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阳揉着惺忪的眼睛,听到有人求助,立刻清醒过来。
他警惕地开了门,还未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位浑身是血的少年直接冲进门内。
“诶,你谁啊。”
少年没有搭腔,只是在院里盲目地搜寻着可以躲避的地方。
“在这,在这。”
后边一群手拿武器的壮汉听到声,纷纷跑了过来。
“诶,你们又是谁啊。”
小阳眼见这群人又要冲进院内,连忙阻拦。
“滚一边去。”
站在前边的壮汉,面色可怖,他用力地推了一把小阳。
小阳顺势抓住壮汉的胳膊,使力一拽,又一掌打在壮汉的胸口。
下一秒,壮汉摔倒在地,抬着胳膊,痛苦地喊叫着。
后边的人一瞧,顿时失了气势,其中一位男子,他走上前,脸上堆起笑,好声说道
“小公子莫生气,请听我一说,那位躲着的孩子是我家奴仆,他犯错惹怒我家家主,不知错还想着逃出去。”
“我们也是为了尽快办事,才行事作风过于急躁,还请谅解啊。”
男子边说,边使眼色给旁人,旁人会意后立马上前去抓少年。
“好笑,你们那叫急躁吗,如若我是个不会武的人,他那一推,我定会在床上躺个半月。”
小阳完全不认眼前之人的歉意,没好气的说道。
在屋内的张六言透过窗户的缝隙,望着那群人,沉思着。
那少年莫不是从凌府逃出来的人?
可后面那群人,除了为首的男子或许是凌府的家丁。
但那几个人的装扮很是奇异,特别是那些人戴在手上的牙齿手链,透露出他们是游走在江湖上的牙侩。
“你认识他们?”
张六言推门而出,走到被人架着胳膊的少年面前,问道。
少年愣了一下,连忙摇着头,使出浑身力气挣脱着说
“我不认识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啊。”
张六言听罢,嘴角一勾,用手中的剑打向那两个壮汉的手。
他们吃痛地撒开,少年也顺势躲在张六言的背后。
“你!这是做什么。”
男子打量了一眼张六言,见他那一双幽深的眸子,透着泠冽森气,那带有疤的脸庞,压迫感十足。
他不禁咽了一下口水,改变说话的语气,强撑着说道。
“他都说了不认识你们,我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这孩子躲避你们的追杀,难道不可以吗?”
张六言淡漠道。
“你!你!强词夺理。”
“把他的契约拿出来给这位多管闲事的人看看。”
男子对着身旁人说道。
少年闻言,神色一顿,拽着张六言衣服的手逐渐收紧。
张六言则是看了小阳一眼,小阳顿时心领神会,笑了一下。
身旁人刚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小阳便立马扑上前,把那张纸抢走,使出轻功跑的远远的。
“!?”
众人皆是一惊。
“兄弟们,莫慌,风大。”
“我的护卫替你们去追那张纸了,如若你们等不得这几个时辰,不如明日一早到衙门取人吧。”
张六言解释道。
少年听到要去衙门,抓着衣角的手慢慢松开,脸色也变得愈加苍白。
男子眼里冒出怒火,他恶狠狠地看向张六言,怒吼道
“是你故意引我让他拿出契约的。”
“你们别怕,都给我上,今日必须把伢货夺回来。”
身后那群手拿弯刀的壮汉们商议了一下,反正对面就只有一个人,瞧着腿脚还不好,直接抢了罢了。
于是他们全部都冲了上来。
张六言无奈地拔剑出鞘,剑身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起冷光。
下一秒,人影与剑影快速地穿梭在人群之中。
只听疼嗷几声,壮汉的胸口上皆负了伤,他们全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幸好这几年的剑术没白练,要不然我一个瘸子差点打不过你们。”
张六言瞧剑上的血很是碍眼,与是把剑放在壮汉的衣服上擦了几下。
等剑身彻底干净,他才准备把剑收回。
跪下的壮汉却很是不甘心,内心的屈辱让他一把拽住剑身,双目紧瞪着冷笑的张六言。
“不服?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想拿人,明日一早去衙门处等着。”
张六言说罢,用力把剑从壮汉的手中抽回,那仰起来的血液溅落在他的衣服上。
“滚吧各位!”
刚才为首的男子早就落荒而逃,剩下的壮汉们也自知情势不对,互相搀扶着离开。
“跟上去,看他们的去处在哪。”
屋檐上的一个人影刚要从暗处走出来,张六言一开口,人影又消失了。
张六言接过从天上掉下的纸,看着上面的红色指印,轻轻嗅一下,眸色随即暗了下去。
竟是血印!凌家主还真是无奸不商!
等他回头一看,那个少年正费力地爬着墙想逃出去。
“小孩,你这是做甚。”
张六言上前就要把少年给拽下来。
“张公子,莫要这样做。”
许医师开了门,跑过来拦住他的行为。
“他身上有伤,你力气大,不可再进行二次伤害。”
“行,好的。”
张六言看着自己的双手,纳闷着,他的力气很大吗?
屋内,少年展露的背上满是伤痕,许医师为他擦药时,也是一声不吭地硬撑着。
张六言神色有些不忍,他抱着剑离去,后又带着一些饭菜返回。
少年已被擦好药物,安静又乖巧地坐在,张六言看着他,觉得这小孩跟另外一个屋的人还满像的。
“吃吧,我不会害你的。”
少年撇过头,强忍着饿意,愣是一眼都不瞧桌上的饭菜。
张六言不知如何是好了,他的强硬手段总不能用在一个小孩身上吧。
许医师劝他吃,他也不吃。
两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徐三笠进屋,他温声开口道
“放心,我们不会把你送去衙门的。”
屋内的三人皆是一惊。
尤其是张六言,心想,他怎么没睡着!?
