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那伙人逃出小清县了。”
黑夜中,小阳突然出现在屋内,对着躺在床上的张六言说道。
张六言并未睡着,察觉到另有他人也进到屋内,他翻身坐起。
“去歇会吃点东西。”
张六言对小阳说道,后又看向角落里的身影,问道
“阁下有何贵干,顾少卿委托的事我已在办了。”
“是,我们知道。”
“贸然前往,是想跟张公子商议一些事情。”
黑衣人见张六言并未拒绝,便把当下的情况解释了一遍。
他盯梢时,发现牙侩们接到情报后全都急忙地离开小清县。
原先以为踪迹暴露,便想跟上去,却发现了小阳。
二人打了一架,分不出胜负,自报家门后,才从小阳嘴中得知事情的缘由。
想必是凌家主担心牙侩们又会去找张六言报仇,于是让他们离开小清县。
“然后呢?”
黑衣人对张六言详细道出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凌家在朝中有官庇护,知县也早已被收买,所以他们不能在此光明正大的行动,以防打草惊蛇。
再是凌家主办事警惕,家中常派人严加防守,他们迟迟都无法进入凌家。
“不能扮成难民和织工进入吗?”
张六言疑惑地问道。
“进了凌家由于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箱子,任何信息都传递不出来,也进不去。”
“原先有伙伴进去后,如今都不知尸骨在何处”
黑衣人惋惜地回道。
凌家主做的勾当,先要从小清县的地理位置说起。
小清县是人们去往禹州城的必经之路。
由此凌家主便派江湖上的牙侩在路上抢夺难民,以性命安危引他们进入凌府。
这样面对官兵的询问,也可用“他们是自愿进入凌家”这句话逃脱罪名。
这种成本低,利润高,背后有人撑腰不怕坐大牢的事,凌家主从中尝到了甜头。
甚至盯上了慕名前来学习的织工们,先让他们签上无良契约,再用手艺不精等借口,把他们倒卖出去。
“目前只有张公子你才能随便出入凌家。”
黑衣人解释后,又说道,那话语中透露出,如今全部的希望都依靠在张六言的身上。
张六言听罢,讥讽一笑,他一个无名之辈竟能参与到朝廷党派之争。
顾少卿表面上抓着凌家虐待百姓,拐卖人口的罪名不放,实则是想引出凌家背后之人。
况且一个做纺织生意的商人无权无势,除了钱会被人盯上,其他的还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抓了凌家既为百姓除难,又引出背后之人,又切断了敌对党派的钱财来源。
顾少卿这一手段,是稳赚不赔啊。
“这个请张公子收下,接下来一是需要张公子查探绣楼里面还有多少人。”
“二是需要张公子能在凌家行动时,打开信号灯,为我们传递信息。”
黑衣人从怀中掏出类似竹筒的信号灯,递给张六言,说道。
张六言接过,看着信号灯,心想
顾少卿这人最是心机深沉,为人无情,他向来不会管别人结局如何,入了他的局,就要被他利用到底。
他要是跟着这群人耗在这等了许久都抓不住凌家主,自己来此的目的也会暴露。
索性直接行动一次,管他会不会成功。
到时寻个时机直接带着徐三笠就跑。
“如若只是等待凌家行动未免太慢了”
“能否用计引他明晚就出动,我再分散一部分武力,你们看到信号灯再进来搜查。”
“好,但如何引他行动。”
黑衣人思索几秒,问道
“你们可有拦截过进入凌家的信条。”
“有!”
“那就好办了。”
·
清晨的雾笼罩在整个小清县上,徐三笠和张六言二人在一家小店吃完早饭后,坐在椅子上休息片刻。
“按理说,小清县是鱼米之乡,这里的人们应该是每天早上乐呵呵的醒,晚上乐呵呵的睡。”
“可你瞧见刚才那对夫妇没,神情紧绷,一点都不放松。”
张六言吃饱后,他靠在椅背上,侧着头观察着行走的人们。
“年轻的男女,孩童更少。”
徐三笠说完,看向手中的碗,还剩下最后一点药汤。
他一饮而尽后,立即夹起一块糖果子吃了起来。
他并不是吃不了苦,只是这药汤的味道实在难以下咽。
也不知为何许医师不在身边,眼前之人还能拿出这碗药汤来。
徐三里望向张六言挂在身上的几个水壶,妥协地闭上眼睛。
他还真是体贴入微!
