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紫宸别墅内,女佣撤下那无人问津的晚餐,并将摔碎的杯碟打扫干净。

    男女主人大吵了一架,然后各自摔门。一个躺在卧室的床上,另一个则躲进了书房。

    吱哑一声,书房的门开了,女佣仰起头,看见衣冠整齐的男主人急冲冲地走下楼来。

    “老爷,这么晚了,您要出去?”

    那人嗯了一声,衣袖带风般几步走到玄关,又回转身子,低声嘱咐:“不要告诉太太!”

    华灯璀璨,坐在豪车里的沈霖,却正兀自望着窗外发呆。

    刚刚他接到张克辉警官的来电,对方的语气很急,让他立刻来刑侦大楼一趟。

    自然要问清事由,对方却只说与百川的遇害案有关···百川,想到儿子,他不觉叹了口气;孩子一直是王梅在管,被惯坏了,自小便我行我素,恣意妄为···可算闹出了人命!妻子却很快将此摆平。他对那件事知之甚少,只道是自家儿子逞凶,却恰巧撞上了一次意外。坠亡的小孩的确可怜,他心里这般想着,可惜人人有命,就连自身···不也被王家钤束的动弹不得吗?管不了!管不了那许多烦心事!他也有一箩筐的麻烦要处理呢!

    看一眼手表,时针已无限趋近21点。竟还有一班记者守在门外!好在车窗玻璃足够隐秘,再有门卫的全力配合,司机安安稳稳地驶了进去。

    沈霖在司机的陪同下,由一名年轻警官带领着走入三楼分析室。

    谁成想,分析室中除了李张二位警官外,竟还有一名身穿白大褂的法医。

    “不好意思,沈董,可以配合我们采集血样吗?”张克辉十分客气地问道。

    “啊?为···为什么啊?”沈霖猝不及防,完全被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案情需要,您的血样也算一份证据,能决定本案嫌犯的定罪标准。”一锤定音般的话语,似带有十足的威严。

    “哦···好···好吧。”

    那名法医助理打开提箱,带上一次性手套,立刻开展了消毒采血的任务。

    不到一分钟,法医助理便手脚麻利的结束了工作。收拾好提箱,他迅速离开了分析室。

    沈霖茫然地按着棉签,依旧不清楚所谓何事。

    “感谢您的配合,请坐。”张克辉微笑道。

    “张警官···可否解答我的疑惑?我实在心有不安···”沈霖面带忧虑地说。

    “抱歉,在DNA鉴定未出结论之前,我无法向您解释目前所面临的情况。”

    “DNA鉴定?”沈霖舔了舔嘴唇,表情更是疑惑。“能否告诉我,你们鉴定的内容是什么?”

    “亲子鉴定。”

    “什···什么?!”右手突然软了下来,沾血的棉签旋即掉在地上。目瞪口呆的表情,竟显出一种荒谬的可笑。

    “沈董,虽是您的隐私,但既关乎案情,我必须有此一问:1999年,您是否和其他女人产生过婚外情?”

    “啊?我···我···”沈霖反应过来,却更被吓得呆若木鸡。

    张克辉等了半晌,又开口问道:“或者您的妻子——王梅女士,在2000年7月份,是否诞下过一个婴儿?”

    “不···不···她只生过百川一个孩子,当年难产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

    “那么,您必须好好回忆一下您的私人感情。”

    “我···我···”沈霖嗫嚅着,低了半日头,方才说道:“有、有个女孩···我记不得她叫、叫什么···”

    “您是怎么认识她的?”

    “只是个···保洁人员···年纪很轻,专门打扫办公室的···”他迟疑着说出口。

    “她是A市人吗?”

    “好像···是的。”

    “你们之间存在情侣···”

    “不不!不是的!”沈霖胡乱地摇着头,手臂上渗出一点血迹,他却无知无觉。

    “这种关系,你们维持了多久?”

    “没···没多久···好像···就···一个月···”

    “她后来还在你们公司做保洁吗?”

    “没有···辞退了···”他抓着头发,显出痛苦不安的样子。“我明明给了她一笔钱!叫她打掉孩子!”

    “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我真···真记不住了···老周···你跟我这么多年,你记不记得···”

    “姓陆。老板,她姓陆,叫陆媛。”司机及时开口道。

    “是···是吗?”

    “是的,老板!就叫陆媛!”司机再次肯定地做出回答。

    “哦···哦,那就是她···这女人,真不像话!”沈霖的表情从迷惑不解变成羞愤难当。

    “她的家庭住址,您记得吗?”

