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淡,乌云自天边滚滚而来,沉闷的雷声接踵而至,此刻山雨欲至,林间鸟兽奔窜,都在寻找适宜的地方避雨。
可总有不怕被雨淋的人,只见一个白衣少侠在雨中狂奔,他的轻功虽不至超群,却也绝非泛泛。
少年脚步飞快,双足掠过树梢时几乎不留痕迹,像一只轻巧的燕,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模糊了他的视线,可他却仍然能在暴雨中行进自如。
不过一刻钟,少年便已到达青城山下,山门前守着两个身着赤色衣袍、头戴金冠的弟子。
看到有人过来,两人异常警觉,左边个子稍高一些的少年隔着雨幕喊道:“来者何人?”
白衣少年回答道:“昆仑山鸿蒙真人坐下弟子长门断雨,有要事求见徐掌门!”
两个守门弟子相视一眼,正犹豫要不要放他进去,只听身后有声音传来:“来者可是昆仑山道友?”
两人回头,只见从步道上走来一位身姿挺拔,俊秀无双的青年。
他撑着一把黛青色的纸伞,脚步虽快,衣摆却稳
同样赤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显得尊贵无比。
此人正是青城山掌门——徐清绝座下首徒,人称“千里快剑”的徐若风。
只因他非但剑术高超,轻功更是天下无双,当真人如其名,剑如风,行如风。
两个守门弟子看见他,目光立刻充满敬佩之情,抱拳行礼道:“大师兄!”
青年颔首回礼,目光却在长门断雨身上。
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青年心疼不已,急忙迎上前来替他撑伞。
长门断雨深吸一口气,憋了几日的情绪终于决堤。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玉佩,声音悲戚:“若风师兄!自昆仑山至蜀地,我跑死了八匹快马,家师有难,还请速速带我去见徐掌门!”
徐若风丝毫不敢耽搁,确认玉佩确实是掌门所赠,即刻带着长门断雨上山去。
青城山正值雨季,到处湿热,从北方来的长门断雨很是不适应,徐若风替他烘干头发,又换了身干爽的衣服,这才让他舒服些许。
长门断雨曾在五岁时跟随鸿蒙真人来过一次青城山,如今已过去十余年,他只觉得流年易逝,不禁感慨道:“上次来时,门前还是新笋,如今的竹林却已亭亭如盖了。”
徐若风道:“毕竟昆仑距蜀地路途遥远,若非要事也不便相聚,唯有锦书可托。只是最近门内事务繁忙,未曾写信过去,不知家兄近况还好?”
徐若风所言正是长门断雨的胞兄长门清雪,也是他儿时的竹马至交。
兄弟两人形貌相仿,唯有兄长眼下有痣,大家便以此来分辨二人身份。
长门断雨听后更加伤心,叹道:“好,也不好,此事说来话长,还是等见到徐掌门时再说罢!”
徐若风也不好再问,两人来到正厅内,徐清绝早已在此等候。
前几日他夜观天象,算出老友鸿蒙真人有难,正心急如焚,终于盼来了昆仑山前来传讯的人。
长门断雨一见到徐清绝,再也忍不住,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道:“徐掌门!请为我师父和兄长讨回公道!”
徐若风眼疾手快将他搀扶起来,又安排人奉茶,待他喘匀气息才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刻堂内除了徐清绝师徒和长门断雨,还有些外门弟子,长门断雨欲言又止,似是在忌惮什么。
徐清绝看出了他的异常,挥挥衣袖屏退左右。
长门断雨这才放心,将昆仑山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昆仑山虽名为仙山,却是苦寒之地,如今正值伏暑,是一年四季里阳气最旺之时。
阳气旺,功法自然也强,鸿蒙真人每逢此时都会闭关清修。
可是已经到了出关之日,练功室大门紧闭,弟子们等候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
长门兄弟身为亲传,唯恐师父走火入魔,于是长门清雪率先破门而入,长门断雨紧随其后。
还没等他看到屋内景象,就被长门清雪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再往里走,眼前的景象实在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鸿蒙真人仰面倒在地上,胸前有拳头那么大的血洞,凑近再看,心脏已经不翼而飞了。
长门清雪也晕倒在地,右手袖管空荡荡的,鲜血正如泉涌一样从袖子里流淌出来。
遭此变故,长门断雨呆若木鸡,直到弟子们都走进来才缓过神。
他环顾四周,并没有找到师父的心脏和哥哥的断手,只在鸿蒙真人的尸体旁发现几缕白色的狐狸绒毛。
徐若风大骇,疑惑道:“究竟是何等高手,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断掉长门兄的手?”
长门断雨抹掉眼泪,恶狠狠道:“能暗算到他的高手,放眼整个武林都不会超过五个人!”
只见他的瞳孔逐渐涣散,低下头,身子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再抬眼,脸色已煞白。
长门断雨大口喘着气道:“那凶手,分明……分明不是人啊!”
此言一出,徐若风一愣,似乎想起什么,问道:“你方才说,鸿蒙真人的尸体边有几片狐狸毛?”
长门断雨一听到“狐狸毛”三个字,就忍不住浑身发抖,徐清绝也恍然大悟,惊讶道:“难道是……难道是……狐岛的人?!”
如今武林中有一则传闻,蓬莱仙山附近有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名为狐岛,岛上荒无人烟,只有众多狐族生存于此。
狐族的首领名为“狐美人”,没人见过她长什么样子,只因看到过她的人都被剜掉心脏,死无全尸。
有人说她是人身狐面,也有人说她是人面狐身,但无论是哪种都能肯定,“狐美人”绝非人类,而是妖孽。
祸乱武林的妖孽,人人得而诛之!
徐清绝愤然道:“如今江湖为首的几大门派全都遭到了狐岛的骚扰,有不少掌门、长老离奇殒命,近日本座让弟子们加强山门防范,唯恐有狐妖混进青城山来作祟。此等毒瘤不除,武林将永无宁日!”
他刚说完,门口便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十分好听,就像空山新雨后吹来的第一缕微风,令人神清气爽,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会被这声音所吸引。
在场的三人也不例外,纷纷侧目。
只见声音的主人大步跨进门来,向徐清绝抱拳作揖,礼数虽全,可说话却不太中听。
“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可狐狸杀人挖心岂非怪谈?连徐掌门这样的江湖老前辈竟然也轻信如此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