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浴松和魏礼弦出了医院,就近进了一家超市。
“礼弦,你知道舅妈什么情况吗。”
魏礼弦沉默一会后开口:“我妈下周就要出院了,她只跟我说大夫要她回家养着,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吴浴松没说话,试图换个轻松的话题。
“说点你学校里的事情吧,让我再熟悉一下。”
“好。”
魏礼弦帮着吴浴松把菜提回家,吴浴松还想再回医院没想到被魏礼弦直接拒绝了。
“哥,你现在憔悴的跟三天没合眼了似的,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等我开学了你再接我的班。”
吴浴松哭笑不得,摸了摸魏礼弦的脑袋。
“礼弦长大了。”
魏礼弦红了脸。
“有事给我打电话。”
吴浴松目送小姑娘离开,坐回沙发上,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果然撑得太久了。
他撑起身去洗了把脸,才看到自己的状态。
真的好憔悴。
他摸上脸颊,肉没多少,好像只有一层皮似的。他生的白净,现在一看,简直像死了三天没埋的瘾君子。
他疲倦地躺上床,心想小睡一会然后起来准备面试事宜。结果不幸的是他从下午一点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又做梦了,梦到了短暂的高中三年。他梦到了赵青杭,梦到了舅妈,梦到了小小的魏礼弦。
若梦似幻,那是吴浴松最幸福的时候了吧。
赵青杭抓住他的手腕,问他:“为什么不联系我?”
吴浴松猛地睁开眼,已经第二天早上七点了。
睡的太久,他有些头晕,回想起刚才的梦,他更晕了。
明天的同学聚会,如果二人重逢的话,他该怎么面对赵青杭。
他想得不仅头晕更头疼了,索性不想了,起来想煮个面吃。
这次没了沈从林烦他,吴浴松成功煮了一碗不坨的面条。
他才点开微信,发现被“轰炸”了几百条消息。
他点开一条,是他的学生。
看起来他们是开学了。虽然备注是某某的家长,但实际上都是学生们本人。班主任不允许学生加班群,于是学生们就都顶着老年头像混入了班群。
郑楚楚家长:老师!你怎么走了!我们都想死你了!
李原超家长:吴老师你咋辞职走了,我们新换的老师凶的要了命,能不能回来能不能回来呀?
......
吴浴松一条一条给了回复,才后知后觉的有点空落落的。
教了这群学生一年,难免会有感情。
学生们表示遗憾后又对吴浴松表示祝福,祝吴浴松过的更好。关了手机,吴浴松开始准备面试相关的事情。
到了晚上,在家里待了两天,吴浴松感觉有点闷,于是准备出去溜溜。
他家离一中很近,他走着走着就不自觉地走到一中了。学校大门似乎翻新了,与他记忆中那个有些破破灰灰的大门大有出入,如今的大门甚至还刷了金漆,沂宁一中四个大字就镶在门的上面。他看了很久,直到被晚风吹得感到冷了才反应过来,走进了一家熟悉的店面。
这是一家主要卖各种面的店,也卖馄饨,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的馄饨。好好数数也要有八九年没再吃了。
这个时间已经不是饭点,店面很小,只有老板坐着刷视频。
“小伙子要点啥?”老板看见吴浴松进来,问道。
他当时上学时在这的老板还是个小老头,一年四季都是一个人,时不时老伴来帮个忙。
“一个大碗馄饨,在这吃。”
吴浴松交上钱,找了个单座坐下等上馄饨。
没一会,大概是现在老板的妻子端来了馄饨。
“慢吃,烫哈。”
还是熟悉的那句话。
小老头每次给他上馄饨都会说一句“慢吃,烫哦。”
“谢谢。”
馄饨氤氲着雾气糊上眼镜,他像以前一样将眼镜拿下来放在一旁,店里的顾客只有他一位了,老板是个自来熟,没包袱地跟吴浴松闲聊。
“小伙子,看你长挺帅,干啥工作的呀。”
“当老师,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马上就要到一中教了。”
“你高中在一中上的吗?”
“对。”吴浴松放下勺,问,“以前在这的......”
