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被拆穿似乎有一瞬间的尴尬，连忙开口岔开话题：“春山派前些日子给我们送了一批药品。”
“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不好意思，这事情我还真不知道，这应该不归我一个外门弟子管。
我有点后悔接下任务，这些破事我真的要管吗？
“现在拒绝要扣灵石哦。”系统突然出现。
完了，被坑了，但其实我也不怎么惊讶，因为我觉得这是系统会干出来的事情。
“放心，我不会的。”我心中回道。
我看向小女孩，笑道：“是的，我知道。那批药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知道？”她看起来有些惊讶。
“那批药打着为我们好的幌子，说是可以帮我们强身健体，结果服用药的人死了一半。”
“当时就有人说，春山派觉得流民在山下骚扰他们修行，便想出这么个法子来清除过多的流民。”
春山派居然会干这种事？
他们不是号称自己是最善良的门派吗？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我看见她叹了口气，小小年纪却流露出一丝沧桑感。
“我吃过，因为我想让自己更厉害。”
她朝我瘪瘪嘴，笑道：“但我没死掉。”
“说来奇怪，我从那之后确实没怎么生病了。”
[任务进度：调研15%]
我听见系统提示，推测这任务的关键点可能在那批药上，必须想办法知道更多。
我低头看向小女孩，一张清瘦的脸上沾染着灰尘，衣物单薄且布满补丁，此刻正小心翼翼地将灵石往怀里塞。
沉默良久，我开口道：“你想要更多灵石吗？”
她立刻抬头看向我，眼睛亮晶晶，压低声音问道：“什么条件？”
“带我去你的居住地。”
“你想要干什么？”她警觉问道。
“不会害你的。”
我确实没想害她。
说实话，我感觉我像突然被下降头一般，第一次想把自己的灵石送给他人。
当然，只是一点点。
“我也挺意外的。”系统突然开口道。
我心中回道：“是不是你搞鬼？”
“别什么都赖我身上。”系统无语道。
小女孩眼珠转溜一圈，抿嘴开口道：“行，你跟我来……”
变故发生在此刻。
天色顷刻便昏暗下来，挡风布被吹得哗哗作响，街道上充斥着哭喊乱窜的人群，这一块已经完全陷入混乱。
这是妖怪来袭的预兆。
我很久没见过这么昏暗的天，这妖怪绝对不是些虾兵蟹将，看来我今天是遇上大妖觅食了。
完蛋，我又要没命了。
小女孩站起身来，紧张地抓着我的袖子，语气颤抖看向我开口道：“姐姐，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求求你，这些灵石我都可以还给你。”
一滴冰凉的眼泪落在我手背上，我看向小女孩，她拼尽全力忍住眼泪，用干净的衣袖将我手背擦干净。
我无奈长叹一口气，我也很想有能力带你出去，但是我现在自身难保。
天色愈加昏暗，空中弥漫着黑雾，笼罩着逃亡的流民。
我一边在口中快速重复保命法门，一边牵起小女孩向来路走去。
“姐姐，你在念法诀吗？”
我朝她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这保命法门可比法诀管用多了，这么多年，屡试不爽。
我继续低声嘀咕道：“叶家列祖列宗保佑，我可是现存唯一血脉，要是我没了，那才叫真绝后。”
“你就不怕叶家祖宗在下面骂你？”系统冷不丁开口道。
“祖宗们会理解我的。”
若是我以后发达了，祖宗们在下面肯定也是脸上有光，这不仅仅是为我一人。
不过，我看着周围的黑雾越来越浓，并且明显是以我为中心聚拢，便知道祖宗好像对这份荣光没什么兴趣。
小女孩抓着我的手愈加用力，生怕我转眼便消失一般，誓死要和我锁在一块儿。
身后传来流民的惨叫，风更大了。
黑雾如同蛇一般缓缓顺着我的脚面往上爬，粘腻湿冷，怎么也甩不掉。
“姐姐，我怕。”小女孩哽咽开口道。
没关系，姐姐也怕，说不定我还比你先没命，毕竟你身体素质挺好。
我看向小女孩，她的脸上全是恐惧，还是忍下了那句话。
黑雾已经蔓延到我的小腿处，我的行动开始变得迟缓，我将小女孩抱起来缓慢朝光明口走去。
一步一步，越来越接近，只要从那个破绽口出去，就能暂时脱险。
这种黑雾形态的妖怪，难以对抗本体，只能逃。
“你想去哪儿？”黑雾开口道。
这是在和谁说话，我埋下头继续赶路，嘴巴不停默念法诀。
“你要离开这里吗？”
废话，不离开难道留在这儿陪你吗？
“你又要抛下我吗？”
什么叫又，我一个在春山派混吃混喝领低保的外门弟子，什么时候和这种大妖有过联系？
“不对劲，你和妖有关系？”系统突然开口道。
“你终于出声了，我还以为你被大妖干掉了。”
我没好气嘲讽道：“你就没什么对付妖怪的本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和妖有关系的？”系统冷声问道。
“系统资料里，我没有看到有关这件事的记录。”
“本来就没这件事阿！我和妖没有任何关系。”我有些气急，不由得将心声说出口来。
说完我便发现不对，立刻看向小女孩，害怕她误会我陷入疯魔，开始胡言乱语了。
