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姐,慈元殿是后宫嫔妃们居住的宫殿,未递拜帖不便擅闯,若是您有熟识的娘娘,改天您将拜帖交给我,我去给您送去,有了回帖我们再去吧!”刘春解释道。
“嗯,今日我们去别的地方逛就是。”宝珠无所谓,反正只是想大概了解一下宫中布局,去哪里逛都是一样的。
“向南走大约一刻钟就可到达御花园,若是向东走,大约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达殿中省,六尚二十四司与御膳房均在那处。”刘春看向宝珠,“不知罗小姐想去何处?”
“殿中省事务繁忙,我还是不便打扰为好!带我逛逛御花园吧,早就听闻陛下耗时七年才建好了如今的御花园,听闻是一步一景美妙绝伦啊。”
“得嘞!您随我来!”
宝珠随着刘春走在深深长长的甬道上,时不时路过几个宫女内侍,皆匆匆低头安静地走在深灰色的青石板路上。只有他们一行三人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还说上几句话,显得十分不和谐。
高耸的宫墙把还算宽阔的甬道映得狭小逼仄,让人喘不上气。宝珠忽地扶住胸口,停了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
“小姐,你怎么了?”绿翠赶忙扶住宝珠,焦急问道。
刘春也凑了过来关心地询问,“罗小姐,可是累到了?要不我去叫太医来?”
“无妨,我们继续走吧!刚刚岔了口气,无碍的!”宝珠示意刘春继续引路,手拍了拍还扶着自己的绿翠的手,安抚道,“我没事,继续走吧!”
绿翠虽疑惑,但见小姐已经没事了,只好继续跟着宝珠前行,可手依旧不放心地搀扶着宝珠的胳膊。
宝珠见她如此,哑然失笑,“我无事的!你可以放开我的!”虽是这样说着,但任由绿翠搀扶。
宝珠心中被绿翠的举动安慰到了,即使被迫囚在这深深的红墙绿瓦之间,好在身边有绿翠相陪,不管怎样,母亲总会战胜归来,战胜之日便是脱出这华丽牢笼之日!
这么想着,就走到了御花园门前,透过大门隐约可以窥见些御花园中绮丽的景色。
早就听闻御花园中,亭台楼阁、绿植花鸟、湖光山色一应俱全。园中有完整的一套水系,由北、东、南三面假山包围着。水系与山体相互配合,而形成了山嵌水抱的态势,依山傍水好不舒服。
刚入御花园,宝珠心中不禁讶异,似这般良辰美景真是人间少见!不亏皇家手笔,美轮美奂也。
就在这时,绿翠突然出声道,“呀,小姐,您头上的紫玉蝴蝶簪怎么没了?”
宝珠摸了摸发髻,发觉确实少了根簪子,“许是刚刚身形不稳,落在甬道了”
刘春见状自告奋勇地说道,“我去给您寻来吧!”说着就要往回走。
“刘春等等!你可知簪子的样子?”宝珠赶紧叫住了他。
“是小人马虎了,您描述给我听,我一定能找到!”
“就是一个紫玉雕成的蝴蝶形状的簪子,底下坠了几颗同样材质的珠子。”宝珠想了想,“算了,绿翠你随刘春一起去吧!你认得的!”
“那您在这里等我,我们去去就回!”绿翠嘱咐道。
可宝珠不这样想,园中的大好景色在前,宝珠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好好逛逛,于是说道,“园中景□□人,在此枯等你们实在是折磨,你们寻到簪子就回吧!我逛完园子自会原路返回。”
“罗小姐,园中岔道很多,若是迷路可寻了园中宫人引路。”刘春见此贴心地说道。
绿翠却不依,“奴也想看这花园呢!”说着还拉住了宝珠的手摇了又摇,撒娇道,“您就等会儿我们吧!”
宝珠点了点绿翠的眉心,“下次再带你逛,你家小姐我的心神已经飞入园中难以回转了!”然后轻轻推了绿翠一把,“好绿翠,快去吧!等我回来,我好好给你描述!”
说完也不管绿翠和刘春,自顾自的向园内走去。
就在宝珠漫无目的地沉醉在山水之中,不知来路之时,一个人影突然拦住了宝珠的去路。
宝珠一时没反应过来,身体的下意识反应,直接拽住来人,扔过肩头摔了过去。那人被摔在地上也闷哼一声,宝珠见状控制住了那人的胳膊,用膝盖压在了他的后背上,厉声说道,“说!你是何人!为何要拦我的去路?”
那人回头看向宝珠,宝珠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她认得的,急急忙忙放开了他。
“齐王殿下!怎么是你!”然后赶紧将齐王梁恒从地上拉了起来,梁恒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边揉胳膊边阻止了宝珠的行礼,“是我莽撞了!明知你自小学武,警惕性高,还在你走神之际突然拦住你!无妨的!倒是你,深处大内就敢伤人,好在今日伤的是我,若是其他人,你的小命不保呦!”
