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人前额布满细汗,手指轻微抽搐,也猜了个大概,想再确认一二,刚接触手腕探脉,就感受到灼热感传到指尖
世子这状况,不像是病,中毒,且还不止一种,更像是体内各种毒互相制衡,加上心中有堵,思虑过度引发的气血攻心。
世子这是中毒太深了,好在身体的各种毒相互制衡,这才保住了性命,怎会如此多的毒?世子可有什么不良嗜好?谢太医转头问向赤芍白芍。
赤芍一时嘴快解释道,公子平时都自己研制药物以身试药来解…白芍见他差点把秘密说出口用咳嗽声及时打断赤芍,对谢太医说,我家公子从小就喜欢钻研药学,但研制的药要用在身上才能知道是什么效果,公子心善舍不得别人承受,所以才以身试药。
谢太医甩袖骂道,不像话,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试药,是不想要命了吗,好生劝阻你们家主子,别再拿自己身体试药了。转头就去桌上拿起纸笔,我写几幅药单,去药铺抓药煎服两日,就能缓解了,虽然不能把余毒都去除干净,但也能续上几年的命。
是,有劳谢太医了。白芍拿出银两想封口,还请谢太医不要将我们世子之事说出去。
谢太医推开白芍的手,去去去,我只救人,放心吧,我这人嘴很严实,好生照看世子去吧。
谢太医又叮嘱了几句:“切记,不能再用自己身体试药了,少思少虑。
我会转告主子的,白芍听到这番话才安心将谢太医送走。
到了亥时雨才停下,池子里的荷叶才重新翻了回来,屹立不倒,叶片上也没有因为风雨而变得污秽,映着月光的雨露在荷叶中心更显纯粹,卧房里烛火通明,随着微风飘曳,院里只有蚂蚱的声音,不知今夜为何叫得如此活跃,也许是风雨过后的喜悦吧
床上的沈琢玉眼皮微微颤动,眼角还残留着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嘴里还呢喃着什么,休息了半天脸色也好了许些,赤芍在床边守着睡着了,许是太伤心了,就醒过来用沙哑的嗓音喊着,水..水
赤芍惊醒,公子!你终于醒来了,赤芍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赤芍又是一顿哭,门外守着的白芍听到动静也进来了,从茶桌上倒了一杯水,扶起沈琢玉孱弱的身子,公子喝水。
好了,别哭了,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大仇未报,我怎么能那么容易死。白芍把沈琢玉扶靠在床头,属下去拿药来,沈琢玉看出白芍神情也是担忧重重,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下头。白芍端着温热的药汤双手递过去,公子,药已经热好了,快些喝下吧。
沈琢玉靠近闻了闻,栀子、积雪草、当归…确实能够缓解身体的毒,却不能根治。好苦..有饴糖就好了。
白芍,距离太医科举还有几天?
回公子,还有四天。
沈琢玉回了一声嗯,就把药给喝完了,该到报仇的时候了。
沈琢玉生病这几天都世子府一直闭门谢客,尧玉竹在侯府中正着急着跺脚,一个小风寒,为何几日都未好,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前脚刚想再去一趟世子府,门口就来了两位看着就像纨绔子弟公子哥。
一位是身穿绿色雕梅丝绸长袍,长相有些幼态,眼角还有若隐若现的一颗泪痣,头戴白银花纹发箍,手拿桂花糕招手喊着玉竹哥的李尚书之子——李敛
一位是身穿金丝花纹白衣,手拿折扇的,乌发披肩,眼角温婉上扬,下颚骨骼分明的翩翩公子张尚书之子——张柏殷
李敛提着桂花糕递过去,又挽着尧玉竹的手,玉竹兄你许久没找我们一起玩了,是不是把我们兄弟都忘了?
