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风景如画。
在生机勃勃的山谷里,有一株懵逼的小白花。
一个小时过去了。
何欢只用了一分钟就接受了自己穿成了植物的事实,剩下的五十九分钟,她都在思考三个问题: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还能活多久。
别人穿书,要么是同名恶毒女配,要么是同名炮灰,至少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但她穿成了个啥?连炮灰都不配当?
好歹让我做个人啊喂!
何欢刷过的网文,没有五十部也有三十部,她在脑子里筛了好几轮也没有锁定是哪一本。
毕竟,哪个作者会把笔墨费在一朵花上?
她看不到自己的脸盘子,现在不仅不知道自己在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连自己是啥品种的植物都无法确定。
小白花用叶子挠了挠花瓣,花盘子左转转,右看看,感慨起来:
自己变得好渺小呀。
平时只到自己小腿根子的狗尾巴,这会儿像个一米八的大个子,微风中摇着那毛绒绒的穗子,像是在嘲笑她。
四周全是这种杂草,远处是一栋全木结构琉璃瓦的宅院,还是年久失修的那种。
看来,她是被插在某个落魄有钱人家的后花园里。
她撑起叶子,努力把自己往外拔,奈何埋得太深,根本动弹不得。
唉,来个人就好了。
似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有个苍老的声音喊了她的名字:
“合欢?真的是合欢?!”
何欢精神一震,叶片一抖,仰起了花盘子。
谁在叫我?
一阵悉悉索索,两个“巨人”跟推土机似的,轧过杂草蹲到她面前,脸大如盆。
何欢总算是知道自家的猫看到自己是什么感觉了。
来人是一老一少。
那老者留着懒羊羊的胡子,长着懒羊羊的长白眉,梳着道家的丸子头,发型一丝不乱,身着棕黄色鹤纹仙袍,手持一面玄铁镜。
挺仙风道骨的。
一旁的少女看上去不过二十,长相清秀,鹅黄配色弟子服,手持佩剑。
挺像个修仙的。
何欢不动声色,把范围缩小到了最近在追的五本玄幻言情。
老爷爷对着玄铁镜眯了眯眼睛,突然爽朗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丹灵殿啊!雪儿,快,拿铲子来。”
兰雪接话道:
“师父,这个,这个怎么看也不像是极品灵宝啊?”
丹灵殿?灵宝?雪儿?
这不就是自己刚退坑的那本小说么!
棕黄袍的老头儿就是丹灵殿现任掌门,叫,叫......
啊对,叫司徒苍!
死去的记忆如岩浆一般从火山口喷了出来。
那本小说叫《纯阳体的师兄爱上了修无情道的我》
作者水了几十章,就是不去填坑,剧情毫无进展,气得何欢姨妈都提前了,便在评论区骂了几句。
结果被人不阴不阳回复道:[嘿嘿,别急着退坑。万一穿成了同名同姓的炮灰,你好歹手握剧本。]
何欢立马劈里啪啦敲键盘怼了回去:[老子不跳章订阅到现在,也是花了钱的!喷几句又怎么了?写得烂还不让骂啦?]
切!别说同名同姓了,文里连个姓何也的没有,怕个毛!
回忆结束,花花无语。
好嘛,只要同名同姓,连物种都无所谓了是吧!
但文里没有提到过叫“何欢”的灵宝啊?
修仙小说的设定里,灵宝是极为罕见的,不仅有灵智,可以与修士签血契,更是战斗中可决定胜负的关键之一,是各大宗门必争之物,甚至会引起腥风血雨的战争。
所以灵宝这玩意儿,不应该是武器类的刀啊剑啊双结棍么?
要么是装逼用的扇啊伞啊七弦琴。
再不济也是挂身上的戒指项链护心镜。
叫“何欢”的花花......
嘶......是个啥?
小白花还在努力回忆,这边儿司徒苍爷爷拿着小铲铲,已经开挖了:
“雪儿,别看这只是一朵平平无奇小白花,但它藏得很深,你过来闻闻。”
兰雪轻轻凑了过去,鼻尖一皱:
“师父,这是......”
老头儿呵呵一笑:
“怎么样?一股子绿茶味。”
何欢,怒!
太奶的,骂得真难听!
你才是心机很深的小白花,你全家都是绿茶!
“师父,此花的名字为何如此不堪?”
“雪儿你有所不知,此灵宝极罕见,几千年来仅出过三株,却一直被误用了。那些个修士都是急性子,把这珍宝当人参一样切片服用,还以为增加八百年修为是占了大便宜!”
兰雪长睫微颤:“那,师父,真正的用法呢?”
司徒苍眼睛一眯,捋了捋山羊胡:“真正的用法,是等它吸够天地灵气,开灵智,化人形!”
兰雪那张小小的脸蛋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司徒苍得意地哼了一声,略显贪色:“此灵宝可化形为女子,男修士与之合欢,吸纳其内丹,可增加八千年修为!切着片吃,无异于杀鸡取卵。”
“八千年!?”兰雪惊叫,随即捂住小嘴,压低了声音,“那若是筑基的修士,岂不是直接就能破境到化神了?太逆天了!只是,只是,这方式着实有些......不雅。”
她随即想到一个问题:“那师父,女修士要如何使用这灵宝?”
