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折桂意外地心情很好，一蹦一跳的姿势在因返校而低沉的人群中显得极其怪异。“或许是因为逃离了囚笼吧，”她想着，却又很快否定了自己：“可学校也是个囚笼。”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她仿佛回到了以前的状态：全班都答不出来的难题她能第一个想到解法，甚至是自己略有些弱势的学科；她有花不完的精力，重新融进同学的聊天中，把他们逗得大笑；她食欲暴涨；她甚至不再失眠，每天更是怎么也睡不醒。

    只有手臂上猩红的伤提醒着她上周的崩溃疯癫，可就连那伤也慢慢结起棕色的痂，痛感也逐渐远离。

    她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但终究，黑暗还是熄灭了她自认为永恒的火焰。

    周五的晚自习，班里没有老师，同学们因为要放假了而兴奋，教室里一片吵闹。

    她算是全班最安静的那个，她一向是最静的下最忍得吵的，可或许是又要回家面对那个女人，令她今天无比的烦躁——尽管她试图将搅成乱麻的思绪重新理好继续做作业，但很显然，她失败了。

    在死机的大脑指使下，她的内脏疯狂向上跃动着，想要冲破桎梏，可最后还是堵在了胸前，肺被压得喘不过气，心脏也被挤得难以跳动而不断提起控诉。周围的人在眼底的世界扭曲变化着，成了《克苏鲁神话》里可怕的怪物，而一个个愉悦地交谈震穿耳膜，只剩一片嗡鸣。

    “不要吵了，安静一点行不行！”终于，所有的东西都爆发了出来。

    陈折桂恢复一点神智的时候，自己正蹲在厕所边干呕，试图吐出那些骚动的器官，可它们懦弱地一个个缩回去，只余下胃里搜刮出的酸水。

    一张纸被递了过来。抬头一看，是同桌孙渺。

    “你要是实在不舒服的话，我帮你给班主任请个假，你回寝室歇一下。”

    她擦着脸上的泪，摇了摇头。

    孙渺似乎也看出了她在顾虑什么：“我让班主任不告诉你妈妈。”

    等到脸上黏糊糊的东西都被清理干净时，她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孙渺扶着她起身，不知是不是蹲久了的原因，陈折桂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你要不还是去医务室看看？”

    摇头。

    找到班主任请了假，陈折桂回教室收些东西。还有点喧闹的班级见到她进来瞬间安静，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审视的目光，它们穿越空气，直直刺在她身上。

    她以最快的速度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