难道刚才治病的时候,他也是醒着的吗?
说起治病,就要谈起子母蛊的用处。
江湖中,大部分人称子母蛊为情蛊。
多是人们为了捆绑另一方才会使用的蛊。
但它也有一个甚少人知的功效,便是活络经脉,提升内力。
只是这需要两个人同时操作,受伤的一方最好是在睡觉时接受治疗,因为很多人难以承受住子蛊带来的特殊感。
而另一方则需集中注意力,用母蛊操纵子蛊在身体中活络经脉。
张六言揉着自己发痒的耳朵,偷偷瞧了一眼徐三笠,走到另外一边。
“真的吗?”
少年半信半疑地问道。
徐三笠微微一笑,看了一下张六言,说道
“嗯,我不会说谎的。”
说罢,气氛也缓和很多。
少年也在许医师的安慰下开始吃饭。
“你为何不愿去衙门,可是有什么担忧。”
徐三笠坐在少年的旁边,开口问道
“不能去,去了也会被送回来。”
少年边说边大口吃着饭,他露出的胳膊瘦的惊人,皮肤紧紧包裹着骨骼。
听了少年的话,其余三人顿时了然于心。
看来这小清县存在着官商勾结的情况。
“这契约是你自愿签的吗?”
张六言拿出那张纸,问道
少年沉默不语,他的眼眶逐渐湿润,似乎是被问到最伤心的地方。
眼见那一颗又一颗的泪水滴下来,张六言有些无奈,把手中的纸递给徐三笠,示意让他来问。
徐三笠接过,瞧出那印子的不对,说道
“莫怕,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这张纸就归你了。”
“这张契约我是被逼着签的,有些人不愿,就会被打个半死。”
“而我是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逃出来的,我的姐姐还在那里。”
“我也不是这里的人,我和姐姐都是黎洲难民,路上被人抓了,他们用性命威胁我们进到凌家。”
“如若有人不愿,也会当场被打死。”
少年说完后哭的泣不成声,恐惧和恨意紧紧地包裹着他。
“太严谨了。”
徐三笠掩下眼中的森然,拿出干净的手帕递给少年。
“繁琐的流程,多费的银钱都是为了合法化。”
“哪怕日后有人查,也能以此为借口说这是合理的做法。”
“好手段,就是不知在防谁,毕竟这小清县最厉害的官不也掺合了吗?”
张六言颇为讽刺地说道。
“你可知关押你的地方在何处?”
张六言问道。
“在一座很高的楼里,里面还有很多人。”
“我都说完了,可以把契约给我了吗?”
少年擦干眼泪,问道。
“你如若只是想逃我自是可以给你,但如若你既想救你姐姐,又想报仇的话,就要乖乖地听我的话。”
张六言从徐三笠的手中拿回那张纸,对着少年认真地说道。
少年望了他一眼,他打斗的模样是很厉害,可是真的能帮他救出姐姐吗?
“当真?”
“自是真的。”
直到许医师出去熬好药回来,徐三笠和张六言才一同出屋。
“你所寻的那位女子恐也是因这原因入了凌家吧。”
张六言还未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他掩下内心的尴尬,问道。
“也许是,我得知的消息是她目前在凌家做一名织工。”
徐三笠垂眸,沉思道。
“那好找,明日我寻一借口入凌家绣楼,替你好好寻寻。”
张六言笑着说道.
他瞅了一眼徐三笠,见他并未有其他怪异的表情,对自己的态度也并未改变。
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他心想,徐三笠肯定是在之后被吵醒的。
“我与你一同前去。”
徐三笠沉思着,如若黑市的情报并未有假,他需得再次进入绣楼找寻那位女子。
只是他一想到,绣楼里藏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心里顿感压力。
他重修经脉还需一段时间,如若再遇上那个高手,需得另想方法对付他。
“等你伤好了再说,我先去打探一下,有什么消息会及时与你说。”
张六言道。
“不必,张公子莫不是忘了子母蛊。”
徐三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言拒绝道,说罢就转头回了自己的屋子。
张六言听出他话语中的哀怨,不知如何回答。
·
凌家
正保站在门前,面露苦色,他几次想要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一副心慌又害怕的模样。
“家主,家主”
他先是试探性地喊了几声,听屋里没反应,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子,心一横,大声喊道
“家主,大事不好了,伢货跑了一个。”
话刚落,门被突然打开,脸色阴沉,眼冒怒火的凌家主走出来,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问道
“跑哪了?”
跪着的男子哆哆嗦嗦地把刚才所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契约呢?”
凌家主听完后,眉头一皱,心里暗骂着,真是一群废物,让人跑哪不好,跑到张六言那了。
“契约被风吹走了,但······”
男子还没说完,见凌家主气的闭上眼,也不敢再说了。
“既然人缺一个,你便补上吧。”
凌家主冷漠地说道。
“家主,我错了,我要是被卖了,我的妻女也就没法活了,求求家主大发慈悲,我再也不会犯错了。”
男子听后,他痛哭流涕地往地上使劲磕着头,试图让凌家主心软放他一马
可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犹如跌下万丈深渊。
“你还有妻女?也一同发落卖了。”
凌家主说完便进了屋,正保也跟了进来。
“你现在赶到牙侩处,告知他们千万不要去找张六言,立刻带着人马离开小清县。”
“是,家主,逃掉的伢货不拿回来吗?”
“暂时不可,与俞家的生意还没谈好,不能再多生事端了,”
凌家主思索一番,又开口说道
“不是说要送去衙门嘛,你拿点钱打点一下,直接灭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