小侯爷自是公务繁忙,都抽不出空闲来,寻我们一起作乐了,只能我们来寻你了。张柏殷打开水墨扇调侃道。
我知道一处好地方,正好叙叙旧,要不要来?还没等尧玉竹开口,李敛就拉着上了马车,柏殷兄你说的哪里啊?又塞了一块桂花糕去他嘴里。
到了你便知晓。
京城街上车水马龙,挤满了商户小贩,都在卖力给自己的生意吆喝着,今日天气尚好,没有很强烈的阳光,不知马车走了多久,路过一颗大树,只见树的叶子被太阳照射过的影子有些奇怪,天空慢慢黑了下来,太阳被遮住形成日晷光圈,人们都慌乱起来,说是大凶之兆,恐有天灾之祸。
慌乱之际撞到了马车,被迫停了下来,李敛打开帘子骂到,走路不长眼啊,抬头一看才知道,是凶兆之象,给惊住了。
张柏殷用折扇拍拍他的后背,发什么愣,外面发生何事了?尧玉竹好奇,也打开了帘子,才知道原来是这事,不屑的笑了一声,不过是奇异天象罢了,有何害怕的?
李敛这才回过神,装神弄鬼的解释道,听说啊,遮日之象是对皇上的警告,自古以来有这种奇观天象出现,天子都会死得很惨…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就被折扇挡住了嘴
谨言慎行,李敛。天子之事,不是我们能讨论的,要是你和外头的人说这事引起更大的恐慌,可是杀头的事。
李敛吓得不轻,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尧玉竹用手肘撞了一下张柏殷的手,哎,你说的好去处怎么还没到?我还要去沈王府看望琢玉呢。
李敛听到这名字又惊了一次,别提他了,我现在还记得因为我多说了几句话,他恼起来就给我下毒,给我痒了半天才肯给我解药。
张柏殷忍不住笑了几下,别急就要到了,李敛恼了,你还笑,还不都是因为你要我帮你问那..那种药。
这不是我上次也问烦他了,他也给我下了毒,我不敢问才找好兄弟你呀,行了,别生气了,待会到了花销算我的。
谈笑之间马车慢慢停了下来,只见楼上飘飞着两条粉色丝纱飘带,门口有美男美女在招揽着客人,好似人间尤物,一老鸨看见贵府的马车立马笑嘻嘻的上去迎接。
哟,是张公子啊,好久没见你来看我们家芝芝啦,这两位是?
我这不是过来了吗陆妈妈,这位是李尚书之子李公子,这位排场就大了,他是尧侯府的小侯爷,要好生照料,把你们最好的人和酒都拿上来。
哎哟,那是自然,李公子和小侯爷能来我们月满楼真是让我们月满楼蓬荜生辉啊,又朝远处喊了声,芝芝快过来~带大人们进去
只见一身姿婀娜动人,两手抱着琵琶琴,眉眼温柔似水的女子走了过来,见过大人们,大人这边请。
尧玉竹不爽的说,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跟烟柳之地有何不一样?
是啊,柏殷兄,难不成这月满楼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当然,月满楼可不是其他地方一样,这里的人每个都是身怀绝技,就像芝芝,那弹的可是一首好琵琶,京中敢称第二无人敢第一!
一脸娇羞的芝芝轻微颔首,大人说笑了,不过是雕虫小技,三脚猫功夫。
就是这间客房了,大人们请进,屋内一茶桌,摆放着梅花纹的茶具,香炉里散发着清新提神的香茶桌旁还有一处屏障,是供应给他们奏曲用的。
大人们先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让下人们备好点心和叫人过来给大人们奏曲
只见下人准备好了点心,芝芝从门外领着五人进来,皆是俊男美人,只见他们齐声喊道奴见过大人们。从左到右,每个人拿着的乐器都不一样,琵琶,竹笛,古筝,二胡,月琴。
李敛一眼就相中了那拿竹笛的男子,那男子严峻高傲,与旁之人格格不入,气质也是其他人没办法相比的,我要他!拿竹笛的似乎不情愿,还是站着未动,连看都没看一眼他们,芝芝连忙解释,这位是新来的,还不太懂事,要不大人换一位吧,带我回去调教好了,大人下次再选他如何?
李敛赌气道,不,我就要他,我不仅要他在这里给我吹笛子我还要买下他让他跟我回府,说着就拿出一大袋银两重重的放在桌上,高傲的说,我有的是钱。
芝芝看见后眼睛都发起了光,拉着那男子出去,不知说了什么,那男子才不情不愿的走到屏障后面。
大人们还要挑谁吗?
