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人求见。”
临川在门外禀报。
为什么总是来打扰她?
李花锦有了怒气。她忍不住冲着门外吼:“滚。”
门外安安静静的,再无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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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花锦躺在床上,手上把玩着那个铃铛。
玩三个月就玩三个月吧。
她转变了思想。
她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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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是因为铃铛。
李花锦一晚上都捏着那个铃铛,睡熟过去后手渐渐松开,铃铛也随之滚下床去。
咕噜咕噜的声音将她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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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临川听到了很清晰的一声物品被砸落在地的声音。
公主房内,能发出这种声音的,临川只能想到公主平时爱不释手的铃铛。
这种情况他也不是第一次接触了,于是默默的退了下去,不多时就带回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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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在里面。”临川对那个奴婢说,“公主刚才发了一通火,你现在进去正好。”
那个奴婢有点儿揣揣不安,“公主是因为什么生气?”
临川哑然,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
“傻子。”那个奴婢听到他的话显然有些生气,“每次都这样,待在公主身边可真是……”
话还没说完,门就由内打开。
李花锦面无表情的盯着忙不迭跪下行礼的两人,说:“聒噪,我在里面都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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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又来了一个人。
李花锦瞧着那个奴婢,“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缇光。”
好名字。
橘红色的光,日出之光。
李花锦如此想着,也就如此说了。
她转身又进了屋内,“进来。记得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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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光和临川对视一眼。
临川守着门,缇光应了一声后跟着进门。
门在临川的跟前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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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李花锦已经忘了她方才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
她有起床气,早上总容易做出一些不经过大脑的事情。
比如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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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花锦坐在榻上,对着缇光说:“喏,坐下。”
她指的是在她对面的空位。
“奴婢福薄,受不起与公主同坐一塌。”
“叫你做你就坐。”
李花锦等了一会儿,才听到缇光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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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得比李花锦还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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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离出宫,还有几年?”
“回公主的话,一年。”
一年啊。
李花锦若有所思的看着缇光。
“出宫之后可有个好去处?”
“家中只剩我一人,回去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出宫之后,奴婢还得努力找个可温饱的好差事。”
面前的奴婢眉清目秀,未施粉黛就已经是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再加上有个如此好的名字,这人在书中大抵也是能混个女一女二吧。
不过究竟是那可怜的女一还是那恶毒的女二呢?
李花锦把玩着那个铃铛。
“可有心仪之人?”
缇光又想跪下,被李花锦拦住,“赐你入座,不必跪了。”
“奴婢是公主的人,对公主绝无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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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傻小子是以为李花锦在试探自己呢。
想多了,李花锦还没想到那儿去。
“只是问问你。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也不强求你一定要回答,我也就是图一好奇。”
“没有。”缇光回答得斩钉截铁,“回公主的话,奴婢没有心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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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位就是书中女主了。
坚忍不屈小白花 ,搭配的必定得是强娶豪夺腹黑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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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谁符合这个性格特征呢?
李花锦问缇光,“宫中有谁是,那种,很油腻的性格吗?”
想吃古代人也不知道这些词的意思,李花锦询问起来还有些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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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光眉头紧锁,不知道是在思考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是在思考怎么回答。
半晌,她才说:“回公主的话,宫中倒没有这样的人,但宫外有一个。”
“陈王府世子,很符合公主形容的这个特征。”
“为何如此说?”
缇光仿佛有些纠结 ,“陈王世子很喜欢歪嘴笑,而且声音很……”
缇光斟酌半晌,才回道,“黏黏糊糊的。”
哦,气泡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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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去,叫陈王世子进宫来见我。”
缇光震惊之下,顾不得宫里的教诲直视李花锦的眼睛,“公主,您……”
“去照做就行了,别管那么多。”
无法,缇光只得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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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儿空闲时间,李花锦看着门口站的笔直的临川,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天晚上,是谁求见?”
“回公主的话,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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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她这个公主当的还是挺滋润的,竟然可以如此强硬的拒绝一国太子。
“太子找我,所为何事?”
