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峰山下的一条偏僻幽暗的小道上 ,一位男子站在巷口观察着刚刚从他身上偷下钱财的小孩儿和他身边已逝的老者。
就在刚刚奚足独自走在街上,此时店铺大多都关门了,街上人并不多可这个小孩还是径直的撞上奚足偷走了奚足自回归人间四天里丢的第五个钱袋。
说是被偷奚足,倒不如说是奚足在施舍。东茶居镇这些天的大雪压的百姓痛不欲生,奚足权当拿自己坑蒙拐骗的钱来被人坑蒙拐骗了。但奚足都会跟着看看那些人的情况,如果比自己富有那就太可恶了。
眼前这个小辈确实挺惨的,身边还有一位去世的老人。
“小后生,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这位老者应当也想走的体面些,何必自欺欺人呢?”茫茫雪地中衣着单薄的男子说道.
说完奚足想到了临死前奚无忧惊慌的表情,压下心中的苦笑,不知自己死后是否有人也能这样安慰徒儿。
而他对面的是蜷缩在破庙中衣衫褴褛的小少年和一位一天前离开人世的老者。少年人眼神飘过老者的尸斑,但仍自欺欺人涂抹着冻疮膏,买这个冻疮膏的钱还是从奚足身上摸来的。
这时猛地听到男子的声音的少年浑身一颤,抬起头警惕地望向男子。少年人很久没吃过一口饭了,小小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赘肉甚至还有一些凹陷,圆溜溜的大眼睛下眼底发青挂在他小小的脸上格外显眼,不用说话眼神里就流出凄惨。少年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浑身一直在发抖。
一对上少年人空洞的眼睛,奚足心中一片唏嘘:”不要害怕,我并非是讨回钱财,只是...闲来无事又恰好你孤立无援,需要帮忙吗?”
少年人仍望着他,即使眼眶中充满泪水但眼神中仍是戒备.”我阿爷好着呢...只是天太冷,阿爷...嗜睡。”
看到这般情景,奚足也不再说什么,奚足从不强迫他人转身就走。
“别走...”少年望向奚足,说话间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少年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再落泪了.顿时积攒了一天的情绪再也装不住了,“要...”说着少年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泻下来。
月色中,雪地里一位单薄的身影面对着悲伤的少年和逝去的老人似乎无动于衷,远方是不是传来犬吠应和着哭泣。
奚足默默地在旁边等着,直到哭声渐渐平息。少年抬头看向他眼神试探着奚足。
少年看起来似乎只有十来岁,此刻眼神中的警惕被茫然无措和乞求占据。奚足走向老人身边,轻轻的将瘦骨嶙峋的老人抱起走向一片荒林,虽说是荒林也总好过死无葬身之地。
少年人紧跟着奚足刚到那里,拿出木棍便向已经冻硬的土地挖去。
奚足放下老者,对着少年说道:”你去附近买块殓布.”
少年人并没有听的话脚像扎根在了地中,奚足苦笑:”你若不在意你阿爷死后能否安息,可以不信我。”
少年扭头就走.奚足见人已走便召出不归向地里挖去,不愧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不归,即使奚足魂力残缺用不出法力,开满罪恶莲不归的威力仍不容小觑。
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四尺两寸的坟坑便已挖好了,奚足刚收起不归,便听到了远处的的脚步声,少年急促的脚步踩在雪地中格外清晰。
等到少年走到身边,奚足仰着脸对着他说:“裹上便下葬吧。”
少年细心地将老者裹好,奚足将他放入坟墓中,正当他将用土填埋时,少年脖颈上的一处未加遮掩的尸斑不慎露出,奚足开口打断道:”慢着...”
少年不解地看向奚足,奚足俯下身调整了一下殓布,不合时宜的对少年笑了一下。
少年顿了一下察觉到了什么不过权当没有看到,继续手中的动作。
奚足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这具傀儡做得有些敷衍根本看不出他身后人的能力,但奚足不想自己刚回到人间被人盯上。
不过聚魂再生这种事说出去大概也会被人耻笑。
下葬完后,奚足也不再纠缠转身就走,结果转身身后的小傀儡就抓住了他的衣襟。
小傀儡眼泪汪汪地望向他,奚足一点都不心软正要抽身竟发现自己根本就走不掉。
奚足这下确认了,小傀儡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他,只是不清楚为什么
……
“师兄,景尚不见了,无忧师弟也找不到了。”刚被范刀枚派出的弟子着急忙慌的说到。
范刀枚叹了口气打发走了弟子。
奚樣不在也在范刀枚的意料之中,平时都寻不到奚漾,这小子鬼机灵估计现在带着景尚都在找尊主的路上了。
与其想奚樣在哪不如想想自己怎么找尊主。范刀枚现在是十分后悔,当初家父劝他拜入吕严师门时他就应该极力反对的,结果自己竟还相信了严师出高徒什么的。惹得一身麻烦,放着好好的公子哥不当,整天为师尊鞍前马后还吃力不讨好。
突然范刀枚察觉到房间里进了人,他屏息一探,竟然发现了奚漾的气息。
可恶!竟然一点都不避着他,这要让他如何装聋作哑!
