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想到这里,叹了口气。
小白花被稳稳地捧在怀里,看了一路的风景。
栖霞宫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哇,溪水清澈,鱼若空游,山花烂漫,环遍亭楼,除此之外,处处灵气充盈,竟能隐隐看到五行之光,似萤火般飘着。
好似入了仙境。
越往碧霞谷深处,五行之灵越密集,何欢眯眼一看,光团最亮的地方应该就是灵脉泉了。
灵脉泉在一处瀑布边上,瀑布水落之处是一小溪,小溪流经一处泉眼,深不见底。那泉眼汩汩冒着清澈的溪水,溢着五彩的灵光。
何欢从未见过如此奇幻的泉眼。
她深吸一口气,那五彩灵光居然向她飘了过来,慢悠悠渗进花盘子里。
好舒服啊......
此时,一个熟悉的吼声把她从神游状态拉了回来。
“狂刀,我是不是比昨天厉害!”
只见一金一红两道光,激烈地对撞着,震出一道道灵力的涟漪,吹起满天的花瓣草碎。
“哈哈哈哈!”
“我的法阵之前拿你没办法,如今你再试试!”
“哇哇哇,等,等等!”
“啊!”
何欢听到的全是那只二哈的声音,到了地方一看,果然是。
幽狼被打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把他打趴在地上的,便是那几个弟子嘴里的二护法,狂刀晓尘。
见到凌容烬,他收起[焚云],颔首行礼:
“见过尊上。”
晓尘这男人,反差级大。
名字像个姑娘,外号却像个屠夫,长相清秀却战力超群,个子不高却擅使长刀,看上去才二十不到,却已是金丹境巅峰。
红白配色劲装干净利落,及腰长发随意束在颈后,微风吹过额前碎发,拂过左眼角下那颗泪痣。
若不是那让人汗毛倒竖的眼神,反串都不用化浓妆,分分钟就能演个娇柔美人。
好在何欢本就知道这男人是个火灵根的疯子,倒也没有过于惊讶。
晓尘扫了一眼琉璃瓶和小白花,闪过一丝不解。
在他心里,凌容烬是绝对的强者,能用打架解决的事就不会多说一句废话。
哪怕他手里握着扫把,晓尘也会只觉得这定是某种兵器,插人心脏用的;
就算他怀里抱着狸花,晓尘也会认为这是刚捉来的妖兽,杀了取丹用的。
但,手里捧个花瓶是何意?当板砖?
里面那朵小雏菊又是何物?反差萌?
晓尘秀气的双眉一蹙,泪痣微颤。
是错觉么?总觉得今天尊上的气质不一样了......
不见了邪魅和凛冽,眼神里没有了杀气,一脸慈祥,就差换个胜雪白袍,脑袋后面背个光圈了。
不怒自威的尊上,竟然娘里娘气的养起了花?
何欢还缩在瓶子里偷看帅哥呢,突然脊背一凉!
一转花盘子,就看见狂刀突然暴燃起了火灵根,挥起[焚云]朝着自己就劈了过来!
什么情况!?
眼前闪来一道红光!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好像坐着过山车突然转了个弯,“嗡”的一声,脖子都要断,啥也看不见了,只听得耳里传来阵阵爆炸声。
视线再度恢复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幽狼怀里,虽然极度眩晕,她已经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是凌容烬催动了灵力,带着自己躲过了那一击。
狂刀果然是疯子,连自家尊上都敢打!
Yue~
她还是没忍住,叶子扒在瓶口,花盘子一弯,吐了好些花粉出来,然后顺势“蔫”了下去。
不行了不行了,得缓一缓......
但也就缓了一下下,又兴奋地抬起花盘子来。
她还没见过金丹和元婴的巅峰对战呢,不知道狂刀对上魔尊,是何等的天翻地覆!
一眼望去,整个灵脉泉像被山火给席卷了似的,满目浓烟焦土,寸草不生。
片刻前还漫山遍野的花草已然不见,只剩下灵脉泉口还在不停地喷出灵气团,似冬雪入湖般,没入土里就消融不见。
只见狂刀单膝跪在地上,他的尊上站在面前负手而立。
啊?已经结束了?
啥也没看到呐!这也太快了吧喂!