    “名字都不记得,地址怎么可能···”沈霖反应过来,张克辉竟是在问周司机!尴尬的红晕不由爬上了脸颊。

    “噢!稍等,我想一想。”那张沉毅的面孔正蹙眉深思,使得他的存在感骤然提升了不少,他啧了一声,语气犹豫道:“我只记得她家楼下有个花市巷子···正街对面,开着一家手工刀削面,还是老字号!”

    “就这些吗?”

    “对,就这些。这么多年,我也没找到那家老字号刀削面开哪儿去了。”周司机感叹地说。

    张克辉略略点了点头,又朝沈霖问道:“此事您太太知道吗?”

    “那段时间,她在忙百川的事情,很少来公司···”

    “这些年来,你还见过陆小姐吗?”

    “没有!绝对没有!”他的精神一下子振作起来。

    “全市叫陆媛的共有四人,请两位过来辨认一下。”李佳突然插话道。

    沈霖和周司机走到李佳身后,仔细浏览着电脑屏幕上的彩色证件照。

    “好像是这一个···”当浏览到第三位“陆媛”的时候,周司机突然开口道。

    沈霖也点了点头:“嗯,是她。”

    “好的,感谢您的坦白!”张克辉走过来,同沈霖握手,又同司机握了手。然后他亲自将两人送下楼梯。

    转回楼上,李佳一面敲击着键盘,一面头也不抬地说:“陆媛搬过家,那位司机说的花市和面馆应该是拆迁前的旧地址,不知道互联网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好让我核实一下!”

    “饿了没?要不来碗泡面?”张克辉突然开口问道。

    李佳忽地抬起头,似有一颗流星从眼里闪过:“你泡给我吃吗?”

    “不然呢?”他勾起唇角。

    “好啊!”李佳赶忙低下头,不过一瞬,又仰首呼唤:“张哥,给你自己也泡一碗!”

    黑夜沉沉,亮堂堂的白炽灯光盈满了刑侦楼内大大小小的办公室;即使隔着好几条街,只要视野不被更高的建筑遮挡,则一望可知加班的盛况。

    除了滴滴答答的鼠标声,再无别的动静;会议桌的一隅,张警官正捧着那本日记,手指轻柔的翻页,似乎不愿再掀起一点风浪。

    突兀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张克辉立刻接通来电;只是单音节地回应着,最后以感谢的话语收束了这通电话。

    “怎么样?”李佳急切地望着他。

    “相符···”轻轻吐出这两个字,仿佛抽干了全部的力气。

    “什么?老天呐···!”李佳震惊万分,坐立不安,只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不是···沈霖和谢璞怎么可能会有血缘关系呢?”她面容愁苦地挠着脑袋,触了墙壁,又折返过来。

    “那沈百川和谢璞岂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她狠狠地跺了跺脚,忽又颓唐地坐了下来,声音已经染上了悲观的情绪:“谢璞竟在无意间弑杀了自己的哥哥!倘若真相大白于天下,谢璞该怎么面对往后的人生啊!”

    李佳捂着脸颊,默了片刻,突然意识到周遭安静得过分,似乎张克辉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她抬起头,只见对面那人,正盯着窗外,深深出神。

    一些凌乱的片段在张克辉的脑海中闪过:紫宸别墅里见过的相片、奇怪的表情、模棱的话语···纷乱不堪,搅拌淋漓。

    “张哥!张哥!”李佳直走到面前,才唤回了他的意识。“你怎么了?”

    张克辉站起来,似要踱步,却又扶着椅背,立在原地问道:“鉴定科的工作人员说,总算有两份样本基因相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证实了沈霖和谢璞有血缘关系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其他的样本基因就不存在相似度吗?”

    “你指的是谢璞和谢文、余峰的基因比对?那肯定不存在相似度啊!”李佳耐心地回答道。

    “那沈百川呢?”

    “···谢璞和沈百川?”

    张克辉点了点头,沉吟道:“照理说,他二人的血液样本是此案中最先拿到的。”

    “最先拿到?···”李佳蹙起眉头,完全不解其意的样子。“不是···我完全没懂你的意思,最先拿到又怎样呢?我们没有比对过他们的基因样本啊!”

    “正因为从没比对过,所以我才有了一点想法···”张克辉滑动手机,回拨了刚刚那通电话。

    他让鉴定人员明天再比对一下沈霖和沈百川的基因样本。

    挂了电话,李佳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怀疑这对沈氏父子间的基因关系?”

    张克辉抿了抿唇,眉梢眼角都挂着不很确定的表情:“或许是我太多心了吧。”

    说着,他拿起车钥匙,招呼李佳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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