“回公主的话,太子只说是来看一下您,您拒绝以后太子便也没说什么,走了。”
这种人设一般都是偏执男二,总得在男女主感情之间掺和一脚。
“嗯,这次做的可以,还问了对方是来干什么的。”李花锦微微颔首。
缇光还需一段时候,李花锦索性选择去太子宫里。
“走吧,去东宫看看太子昨日找我是为何事。
“公主不可。”临川出身拦下她,“皇上有令,公主不可擅自离开宫殿。”
昨日是因为是皇后召她过去的。
这个消息也由宫女传给了陛下。
这也是为什么李花锦能在御花园碰到皇上的原因。
皇上是故意在那儿守株待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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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东宫是真的不行。
离公主府太远了,皇上生怕一个不注意李花锦就不在了。
“我又不是雪人,不会见到阳光就化掉。”
李花锦不满,下意识的咄咄逼人起来。
她在话说出口的瞬间就意识到对面是临川。
她闭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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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还是回去吧。”临川劝她。
李花锦不喜欢这种处处受人约束的处境。
她站在门口,叹了口气,选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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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方小小的屋子实在是没什么可以让她感到新奇的了。
越是烦躁,手中的铃铛就盘的越是快。
等到李花锦反应过来的时候,铃铛就已经再次滚落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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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这时,门外想起了缇光的声音,“公主,缇光求见。”
李花锦忍着郁气,“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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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进门,陈王和缇光就并排跪下来给她行礼。
郎才女貌,好不登对。
“起来吧。”李花锦说,“坐下谈。”
又免不了一番虚与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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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成王坐下,李花锦这才细细端详起了陈王的面貌。
面如玉盘身玉树。作为一个小说男主,他的样貌自然是无可挑剔。
“你叫什么名字?”
陈王愣了一下。
“李昤昽,字无寅。”
名字也很登对。
一个日出之光,一个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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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花锦想,她还真没拉错郎。
“本宫叫你来,是有一事相求。”
李昤昽有些受宠若惊,“公主直说便是。”
“你应当知道,本宫还有不到三个月便要远嫁大漠。大漠苦寒,本宫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来。
本宫身边的人也服侍本宫有那么些年头了,离开之前总归得给他们找到些好归宿。”
缇光明白过来李花锦想干什么了。
她心急之下跪在了李花锦身前,“奴婢只愿服侍公主,就是那苦寒之地缇光也是去得的。”
“叫你坐下就别跪着。”李花锦呵斥。
缇光万般不情愿之下,还是继续回去坐着。
“缇光还有一年就要出宫去了。只是现在局势不稳,缇光家中也无人照料。
缇光在宫中这几年本就苦楚颇多,今日我叫你来,也是为了将缇光托付给你。”
这是信任他呢。
李昤昽有些高兴于青晏公主可以信任自己。
可是……
“这个奴婢看上去并不愿意。而且,真要带回去,她该以什么身份呆在陈王府呢?”
这个问题李花锦自然也想到了。
“再当奴婢岂不是委屈了缇光?缇光在宫中已经操劳这么多年了,再去陈王府里当下人伺候人也未免太对不起她了。
你只需随便编个借口便成。陈王身份在此,又有谁敢随便传些闲话出去?”
通俗点来说,就是“你编什么身份不要紧,只要别再是奴婢了。反正他人不会过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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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昤昽还想婉拒一下,但李花锦的目光过于澄澈,李昤昽终究还是不好意思拒绝。
“我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个奴婢……”
“公主,带我去大漠吧。我不嫌苦,不嫌累,只求公主带我一同去……”
缇光的声音已经哽咽,泪花闪烁。
李昤昽只看一眼便转过头去。
李花锦被她扰的有些烦,“去大漠,我不会带这宫中上下任何一个人。你也知道大漠苦寒,他人避之不及的差事,你居然主动请往,真真是……”
李花锦还是没说完后半句话。
缇光还想说些什么,但李花锦已经站起身来,“我看这事就如此应下了。我有些乏了,两位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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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找不着了。
李花锦按压着太阳穴,努力克制着怒气。
她知道自己有病,把玩铃铛也是为了分散注意力。
现在铃铛不见了,周边又没有另外的什么可以值得她提起些兴趣的东西。
李花锦难耐地围着屋子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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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
她打开门,对着站在门口的临川说:“去重新打个铃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