没想到，小女孩却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主打一个什么也没听见。
反倒是黑雾开口了。
“你忘记我了，青葙。”
这下有理也说不清了。
谁来救救我，为什么一只妖怪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没有回答，抱着小女孩继续向前赶路，周围的小摊已经被黑雾摧毁得只剩木屑，我亲眼看见一块实木变成一堆木渣只在眨眼之间。
这地方不能久待。
“我好难过，你不能忘记我。”黑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痛苦。
“叶青葙，你最好解释清楚。”系统开口道。
“你不是什么都能看到吗？自己去查阿！”我心中骂道，这个破系统什么忙也帮不上，还喜欢问东问西。
“我这里没有你小时候的记忆。”
“小时候的事情，我怎么能记得？”我真想把这破镯子摔个稀烂，一了百了，大家都别活了。
“摔不坏的，别白费心思了。”
我翻了个白眼，这种行为简直是强盗。
光亮口越来越近，眼皮不知为何越来越沉，我打起精神，准备最后的冲刺。
“青葙，别出去，留下来陪我。”
我没有理会。
早就听闻有些妖会迷惑人的心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妖居然把系统都给骗到了。
我一脚踏出光口，想道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变故突生。
光口越来越小，小到一个成年人无法通过的程度，我连忙将小女孩塞出去，大叫道：“如果我死了，记得帮我收尸！”
她看起来还有些懵，不过也来不及解释，我希望她记得给我买口好棺材。
待我收回腿时，光口已经完全关闭。
“系统！快来帮我，我死了你的任务也会失败。”
没错，这是我的最后依仗，我和这系统命运息息相关，至少暂时是这样。
“系统，别装死！”我直接开口骂道，反正这也没其他人。
“青葙，你在找谁？系统是你新认识的人吗？”黑雾开口道。
我已经快睁不开眼睛，我没有收到任何回复，看来这破系统如今也是生死难料。
“你为什么不理我。”黑雾听起来很伤心。
我仍然没有回答。
眼睛不受控制地闭上，我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感觉自己在不断下坠，就像是落下悬崖一般。
身体好轻盈，我这是快死了吗？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一道声音。
“青葙，你不该忘了我。”
好熟悉，是谁的声音？
“青葙，你醒醒。”
我睁开眼睛，眼前站着一个小男孩，大约十岁左右，一身黑衣，表情着急看着我。
我是谁？
我反应了一会儿，想起来了。
我叫叶青葙，现在是个孤儿。
就在上个月，叶氏家族的人全被妖魔杀光了，只剩我自己一个人。
这还不够惨，更倒霉的是，我在逃亡路途中，身上值钱的被抢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只能躲在破庙里，抱着昨天捡到的脏馒头啃。
关键是，我从出生到灭族前，从未吃过这种不干净的食物，一不小心就吃坏肚子，直接疼晕了。
可他又是谁？
我完全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记忆。
“你是谁？”我开口问道。
他高兴地拉起我的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笑道：“你终于好转了！”
“你昨天突然晕倒，快把我吓坏了。”
“还好，你醒过来了！”
他看起来似乎异常高兴。
“你是谁？”我继续重复方才的问题。
“你不记得我了？”他声音有些轻微颤抖，笑容僵在脸上，像个木偶一般，看起来有些滑稽。
“不记得了。”我诚实回答，确实没有任何印象。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恢复笑容，认真地看着我说道：“我叫慕鸥，是你从小到大的朋友，你怎么会把我忘记了呢？”
慕欧？我默念这个名字，好像是有些熟悉。
难道我真的吃东西吃坏脑子了？
我将这些想法抛在脑后，看向慕鸥问道：“你有吃的吗？”
不管好赖，这个时候我只能先相信他，能给我搞来饭就是好人。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敢看我的眼睛。
好吧，看来他也没什么用。
我眼睛一闭，肚子咕咕响，这个地面躺得我浑身酸痛，真是哪里都不对。
“我可以给你找来！你等等我，别离开！”他开口说道，说完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环视一圈。
这个破庙里面到处都在漏雨，阵阵寒风刮进来，冷得我直哆嗦。
我感觉我脑子出了点问题，居然感觉不到回忆带来的情绪。
被灭门的事情仿佛发生在上辈子一样，我居然连他们的脸都不记得。
从前的记忆都模模糊糊，像是隔了层磨砂玻璃一般，怎么也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