“是宝珠莽撞了!以后我会冷静辨认是谁的!”宝珠不知所措地看向梁恒,道歉之后又疑惑的问道,“齐王殿下可是找我有事?”
“是!我远远见你一个人漫步园中,就想上前和你打个招呼!”梁恒垂眼看向宝珠,继续说道,“我还想和你道个歉。”
宝珠不解,抬头看他,“嗯?因何道歉?”
“其一,怪我对皇兄建言时思虑不周,未曾想到会让你母亲拖着伤病之身出征。其二是……”梁恒眼神幽幽地看向宝珠,眼眸深深地藏着百转千回的光芒,“昨日未能拦住皇兄将你困在这深宫之中。”
“你我素昧平生,我有何要怪你的?我母亲出征是为国为民、理所应当的。至于我来宫中,是陛下的一番好意,何来被困之说?殿下言重了!”
“兕儿,你不认得我了?”
宝珠震惊,“殿下如何知道我的乳名?”
“看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呀?”梁恒脸上有一瞬地失望,但很快闪过,对着宝珠介绍自己道,“我母妃曾与你母亲交好,我幼时在你家住过一段时间的,许是当时你太年幼,将我忘记了也情有可原!”
“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
“没关系的,你在宫中可还习惯?”梁恒不愿叙旧,撇开话头问宝珠。
“谈不上什么习惯不习惯,今日是第一日,还未熟悉这偌大的皇宫呢!”宝珠有些不愿与他多聊,想要告辞继续去逛园子。
就在这时,前方道路传来阵阵脚步声音,向他们走来。
宝珠不知为何,下意识地想躲开。未曾多想,一把拽过梁恒的衣袖,带着他跃到了斜上方的假山处,与他一起藏到了假山间的狭缝中。
脚步声越来越近,宝珠透过缝隙见到了一个年轻妃嫔,身着华丽裙衫,裙摆处都绣了金线,在阳光下裙摆波光粼粼地闪着光。满头金钗玉簪,各种宝石镶满花冠,映得白皙的面容上富贵逼人,她身后跟着一大堆随从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宝珠二人所藏的假山之下。
“已经入秋了!怎么太阳还如此地毒辣!”话音未落,就有宫人急忙举着伞盖赶了上来,为这妃子挡住了太阳的照射。随后又有人搬来一把木椅,贴身侍女扶她坐下,又有随侍的婢女端来各式蜜饯与茶水侍奉左右。
这妃子用婢女端来的清水净了手,仔细地在金碟玉碗中挑选着心仪的蜜饯。
宝珠见此心中惊讶于她的排场,没想到宫中的妃嫔仅是逛个花园就随身带了这般多的随侍和吃食!
那妃子终于捻起了一颗蜜饯,不满地对侍女抱怨着,“为何我这里净是些这不值钱的蜜饯!前些日岭南进贡上来的荔枝,我仅得了三颗!三颗啊!都不够塞牙缝的!可那新得宠的小贱人那里,得了足足十五颗!”
说完这话。立刻失了吃东西的兴致,随手就将手边的一整碟蜜饯,连带着透亮光润的玉碗一同打翻在地,蜜饯夹杂着碎掉的玉渣,竟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一旁的侍女赶紧收拾干净,并劝慰道,“娘娘,您莫急,这宫中论宠爱,哪有比得上您的,我们不必抢那一时的风头。”
“你说得轻巧,这宫中向来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我若不争不抢,也学皇后那样青灯古佛了此一生吗?我可不愿意,我进宫来就是要过好日子的!”
这妃子说话多有不敬,那婢女自然不敢多言,只敢低头站在一旁,妃子见她不搭话,也不理她,召来另一旁侍茶的婢女,喝了一杯茶,站了起来。
“行了。别在那里装哑巴了,走吧!回阁中吃午饭啦!今日我要了鱼翅汤,听说前几日御膳房新得的上等的鱼翅,宫里还没有人吃上呢!我要抢在那小贱蹄子前面吃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浩浩荡荡地去,宝珠这才放松的舒了口气,突然又想起这狭小的缝隙中藏的是两个人!
“齐王殿下,我失礼了!一时慌忙就……”宝珠赶紧出了假山跳回了空地。
齐王也跟着跳了下去,耳边带着可疑的红晕,轻轻咳了一下,说:“无事无事!我也不便见皇兄的妃子的,还需感谢罗小姐带我避开!”
“午时快至了我得出宫了!”
“日上中天我得回坤宁殿了!”
两人一同出口,说的却是类似地话语。
“那……梁恒就此别过,祝罗小姐在宫中事事顺心!”
“谢过殿下,告辞。”
两人寒暄后,背对着走向了不同的岔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