晓尘那清秀的脸庞沾满了灰,[焚云]插在不远处的泥里,火灵已灭。
他不甘心地爬起来,抽出[焚云]想再战,却被他的尊上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凌容烬拍了拍他的肩膀:“改日再找你打架,我是来找百里的。”
幽狼抱着琉璃花瓶,眼看着尊上朝自己轻飘飘地走过来,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他昨夜感觉特别好,凝灵运气修行了片刻,修为居然又提升了一层,激动得他一夜没睡,一大早便约了狂刀去灵脉泉。
在幽狼眼里,灵脉泉是最适合干架,哦不,切磋的地方。
由于灵力充盈,纯度又高,即使打得毁天灭地,三日之后,灵脉方圆数十里的植被都能自行修复如初。
反正尊上几乎不来灵脉,南宫婷从不管闲事,其他弟子也不敢多嘴,这灵脉泉便成了这两人的演武场。
幽狼还以为尊上要骂他破坏环境,心里已经准备好了说辞,要把狂刀这厮一起拉下水。
谁想,他的尊上大人只是来到他面前,抽走了琉璃瓶。
凌容烬转着瓶子,翻来覆去看了几眼小白花,问道:
“百里,这灵宝从昨夜开始便蔫不啦叽的,你知道如何让她再精神起来?”
声音很轻,字字清晰,可落到幽狼耳朵里却像闷雷。
啥?
尊上大老远地从栖霞宫跑到灵脉泉,只是为了问他怎么养花?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杀伐果绝的男人么?
不是,就算这花,呃,叫啥来着?哦,合欢,是个灵宝,也不至于护成这样啊?
灵宝有这么弱么?
若不去管就死了,那叫个屁的灵宝!更何况,他又如何知道怎么养这花?
但尊上那眼神不像是在开玩笑。
幽狼不再暗暗蛐蛐,试着应道:“那个,尊上,我不知道。”
凌容烬略显失望,叹了口气:“唉,那司徒苍一定知道。可是某人‘不小心’插偏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那对墨瞳对上了二哈那无辜的眼神,补了句:“要么,你把那老爷爷从地里挖出来,问一问?”
“尊,尊,尊上。”
幽狼脑子有些乱,他觉得今天的尊上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便想着先把这锅甩出去。
那老头子的死,狐媚子可脱不了干系,哪能让他一个人背锅?
想到这里,幽狼亮着嗓门道:“南宫她精通药理,养个花想必不在话下。尊上,要么问问她?”
“很好,那就交给你了。”凌容烬把琉璃瓶往他怀里一塞,满意地点点头,“今天晚上,我要看到这灵宝,花枝招展地放在我案桌上。”
“啊,啊?”
啥,啥?
幽狼和何欢一起懵了。
看到那上扬的嘴角,百里竞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套了,尊上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让他去找南宫那狐狸,求她救救这棵草?这么丢脸的事你自己怎么不去!?
“尊上!”百里竞想反驳。
但凌容烬就像恶作剧得逞的小孩,灵力一催,人就不见影儿了,天空飘来四个字:
“不许切片!”
......
凌容烬当然可以自己去找南宫婷,她也一定会乐得答应,但经过上午的事,他想避着她了。
昨日那枚解药,效果着实不错,劫脉发作的时候没那么难忍了,这也是他今日心情大好的原因,连着表情都柔和了不少。
大清早,凌容烬便去找南宫婷分享这件喜事。
他径直坐到榻上,卷起衣袖,伸出手腕,南宫婷两指连并,运了一丝灵力,搭于脉上。
那丝灵力如一尾小鱼,渗入经脉后迅速在身体里游走了一圈,又回到她体内。
作为药师和病人,两人早已习惯了这套流程,但这一次,南宫婷感觉到些许异样。
她不太确定,便又重复了一次。
没错,是有一小股奇怪的灵力在游走,虽微弱,但并不属于尊上,也绝不是她制的解药。
怎么会呢......
南宫婷轻轻放下他的袖子,双眸温柔地凝视了过去:
“尊上,能不能仔细说一说,昨晚服了解药之后,感觉与平时有何不同?劫脉经过哪道筋脉时冲击最强烈,毒彻底褪去用了多久?这样,我便可以针对你的情况,制作出效果更好的药来。”
凌容烬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便细细回想了一下,如实告知,一一道来。
正说着,南宫婷缩了缩肩膀,好好披着的外袍滑落了下去,露出修长如玉的脖颈,飘出若有若无的药香。
他想也没想,直接把外袍给她拉了回去,腰带绑了个结实的蝴蝶结,一抬眼,却对上她有些幽怨的眼神。
南宫婷垂下长睫,手指无意识地揉着裙摆:
“尊上,为了那解药的材料,我寻遍了碧霞谷,辛辛苦苦收集了几个月,又炼制多日,失败好多次才最终成功的,可谓费尽了心思。”
美人眼角微微湿润,满脸期待:“但为你做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尊上,我......”
凌容烬“嗯”了一声,打断她:“南宫,这些年你为我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我有东西送你。”
他站起来走到桌边,从怀里取出一物,轻轻放下。
温润如玉,核桃大小,闪着七彩灵光,竟是相当罕见的极品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