不过也就一瞬好像是专门留了口信就走了。
范刀枚过了一会确定奚无忧一定走后才出去,果不其然桌子中间的赫然是是一张书信,整张书信也只有四个字“东茶居镇”,字体还是仿的尊主的。
范刀枚嘴角抽搐了一下,在心中放下往日的礼教单方面的冲奚様进行了道德管教。
正当范刀枚准备就绪要出发,又传来了蟾蜍的口谕。
范刀枚看着慌慌张张进门的给他传递麻烦事情的弟子没什么好心情但又不能上脸,耐住性子问道:“怎么了,师尊还有什么吩咐?”
“师尊...说....要师兄去...去....东..茶..茶...”弟子结结巴巴地说道。
范刀枚一下子就想到了东茶居镇但仍耐心地等他说完。范刀枚真是醉了,他觉得世上没有比吕严更懂知人善任了,给酒囊饭袋委以重任,让结巴传话..
弟子急得满脸愧疚,范刀枚温柔地笑着安慰:“别着急,我在听。”
终于在弟子的不懈努力下说出了“居镇”二字。范刀枚又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知道是东茶居镇最近不太平,而当地的大家之一的边氏在素月惨遭灭门之祸,而且还是相继遇害,光是遇害就已经持续长达半月。但最让人惊异的是在这半个月内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没有请过任何术士。等到边氏消失了这才惊动了亡升派。
所以在这场命案前,寻尊主的事务便是耽搁了倒也是方便了他。
“多谢师弟,我知道了。”
奚足已经和小傀儡大眼瞪小眼好长时间了。
“既然我到把你带回家了,你总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吧。”眼见傀儡势必不会和他妥协,奚足只好先退一步,谁让他打不过人家。
“归姜”小傀儡边说边环顾着破旧的房子。虽然房子很旧泥糊的墙面半半拉拉看起来很久没人居住了但房间内明显是经过精心收拾的。
奚足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就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傀儡师还可以谈谈,说不定自己有他想利用的东西。“ 归归啊,你知道寻常小朋友会说什么吗?”
归姜被这个称呼弄得呆滞了一下。但仍顺从的摇摇头。
即使归姜一句话都不说但丝毫没有打击到奚足:“他们应当还会说自己的年龄。”奚足笑着说,“还会说自己的性别,比如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如果你是男子大丈夫,就应该独立怎可依附他人,如果是女子的话就万万不可了,男女授受不亲。所以你一定是不能跟着我的。”
归姜并没有理会他的话。走出里屋便向旁边破烂的厨房走去。
奚足无可奈何既然赶不走他只得跟着他走,眼见归姜走近厨房竟从厨房中的角落里找出半斤大米,又熟练的拿出碗在井旁淘米,最后将拿着一根木柴放入炉灶中再最后一根木柴进入炉灶时,从炉灶中燃起了星星火光。
奚足眼见归姜不在遮掩,自己也不再装傻了:“归姜,这里之前是你的家吗?可是奚某误入?”
奚足想着自己魂魄飘荡了八年,如今刚得安定,也许这些年是归姜在居住,也许是背后的傀儡师的在居住,毕竟自从跟从师尊上山满打满算自己也有十八年未归了。而且这个房屋还是十八年前洪水过后村人一起为他重建的,如果有谁有困难在这里暂住也没什么。
归姜静静的看着奚足,摆明了架势让奚足自己猜。
奚足当他的沉默是默认,正好他愁着怎么摆脱这个隐患。“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你了。”说着就想走出去。
“别走”归将看向奚足背影,顿时奚足被定住了。
奚足感叹了一下命运的多舛,自己何时这么狼狈竟被一个傀儡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