“啊你问我爸啊,卖馄饨在海南买了套房,现在跟我妈在海南养老呢。这个馄饨摊毕竟开了三十多年了,就这么关了总觉得挺惋惜的,正好我创业遇上点困难了,我爹跟我商量一下索性把摊给我了,平时生意也挺好,干干我也想在海南买套房。”老板爽朗地笑着说,正好他妻子也走出来,把洗碗留的水擦在围裙上,也冲吴浴松笑了笑。
吴浴松又跟老板闲聊许久,馄饨汤都放凉了他才走出馄饨店。
他又在周围绕了绕,除了店面更替了许多,倒是没什么很大的变化。
各种藏起来的小巷也没有拆了和楼房合并在一起,不过小巷的地面倒是从泥土地更替成了硬的水泥地面,路灯不再如以前一般昏黄,走两步坏一盏,而是白晃晃的。
他本想从这的小巷绕回自己家,绕了一会发现这的布局已经变了,有的路口封死了,只好走出小巷老老实实地从来时的路走回去。
他很想念这里的一切。
无论是人还是什么,过去的事情也好,老旧的小巷也好,紧凑的小店也好,知道他来转了一圈,他才发觉自己有多舍不得、有多怀念这些东西。
包括记忆里的那个少年。
回了家,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拨了个电话想问问魏礼弦。
“喂哥!咋啦。”
“没事,你们在干嘛呢。”
“我们在吃饭,吃的是米饭还有西红柿炒鸡蛋,小瓜炒肉,这是.......”那边舅妈开口补充,“炒茼蒿。”
“你吃的啥?”
“刚去外面转了一圈,吃了碗一中门口的馄饨。”
“喔喔,是那个卖面还有卖馄饨的小店是吧!老板娘是不是特漂亮!”
吴浴松笑了笑,“老板也挺帅。”
“对了哥,你面试准备的咋样啦。”
“差不多了。就等二十号了。”
“哎大夫要找我妈讲话,我跟着去......”那边声音中断了,接着就是魏礼弦失败的叹息,“我妈不叫我跟着,叫我跟你多聊聊天。”
“行啊,你现在老师都是谁?我看看有我认识的不。”
俩人有说有笑的聊了会,魏礼弦突然噤声了,一会又急匆匆地开口说:“我妈回来了,等我去套话!”
吴浴松听到那边电话挂断了,无奈地笑了笑。
他摊上床试图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内自动回放高中的点滴。看来是晚上逛的那一圈的影响。
睡不着索性就任他想。
入学、分班、军训、考试、假期......高考。
失眠到凌晨三点才浅浅入睡。第二天他是被电话吵醒的。
条件反射般接通了电话,那边立刻传来沈从林的声音。
“你怎么还不来!人都来齐就差你了!”
吴浴松还懵着,问:“沈从林啊?”
“哎哟我去!哥你不会还没醒吧!你是猪吗?都十二点半啦!”
吴浴松几乎是瞬间清醒了,急匆匆说了句“马上到”就开始洗漱穿衣服。
洗漱时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总算是不像死人了,有了些气色。他叹口气,跑下楼拦了辆车。
“师傅,去福宴搂。”
到了饭店门口,沈从林在门口等着他来。
看见他来了,又气又高兴,一拳不轻不重地捶在他身上。
“小吴可算来啦,走走咱快进去吧。”
一进包间,三四十张熟悉的脸都望向他。
他有些局促地正想说话,沈从林一把揽过吴浴松,笑道:“这吴浴松,你们都得八年不见了,没忘了这是谁吧?”
“靠!你怎么一点木变样,就是瘦了。”
“一如既往的帅!”
“小吴突击提问!还记得我是谁嘛!”
“我我我!还记得我吗!”
“.......”
同学们一如既往的热情,吴浴松依照记忆,一个个念出人名,毕竟三年同学,想忘都难,加上吴浴松记忆力不错,虽然八年过去,物是人非,原先青春稚嫩的脸如今有的瘦了有的胖了,还是能记住个七八。
沈从林嘿嘿一笑,对吴浴松说,也是对大家说:“小吴来晚啦,是不是得罚一杯啊?”
他说着就启开了一瓶白酒准备倒给吴浴松。
一只手拦下欲倒入酒杯的白酒,赵青杭对沈从林说:“别让他喝了,他一杯倒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喝醉了还叙哪门子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