张柏殷看向尧玉竹,小侯爷不挑挑?
尧玉竹心根本不在这里,只想快些听完去找他那心上人。不用,就他吧,就拿起茶喝了口。
那我要,芝芝来我旁边坐着,许久未见,可有想我,张柏殷一手揽着那人的腰又挑起她下巴玩味的问。
姐妹们下去吧,这里有我和他伺候大人就可以了,是,芝芝姐。
奴家可想你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芝芝用手指在张柏殷胸口画着圈圈,心中那团火就串了起来,一手就抱起了芝芝走去另一个客房,回头说道,我和芝芝去享天伦之乐了,你们在此好好听曲,我去去就回来。
尧玉竹嫌弃的叫他赶紧走,别碍他的眼。然后又扭头用手敲了几下桌板,怎么还不开始?
李敛嗑着瓜子,也附和到,开始吧,小侯爷等得不耐烦了,只见屏障内到男子吹起笛声,时而充满斗志,时而又凄惨不已,时而悠扬动听,果然是一首好笛曲。
屏障内的男子停下了演奏,冷冷的说了一声,吹完了,可以走了吗?
本公子可是买下你了,你走去哪?
尧玉竹坐不住了,曲听完了,我得先去走了,你慢慢听,拍了拍李敛的肩膀就跑了出去。
李敛还没反应过来,尧玉竹就跑没影了
快,帮我叫一辆马车,尧玉竹拿着一锭银子给了门口那小厮。
沈琢玉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正在书房温习,明日就是科举了,他无心再去研制药物,翻动纸张的声音沙沙作响,窗边停留着一只麻雀,突如其来的日食,让府里的赤芍白芍也惊讶到了,沈琢玉从麻雀的影子也看出了端倪,只是轻笑一声便不允理会。
公子,我给你拿了西瓜,提前冰镇好的,都切是切成块的。赤芍端着西瓜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块津津有味的吃着。
正好渴了,放在这里吧,冰窟中可还有剩?
有的,公子是不够吃吗?
天气热起来了,拿下去给府里下人也消消火吧,不够的话就出去再买些回来,沈琢玉拿着一袋银两递了过去。
对了,你和白芍自己也买些喜欢的东西吧,不必在意花销。谢谢公子,那我们先下去了。
微风轻拂,挂着的风铃也随风摇摆,发出清脆的声音,白芍赤芍给府外的下人分着西瓜,每个人都在感谢世子心善,沈琢玉翻看完又起身去书柜拿下一本,抽动书本的时候,柜头上摇摇欲坠的书恰巧在沈琢玉转身离去时掉在地上,发出噗的一声。
这是?没看过的书,沈琢玉把书上的尘埃拍了拍,灰尘太多连自己都被呛到了。
《蛊虫记》?沈琢玉翻看第一页,看了个大概,蛊虫也能入药?顿时就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心中的喜悦在这时体现出来,嘴角轻微上扬,刚从碗里给那只麻雀一块西瓜,吃得正起兴呢,书房的门就被打开了,用力过于重,把门撞出了一声响,把鸟也给惊走了。
赤芍?是赤芍吗,那么着急做甚,沈琢玉看向厅外。只见尧玉竹满头大汗的走过来,大口大口的喘气,阿玉,我到处都寻不到你,赤芍白芍也不在。
玉竹?你怎么来了,先坐下来吧,我给你倒杯茶喝,切好的西瓜,尝尝。
我见你这几日都紧闭大门,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着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今儿过来又瞧瞧,见你府门开着,才急着过来寻你,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说完就大口大口的喝水。
这西瓜不错,赤芍和白芍呢?怎么不见他们。
这不是明日就要科举了,我在书房温习学过的书呢,所以闭门谢客了几天,让他们出去逛逛了,他们在府里跟我正一起许多天了,闷得慌,好让他们散散心。
为什么要参加科举?安安静静做个世子爷不好吗,考试多累啊。尧玉竹翘着腿看着沈琢玉说道。
沈琢玉对视上尧玉竹,那深邃的眼神里好似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仿佛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做,又好似暴风雪里拄着拐杖往山顶处砥砺前行,想要得到什么似的。没有带任何情感的他说了句,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