老爷爷比了个手刀:“杀了取丹便是。”
兰雪瘪了瘪嘴,她总觉得杀了取丹就是正确的用法,师父他会不会就只是想......
“虽然不雅,但灵宝合欢的用法,就是字面意思。”司徒苍没看她表情,他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既然此株合欢已开花,待开了灵智,再养个三百年左右,便能化形了。”
“既然是三百年,为何我们现在就来挖?”
“这种宝贝,不止是人,妖兽也会闻着味儿来,早点挖了,种在自己家才放心。区区三百年,为师等得起,呵呵呵呵......”
何欢听得差点应激,小白花瓣一颤。
都身为灵宝了,为何会是那种用途的?!
悲愤满腔,奈何花不能言,两片叶子抖若筛糠。
但司徒苍似乎没注意到,小心翼翼地挖地一尺,又用毛刷细细除去浮土,跟个盗墓贼挖到宝一样,一寸一寸把何欢,啊不,是合欢取了出来,轻轻放到兰雪手里。
何欢只觉两腿一凉,像是被人从泡澡盆子里捞了出来!
“嘶......”
这一声倒吸冷气,是从兰雪嘴里发出来的。
“师父,这,这,这也太......”
她小脸微红,咬起了朱唇,终于明白师父说的“藏得深”是为何意了。
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妖娆的......人参?
只见那植株的根部如女子的双腿般光滑白嫩,加之两片细长的绿叶,显得此花“腰细腿长,曲线优美”,活像一个身材极致的女子戴了个花花头套!
这是要被看光?
完了完了!
挡上面还是挡下面?
条件反射之下,她忘了自己是朵花,羞得埋起脸低下头,两手往下一遮!
于是,开着的小白花“谢”了,夹起“腿”,低下了骨朵,两片修长的叶子一交叉,挡住了“腿”根!
一老一小相互对视了一眼。
好诡异......
兰雪都有些结巴了:“师,师父,这,这花会害臊?”
司徒苍一拍大腿:“哈哈,果然是灵宝!待我回去好生养着。此地不宜久留,雪儿,我们走。”
他取出乾坤袋,正要把灵宝收进去,却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兰雪赶紧扶住师父。
老头子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红晕,呼吸急促起来,一扫四周才惊觉,方圆二十丈的土地不知何时,居然闪起了灵力压制法阵的暗纹!
司徒苍捂着胸口深深吸了几口气,试着催动灵力,可丹田像是被封印了似的。
他失声一吼:“不好,是毒!此处有诈!”
电光火石之间,一根鞭子甩了过来,卷走了他手里的乾坤袋,他的手掌也被划了一道口子,血溅了出来。
“碧霞谷,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一女子左手持着“蛇隐鞭”,右手一下一下颠着乾坤袋,从林子深处的暗影里慢悠悠踱了出来。
她一身绛红色战裙,杏眼柳眉,肤白貌美,香肩微露,青丝垂腰,声音慵懒而酥软,身姿妩媚又妖娆,足以惹得任何男人心神荡漾。
“你,你是什么人?手段竟如此下作!”
司徒苍在踏入此地时便已中招,毒早已流遍筋脉,浑身燥热,嗓子都成公鸭了。自己怎么说也是丹灵殿掌门,精通药理,为何中毒的时候一点也未察觉?
何欢已经快速在脑子里翻起了剧本。
玄蛇,南宫婷,魔尊的三大护法之一,金丹境中阶,擅长用毒,尤其是情毒。
她的制情毒技术非常高超,可针对性别精准打击,针对物种量身定做,针对效果放大缩小。
无论是筑基还是金丹,男女还是禽兽,量小怡情还是量大精尽,玄蛇南宫婷,包您满意。
也难怪这老头子没察觉,他遇到的是专家......
此女对她的尊上一往情深,百般勾引,奈何凌容烬是个煮熟的番薯,爱情的种子已死,永远不会生根发芽。
“咻!”
蛇隐鞭又劈出一道雷灵,把老头子绑成闪着电花的风铃,吊在树枝上荡啊荡的。
南宫婷扭着胯,走到老头子面前,鞭尾抵着他的下巴摩挲着:
“丹灵殿来的老爷爷,你现在生死都在我手里,有什么资格提问?来,说说,你私闯碧霞谷,找到了什么宝贝,嗯?”
尾音上扬绵长,勾魂得很,但司徒苍只觉得头皮发麻。
落到玄蛇手里,不死也得掉层皮!
他想发动灵力挣脱,但根本催不出来,现在的他,还不如一个练气期的废材!
司徒苍脑子飞快地转:“我若说了,你可会放过我和雪儿?”
南宫婷柳眉一扬,转过身,像是才看到了兰雪一般:“哦?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这里还有个丹灵殿来的小妹妹呢。”
兰雪正在一边瑟瑟发抖,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只是个小筑基,还是个丹修,从未与修士对战过。
连师父这样的金丹境中阶都被吊起来打,自己别说救人了,估计小命都难保。
兰雪想到这里,手不自觉地捏紧。
何欢快喘不过气了,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过!
为毛一棵草还会喘不过气......
南宫婷从兰雪手里抽走了合欢,睨了她一眼:“这就是你们找到的宝贝?千年萝卜精么?”
何欢快绝望了。
在老头子手里还有一线生机,至少他只馋她的身子,不会取她的命,但若到了南宫婷手里,真的只能被切片泡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