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宝珠主仆二人都睡得还算舒服。
经过昨日,大婚、送母亲出征、去郊外寻弟、接着又被迫入宫,许多事情接连发生在了一天,心焦与劳累之下,宝珠直到旭日东升,天光大亮才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
醒来时还一阵恍惚,不知今夕是何年,如今又身在何处!
昨夜晚间,公主身边的碧茹过来和宝珠交代了些宫中的起居作息时间,又安排了宝珠在宫中的各项事宜。
“皇后娘娘信佛,不喜外人打扰,若有什么事,您就来找我们公主就行!”宝珠坐在厅中的茶桌上,请了又请,才将碧茹劝得坐了下去,宝珠给她倒了杯茶,问道,“碧茹姐姐,我明日可须早起给娘娘请安?”
碧茹虽然坐下了,但屁股只敢轻轻沾着凳子边缘,不敢坐实,手里拿着茶杯继续给宝珠介绍着,“皇后娘娘喜好清净,早就免除了宫中众人的请安。您安心睡就行,咱们坤宁殿有自己的小厨房,殿中贵人们都是何时起,就何时去叫小厨房送膳!您今日奔波劳累,明日睡到几时都可,不妨事的!”
宝珠递来的茶,碧茹说完这一番话,才轻轻抿了抿,接着又继续说道,“咱坤宁殿中的日常是,早上会有女塾师来慈悲阁中教导众位公主诗书礼法,但因,除了我家公主之外,其余两位公主皆年幼,所以教授的东西也就不那么深入,若您想来听,叫个宫女给您带路,直接去就行!若不想去,明日我就将宫中行走的令牌给绿翠妹妹,您在宫中随处走走,熟悉一下宫中环境,去后花园散散心也成!我今日来的匆忙,忘记带那令牌了,还请您见谅!”
宝珠频频点头,认真的听着碧茹说话,听到此处稍稍有些疑问,“无妨,只是,我是公主伴读,无须随公主上课吗?”
碧茹听此,急忙解释道,“我家公主的意思是,您有时间的时候简单教她几招强身健体的招数就行,无须时时陪伴在她身边。”
宝珠了然,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你接着说宫中作息吧!”
碧茹接着说道,“到了午时,公主们下了学,便会各自回到各自母妃的寝殿。咱们坤宁殿一般无事,也都是各自从小厨房叫饭在自己房内用餐的!”
“用完了膳,大概会午休一个时辰左右。我家公主一般醒来后要处理一些宫中事务,您也可以这个时候来教公主武艺。也可以和公主一起去花园转转,玩耍玩耍。”
“申时,是晚膳时间,用完了膳就没有事情了,您就清风明月任逍遥了!”碧茹说完,接着问道,“罗小姐,您还有其他问题吗?”
“陛下可说过我能否出宫吗?”宝珠淡淡的问道。
“奴婢不知,若您有要从宫外带进来的东西,告诉我一声,我叫人去办!”
“无事,我就问一下。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明日我叫绿翠去你那里取宫中行走的令牌,这令牌可有禁忌?”
“后宫行走无阻的,您去见其他嫔妃的话,提前递张帖子就行,去六局二十四司也是可以的。只是前朝是大人们理政办公的地方,咱们后宫的人是去不了的。”
“我省得了,有劳公主费心了!”话音落下,又叫来绿翠,往碧茹手里递上了个大小适中的金叶簪子。
“以后还多劳碧茹姐姐多多照应我们主仆了!小小心意,还请你收下!”
碧茹见此,也习以为常地将簪子收进了袖中,“罗小姐您客气了!那我就先告退了,您早些休息!”
送走碧茹,宝珠主仆坐在床上简单理了一下这宫中无聊的日常,就各自休息去了。
————————————————————
听到宝珠起身,绿翠赶忙找屋外侯着的圆脸小宫女要了些热水,端进了屋,开始服侍着宝珠洗漱穿衣。
“公主已经去上课了吗?”宝珠见天光大亮,许是已过了辰时,快到隅中时分,一遍穿衣打扮一边问绿翠。
“恩,辰时见到小厨房有宫人去送了膳食给隔壁,大概辰时四刻时,我见公主出门上课去了。”
“怎么?你起得这般早么?辛苦你了。”宝珠心疼的看向绿翠,关心的询问道,“可用了早膳?若没用,就与我一起用些!”
可巧,话音刚落,就有小宫女来禀告,说小厨房送来了早膳,已经在中厅摆好了。
“晓得了,”宝珠拉住绿翠一起向外走去,“走,我们去吃饭!”
“小姐,我已经吃过了!早上我像往常那样在院中找了片空地晨练,正巧碰到了碧茹姐姐出来,她见您还未起,就带我去公主那边吃了早饭,顺便将令牌也给我了。”
二人走到了中厅,宝珠坐下看小宫女摆好了的早膳,将圆脸的小宫女叫了进来,“你叫什么名字?可用了早饭了吗?若没用,一起用些吗?”