张六言见后,笑着眯了眯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夸赞道
“不错,比那个小孩好多了,最起码不用哄着抱着喝。”
徐三笠不理会他话语中的调侃,夹起一个糖果子递到他的碗里。
“多谢!”
张六言吃惊地笑了一下,心里感到有一丝的开心。
他都能和自己打趣了,想必是不怎么讨厌自己了吧。
他看着那黄澄颜色的糖果子,又说道
“小阳可爱吃这种糖食,不知他们现在到哪了。”
昨晚张六言让小阳带着许医师先行回京。
至于那个少年,黑衣人说要把他作为证人安全护送回京。
“应该到禹州城了吧”
徐三笠说完后,目光警惕地盯向前方戴着斗笠的陌生男子。
张六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说道
“某种意义上,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二人歇息好,起身前往凌家,那位陌生男子也在后面悄悄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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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张六言没有把伢货送去衙门吗?”
凌家主不耐烦地来回踱步,他看着手中的信条,心里的不安也愈加浓烈。
竟在此时来信,这让他怎么在短时间之内筹集如此之多的钱财。
“是,昨夜我就打点好了,今早那边说是一直都没见到人影。”
“家主,实在不行,我们便直接跟张公子要人吧”
“再耽搁下去万一伢货跑了,还跟往前一样告到衙门那去了…”
正保在旁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不可,他如若还想做生意定不会理会伢货的胡说八道。”
“况且我现在很缺银两,与俞家的生意必须做下去,不可在此时得罪他。”
“但是也不能让伢货再多生事端,你让人盯着点,只要张六言一离家,立马潜进去把人拿下。”
凌家主沉思着,接下正保奉上的茶,喝了一口后,说道
一位仆人进门禀报
“家主,一位名叫张六言的公子前来拜访。”
“来的还真是时候,让他到书房去。”
“你去吧,我会尽量拖延时间,务必要把事情办好!”
凌家主对着正保嘱咐道,随后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去办事了,他也径直走向书房。
·
“凌家主实在抱歉,我的身子突发疾病,耽搁几日才前来拜访,还请见谅。”
张六言见凌家主走来,连忙起身作揖行礼致歉。
“无碍无碍,张公子不必如此,快请起。”
凌家主看到门口摆放的礼物,心里想到,看来这张六言并没有被伢货影响,是个顾大局的人。
他笑呵呵地拉起行礼的张六言,抬手邀他坐下。
二人先是客套联络一番,后又把生意的明细确定下来,已经没有什么可聊的了,双方却都不愿离去。
气氛也就这样逐渐冷落。
“听闻张公子素来喜欢结交江湖人士?”
凌家主在喝茶时,偷偷地瞅了一眼张六言
见他身穿黑衣,清秀俊朗的样貌,那道伤疤却透着一股江湖豪放不羁的气质,他率先开口问道。
“是,儿时读书时不认真,最喜欢武林话本,家父见状便找来武士领我入武道,此后便跟着师傅认识了许多人。”
张六言嘴角一勾,回忆了一下,回道。
“那你可认识江湖上的采花大盗?”
“也许认识,世间人心最为叵测,表面上正义凛然的君子也许背地里就是声名狼藉的恶贼。”
张六言听罢,心里纳闷凌家主为何如此问,但还是把话接下去。
“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张六言视线瞥向门口,见那人还未回来,对着凌家主又好奇地询问道。
凌家主叹了口气,颇为难情地开口道
“前几日,绣楼闯入一个大盗,拉着一位织女不放手,幸亏当时家丁发现的及时,不然就酿成大祸。”
“此有此理,可否详细告知我贼人的样貌,我定在整个江湖中通缉他。”
张六言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他打抱不平地说道。
“当时夜黑,家丁们也并未看清。”
“莫急,我有办法,劳烦家主带我去见绣楼的织女,也许我能问出来。”
张六言面上焦急地说道,心想,这还真是一个好由头,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绣楼查探。
“这,这就不必了,我已派人严加看守,就不劳烦张公子。”
话说到这,凌家主后悔自己的多嘴。
他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却造成如今这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局面。
“凌家主,你虽然是商人中的翘楚,可还是不懂江湖人的行事风格。”
“这采花大盗定是盯上了绣楼里的女子,他一次没达到目的,便会有无数次这样的事发生。”
张六言越说越激动,直接站起来说道。
“好吧,张公子有心了,随我来吧。”
凌家主眼见说不过,又见正保办事未回来,只好答下腔,领着张六言前往绣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