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每次见他上下学都会笑呵呵打招呼的老奶奶老爷爷,有时候会摆上凳子放在家门口,招呼人过来聊天嗑瓜子,吴浴松每次路过都会被塞上一手的瓜子或几个还沾着水珠的水果。

    今天回来时,那几个老人家正聊天聊得火热,见他来了,惊诧地打量了他一圈,又喜笑颜开地说着:“小松回来了。”他与老人家们聊了半天,临走时照常被塞了一手的瓜子掺着糖果。

    他低头含了一颗,还是几年前的那种糖果。那时候礼弦还不大,总会吵吵闹闹地向他要糖吃,他也总会笑眯眯地分给她一半。

    在那群老头老太太中少了很多慈祥熟悉的面孔,吴浴松没问,只朝着那几家紧闭的家门多看了几眼。

    他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再回来时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夏天黑夜里蚊虫聚成团扰人,那几个搬着小凳拉呱的也都不见了。他盯着照亮胡同昏黄的路灯,坑洼不平的水泥地冒出野草来,吴浴松举起手机,朝着胡同拍了张照片。

    记忆里最重要的地方,沂宁。

    他填资料填到很晚,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十三。看来礼弦晚上会陪着舅妈不回来了。锁屏界面弹出微信的消息,吴浴松习惯性点进去,这次却不是各位学生家长发来的微信了。

    沈成林:你回沂宁啦?

    估计是那条随手发的朋友圈吧,光看照片一般人可能看不出,主要他还配了俩字:沂宁。

    吴浴松单手敲着打字,另一只手烧了点水准备下碗面吃。

    吴浴松:嗯,回来了。

    沈成林:还回不回北京啊?

    吴浴松:不回了。

    沈成林:噢。还准备在沂宁做老师啊?

    吴浴松:嗯。北京不好混,不混了。

    沈成林:你还不知道吧?给你发个照片乐呵乐呵,我女儿,可爱吧?

    他点进对方发来的照片,是他好兄弟的大脸和他女儿肥嘟嘟可爱的小脸。

    记得他考研时还能天天刷到他发的和女友的朋友圈,等他上了岸,去了北京的高中当老师后还能刷到沈成林发的妻子孕期的照片。

    至于他孩子什么时候出生的……他不想清楚都难,孩子满月了、两个月了、半年了,他没有一天不晒的。

    吴浴松:你一天发十个朋友圈,我连你女儿的头围都快知道了。

    吴浴松:女儿很可爱,旁边那位就算了吧。

    对面沉默了一会。

    沈成林:老吴啊?找老婆了没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这兄弟哪都好,仗义,就是欠揍这一点不太好。

    沈成林见吴浴松没回复,贱贱地又发了一条微信。

    沈成林:不会连个女朋友也没有吧?啧啧啧,谈过恋爱了没啊,条件这么好别打光棍了啊

    吴浴松气笑了,低头敲字回复。

    吴浴松:滚远点。

    他关了微信,再抬头时发现面煮过了,软成一团了。他气不打一处来,又打开了微信。

    吴浴松:我的面煮过了,你以后少找我聊天。

    沈成林:要是有女朋友的话是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我每次做饭我老婆都在旁边看着

    吴浴松:你是不是有病,快滚。

    他端着一坨面勉为其难地嗦了起来,手闲不下打开了手机,点进沈成林的朋友圈,往下翻了两下,看着他女儿慢慢长大和逐渐变成女儿奴的沈成林,吴浴松不得不感叹一句,实在太可怕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追到班长的。

    他垂眼想了想,确实也被舅妈舅舅催过不止一次,让他找个女朋友,每次都被他以工作忙搪塞过去了。不知这次在沂宁常住下去又要被催几次。

    他不是没找过女朋友,在那份令他心慌、奇怪的悸动后,曾尝试在大一时谈过一个,对方很好,但没过多久二人也不了了之分手了。之后吴浴松就再也没谈恋爱的打算了,也就一直单到了现在。

    他将碗刷了,回到卧室将资料填完整,就等着八月二十去提交了。爬上床,一天也没怎么好好休息,于是他很快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敲门声叫醒的。不过敲的门不是家门,而是卧室门。他起身按了按太阳穴,打开卧室门便看到魏礼弦提着两个袋子站在门前。

    “早啊,吃早饭吧。”

    魏礼弦与吴浴松面对面坐,她给她哥分出早餐,便坐回座位吃的津津有味。

    “妈问你真不回北京啦?”