那小宫女行礼回道,“奴婢名叫蝉衣,是碧茹姐姐分过来侍奉您的。同来的还有蝶舞和内侍刘春。我们已经吃过了,谢您的好意。”
“快请起,我家没这么多规矩,在我这里不必这样,可以随意一些的。”宝珠见这宫中众人都是小心翼翼、安安静静、见人就行礼的样子,心中十分不忍。
“罗小姐,宫中规矩多,谢您的好意,恕奴婢多嘴,今后您在宫中还是要小心一些。有些娘娘可不似我们皇后娘娘和公主这般好说话。”
“谢谢你的提点,是我不熟悉这宫中礼节,你先下去吧。待一会我用完饭,再叫你们三人进来,我认认你们的脸。”
“是!”蝉衣倒退着出了房门。
“小姐,这宫中规矩好大啊!”绿翠一屁股做到了宝珠对面的凳子上,手托腮撑在桌子上看着宝珠,向宝珠抱怨着。
宝珠看她这般没大没小的样子,用食指狠狠地戳了一下绿翠的脑门,“你呀!我还没说你呢,这是在宫中,人生地不熟的,你怎敢在院子就练上了呢?这碧茹是个好人,知道你初来乍到不熟悉,还带你去她那里吃了饭,下次见到她,记得和人家道谢!若不是她,说不准你在院子中晨练,惊扰到什么贵人,那时你可就在劫难逃,要受罚啦!”
一大段话噼里啪啦的砸到绿翠头上,说得她懵懵的,见她如此宝珠继续唠叨着,“临走前红玉怎么嘱咐你的?你可万不能忘!你这性子也是时候收一收了,你与红玉自小随我一起长大,不是我自夸,红玉与我真的是将你宠坏了!”
宝珠拧了拧绿翠的肉肉脸颊,终究还是不忍怒斥,语气软了下来,问她,“若是没吃饱再吃一些吗?宫中的膳食,应该是好吃的呢!”
绿翠一听,有好吃的!立即重新振作了起来,拿起筷子,“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在吃几口吧!”
“吃吧吃吧!吃完和我一起去宫中各处逛逛!还不知这宫中生活要何时结束呢!”宝珠拈了筷子也夹起些小菜,吃了起来。
饭后,宝珠召了蝉衣三人进来,“蝉衣我已经认识了,想必你就是蝶舞、你就是刘春吧!”
“是,见过罗小姐!”两人一同下拜行礼。
与圆圆脸上一股孩子气的蝉衣不同,也不同于一直娇养在身边的绿翠。蝶舞更像碧茹,是标准的宫中养成的那种端庄、谨慎的人。只是蝶舞的面容实在旖丽俊美,让人一见难忘!
刘春则是普通人的外貌,老老实实地一脸憨厚地样子。
宝珠见此,急忙叫他二人起身,“我不知会在宫中住到何时,你们在我身边时,不必如此拘谨,以后我们好好相处便是。”
“蝉衣、蝶舞,昨夜我已经将我缺的东西写在了这张纸上,劳烦你们二人给我备齐!”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张信纸,交到了蝶舞手中,站了起来又对刘春说:“劳你带我们主仆在宫中转一转,让绿翠认认路。”
“罗小姐,您太客气了!您是主,我们是仆,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刘春热情地回道,“那咱们这就走?”
“嗯!带路吧!”宝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刘春带路。
一行三人在刘春的带领下,就出了房门,蝉衣二人也依照宝珠的吩咐去忙了。
一边走一边听刘春介绍着,“咱们坤宁殿,主殿是皇后娘娘的居所,后殿西面是皇后娘娘礼佛的小佛堂,东面就是您和公主的住所。原本皇子公主们应当住在西边的睿思殿中的,但自从大皇子过世后,皇后娘娘见其余皇子公主年纪都小,就留在各位娘娘身边养育了!且宫里到了开蒙年纪的只有三位公主,所以睿思殿与资善堂都闲置了,三位公主都在前面主殿的偏殿慈悲阁中上课。”
刘春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宝珠说道,“罗小姐,绿翠姑娘!咱们坤宁点紧挨着太后娘娘居住的宝慈殿和陛下居住的福宁殿,幸亏碧茹姐姐早上拦住了绿翠姑娘您晨练,若声音扰到了他们二位贵人,定是要受责罚的!绿翠姐姐,之后一定要注意啊!”
绿翠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知道了害怕,明白了小姐的小心翼翼,连忙对刘春道谢,“谢谢刘春大人提点!”
“不用不用,你们初来乍到,之后注意些便是!以后叫我刘春就行,我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大人啊!”刘春连连摆手。
说话间就走出了坤宁殿的东门,抬头就能见到对面慈元殿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