
清晨,太阳没有被昨夜的暴雨掩埋,一如既往的热烈……
林百清生物钟很准,天刚蒙蒙亮,她就已经整理好着装,在厨房里捣鼓早餐。她将一个小木凳垫在脚下,以此满足身高的不足。
林百清把食材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再把木凳放在炒菜的锅前,再次站了上去,她娴熟的打开煤气,加入猪油,盐巴,鸡蛋。
鸡蛋在锅里滋滋的冒油,三四分钟后,一个个完美的荷包蛋从锅里捞出,摆放到圆形盘中。随后,她把微波炉中的材料取出,按吐司、沙拉酱、培根、生菜、沙拉酱、荷包蛋、吐司的顺序摆放,再切成两个三角形,最后在其中一个三明治画了一个爱心,那是林百清对妈妈独一无二的爱。
林百清端起一份三明治,敲了敲主卧的门:
“妈妈,早饭好了。”林百清声音提高了些。
“放那吧。”宋清坐在床上,翻阅着以往的照片,眼泪不自觉地滑下,刺骨的冰冷。
“好,那小清先去学校啦,妈妈拜拜!”林百清说完还在静静等待着,期望宋清说些什么,可墙的那头什么声音也没有。
林百清淡淡微笑着,她背起书包,穿上帆布鞋,踏出那个门槛,鲜艳的阳光肆无忌惮的洒在她的身躯,驱散了刚刚的悲伤。她爱阳光的热烈,以及真诚……
“那条路面还是湿嗒嗒的,小哥哥还会在吗?”林百清准备走时,回眸看了看那条小巷,微风刚好拂过她的面庞,遮住了泪痣,发丝却不息地攀在她高高的鼻梁上,攀在那个粉嫩小巧的樱桃嘴上。
林百清转过身,再次朝小巷走去,这次不是慌乱,不是害怕,是期待,是留恋……
小巷的路灯没有虫子围绕,没有猫叫,也没有那个湿发红眼的少年。
“不在了吗?也好……。”林百清失了神,直到小巷到了头,她也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什么,那仅仅只是雨夜的一面之缘,她怎会如此挂念?
林百清重新振作,走出了小巷,走进了公交。顾赫凛站在窗前静静看着,从昨天遇见她的那一刻,他也在期待……
“秋天的夜晚,月亮升起来了,从洱海那边升起来了……”课堂里传来爽朗的读声,那道声线却时有时无。
“叮铃铃,同学们,下课时间到了”林百清还是挺直身板坐在椅子上,看着那篇《走月亮》发呆,她也想和妈妈走月亮。
“小清,发什么呆呢?”一个扎着双麻花的胖女孩拍了拍林百清,笑容挂在脸上露出酒窝印,稚嫩天真,可爱至极。
“没…没什么”林百清略带慌张的说道。
江筱看着她局促不安的模样,心里猜出一二,不说便不说吧,她江筱可不是什么没边界感的人,她很快转移话题道:
“那陪我去小店吧,有些饿了”说完还故作模样的摸了摸肚子。
林百清看着她有些黑又有些胖乎乎的手在肚子上摩挲着,很可爱,她笑笑,露出浅浅的梨涡“好”
第八节课过后,她背起书包,走上回去的公交,路过那条小巷,眼神总忍不住被吸引,脑中总忍不住浮现少年的面容。
家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只有她一个人奔走的身影。
时间一天天流逝,日子循环往复,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汹涌。
星期四,是林百清值日的日子。她拿起扫把把教室的每一个角落打扫干净,把垃圾丢进垃圾桶,等到忙完时,晚霞围绕太阳渐渐晕开,蓝的云,橙的云,粉的云相互错落,晕开,如一副山水画般。
林百清坐上回家的公交,静静欣赏眼前的美景,路过巷子口时,她的眼神再次被吸引,这一次,不再只有垃圾桶了,她看见一个小男孩被高高的男孩围着,他们肆意的殴打着小男孩,他蜷缩在地上,任由别人如何蹂躏,但眼神中带着不可遏制的憎恶,厌恨,唾弃。
林百清呆愣住了,她并没有看清那个小男孩是谁,她的身体只是被大脑驱使,没有任何冷静思考,便在下一个站台下了公交,一路小跑到小巷前,她额前的汗珠大颗大颗掉落。
“住手!你们不要伤害他!”林百清站在小巷口,两只细长白嫩的胳膊张开,眉头紧紧皱着,声音也比往常大了许多,活像一只惹急了的小奶猫。
林百清身后站着一位中年女子,她是林百清在半路拉过来的,她看着林百清气喘吁吁的诉说着“阿姨,可以帮一下忙吗?”的模样,忍不住犹豫,可那张清秀,楚楚可怜的脸着实诱人,想要保护。中年女子就这样鬼使神差的跟着。
“哟?来了个不怕事的”最高的那个男孩说道,眼神中满是不屑,甚至还踢的更加猛烈了。
“我已经报警了,再不走的话?呵呵可要……”中年女子拿出手机玩味的看着,几个男孩看中年女子不好惹,开始劝最高的那个男孩。
“走吧,陈哥,改天也不迟”一个瘦瘦的男孩说道。陈擎思索了片刻,从林百清她们身边走过。
“都等着”陈擎挑衅道。
林百清全然无视,和中年女子一起小跑到男孩身边。
“你还好吗?”中年女子一边将男孩扶起一边问道。
等顾赫凛靠在墙边,林百清才察觉到他是那个雨夜少年。现在的他,头发和脸庞不是湿漉漉的,可鲜血却代替了雨水盘踞在他的脸上,显得皮肤白嫩不已,血色全无。
“小…小哥哥?”林百清震惊道。她从未想过再次遇见是如此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