    “真不回了。”

    “喔,那在沂宁一中当老师的事咋样啦。”

    “比较复杂,八月二十去提交材料,之后初审,复审完面试。估计得有段时间我没事干,你什么时候开学?不是九月一日吧。”

    “你咋知道的。班主任让我们八月十号去上自习。”

    “沂宁一中最爱干的事就是缩减学生假期。我懂得不能再懂。”他听魏礼弦笑了一声,接着道,“高二内容不太简单,你要不先在家里预习吧,不会的发微信问我就好,我先去医院照顾着。”

    魏礼弦眨了眨眼,似乎在认真思考,一会后道:“不用,反正病房就我妈一个,我可以一边照顾一边预习。”

    吴浴松:“嗯。那待会一起去医院吧。”

    吴浴松坐在病床边上,用水果刀利落地削着苹果。从魏礼弦的角度看去,他两颊瘦的几乎要凹进去了,有些长的头发盖住眉眼,也许跟他没休息好有关系,整个人感觉...有些颓废?才几个月不见,她却感觉几乎要认不出她哥来了。记忆中的她哥,大概是她见过最温柔的人了,她从来没见过吴浴松发火,不带一点锐气,平和地对待人与事。

    魏礼弦想的出了神,吴浴松察觉到她的视线,笑着问:“一直盯着我看,有什么话要说吗?”

    魏礼弦慌张地摆了摆手,解释道:“没没没,我在想别的事情。”

    “在想什么?”

    “我就是想,感觉你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吴浴松把苹果削好,切成小块递给他舅妈。

    舅妈接过苹果,也说:“是不一样了,都瘦脱相了。”

    “水土不服吧,回来待几天就养回来了。”吴浴松说。

    舅妈点点头,又开口道:“小松啊,啥时候准备成家呀?”

    魏礼弦一听这话,放下手中的笔也盯着他看。

    吴浴松脸一僵,没喝水却感觉被呛了一口,他干笑两声,回答道:“最近没这方面的打算。”

    “嘿嘿,哥你别担心,我同学都说男人到了三十最有魅力,你这还不到三十呢,慌啥,你这条件这么好,全沂宁......”

    吴浴松看着小姑娘一本正经的分析起来,没忍住笑。

    “你笑什么!不过呀,我也希望哥能早日找个嫂子。”

    “好好好,我尽我所能。”

    舅妈看着两人打闹,笑容渐深。

    “我接个电话。”吴浴松掏出手机,走出病房才接通。

    “小吴小吴!我弄了个同学聚会,来不来不!啊不不不,你必须来。就是为你设的,你那□□号多久不用了啊,我们昨晚艾特你艾特了几百条也不出来。”

    “那个□□号找不回来了,空置好久了。等等,你说什么?为我设了个聚会?”

    “啊哈哈,算是吧,我们也好久不聚了,正好你刚回来嘛,我昨晚在群里发了个你回来的消息,哇塞立刻炸了,马上就开始商量酒局了。以前我们弄聚会你都不在沂宁,这次咱必须不醉不还!我们都想死你了。”

    吴浴松捏了捏眉心,问:“都有谁?”

    “咱同学本来留在沂宁工作的就很多,现在又是暑假,差不多都能招呼回来吧,咋样咋样,来吧来吧。”

    确实好久不见了,但人都能招呼进聚会,那......

    “行,啥时候?”

    “明天下午两点,沂宁一中往南走有个大饭店,待会我发给你地址,来早点哈,好久没叙了我不得叙死你。”

    吴浴松笑着说:“行行行。”

    挂了电话,吴浴松走回病房,魏礼弦正和舅妈说笑。

    “明天下午我有个同学聚会。”

    “好几不见了吧,聚聚也好。”舅妈说,“你不知道,高中的时候你都不带朋友到咱家玩,假期也都闷在家里,我都要急死了,怕你被排挤怕你没人和你玩,你带小赵到咱家那一趟,我才放心啦。”

    吴浴松回忆起那次大雨,本来二人是去给沈从林开生日聚会的,路上突遇大雨,又快到吴浴松家了,于是就领着赵青杭回了家。

    吴浴松想起这三个字,呆愣一瞬,又想起后天的同学聚会,心乱如麻。

    “我一直有朋友的,只是我不习惯走太近。”

    “不知道小赵现在怎么样了,你们是不是自高中毕业后就没联系了?”舅妈问。

    “嗯。”上高中那会还不兴□□微信,同学之间都交换电话号码,知道毕业的时候班长才组织着建了个班群。

    吴浴松手机丢过一次,连带手机卡也丢了。重办一个后□□登不上了同学们也联系不上了

    至于沈从林,有次吴浴松放长假回家,在超市遇到了沈从林一大家子,那时班长还没生下小女孩,沈从林硬是拉着吴浴松原地聊了半小时,沈从林抱怨说联系不上吴浴松,吴浴松解释一番就给了他新的电话号码。

    其实也是吴浴松主动在逃避,没再去联系赵青杭。

    “明天同学聚会好好聚聚吧。”舅妈说,“让礼弦带着你去买点菜和生活用品吧,我想睡会觉。”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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