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5

    宿池月醒来,周围的环境全然陌生使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他身处潮湿灰暗,顶上是傍晚的橘红,圆阳一点红,天渐落天涯。

    宿池月侧头,双手被两根粗麻绳反捆在一个粗大的钢筋上,腰上是一圈又一圈的绳索将他整个人半悬空固定在原地,距离地面几厘米。

    他好像被绑架了。

    “有人吗?”

    “有人在吗 ?”

    空荡的空间里,只有回音回答宿池月。

    宿池月眯眼观察四周,里面的光线实在太暗,模模糊糊的,有横七竖八的钢架,还有水泥管的残骸,脚下似乎是还未干涸刚注入不久的水泥地。

    他应该是在某个建筑工地挖的深坑里。

    但绑匪似乎是忘记了绑脚,他的双脚还可以自由地活动,宿池月身子往下倾,绷直脚,他想踩在地面上,这样悬浮的状态格外没有安全感。

    脚尖触碰到地面,瞬间陷了下去,隔着皮鞋有种粘稠湿润的奇怪触感。

    惊得宿池月快速收回脚。

    底下是空的。

    又或者说,下面注入的水泥还没有干。

    宿池月这下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他全身上下只能依靠那根钢筋维持平衡,如果一不小心提前松开了绳索只会增大他遇害的可能,更何况他还不知道怎么上去,那个将自己绑在这里的人又是否在暗处盯着自己。

    宿池月在心里叹了口气,说不害怕是假的,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表演后台,一下子到了陌生环境当中无论是谁都会害怕。

    努力平复紧张心情,他尝试挣了挣,麻绳在手腕处摩擦,磨得皮肤发烫,心里焦急,食指极力向上伸,麻绳却收紧,手臂上的血液被阻断,身体对于手的感知力快速消失。

    这样不行。

    宿池月攥紧拳头,再次用力分开,却发现两个大拇指并拢捆在一起,没法通过常规逃脱方式挣开绳索了。

    侧脖子向后看,宿池月想看看他的后方是什么情况,余光一瞥,就在他正后方的方向上,粘稠灰白色的浆体里有一根透明管没入其中,上面附着许多白色丝状物,与整个坑洞里灰黑暗沉的色彩基调截然不同。

    是什么东西?

    宿池月思忖了一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许是绑匪留下的?宿池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个人是怎么做到把他绑在这里的?

    水泥面上可没有脚印,从底下看到地面的高度,如果不依靠工具是没有办法安然无恙地下来的,更何况绑匪还要带一个他,那不成是个团伙作案吗?

    宿池月皱皱眉,一边继续寻找人存在过的痕迹,一边思索。

    而且敲晕他的人为什么要怎么做?目的是什么?

    如果只是简单的为了金钱所展开的绑架活动,找个仓库或者房间不是更轻松便利一点,为什么一定要是在这里?

    为了灭口吗?他做了什么?

    又或者有跟他母亲有关系?

    把他绑在这里明显不是想让他立即死去,是在等时机吗?

    还是说想要些别的,恐吓他?折磨他?

    他现在应该怎么办?怎样才能逃出去呢?

    晚上还要参加谢恒的生日会…这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

    宿池月有些头疼,后脑勺的阵痛让他没有办法保持冷静思考,他屏住呼吸,按耐下不断跳动的神经和鼓涨的太阳穴。

    “有人吗?”宿池月没报太大希望,又喊了一声。“有人的话,说句话吧。”

    他继续盯着上方,天空和坑洞口边缘,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人影。

    咸湿的血味,从他的后脑勺传来的,他不敢长时间闭上眼,一闭上眼就像是一个隧道一样的空间,他在不停往下坠,对于周身一切只剩下模糊,无数纯白色的泡沫里包裹着液体,还有一只蜻蜓,绿色的蜻蜓。

    只有他一个人,漫无边际的寂静,濒临边际的理智和冷静。

    又是这样,宿池月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吐槽,今天可真算得上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待着家里是地狱,待在这里也是地狱。

    宿池月自嘲地笑笑,这种境况他连自救都做不到,他确实是母亲口中没用的家伙,想到最可能会来营救他的也只有母亲了,他这样又有什么资格自不量力地反抗呢?

    宿池月抬头,望向天空,他距离地面太远,遥远的就像是远航的船只试图在汪洋大海里寻找陆地。难以触及的绝望和迷茫,感觉好像被困在了某个地方,永远都逃不出去,永远都出不去。

    太阳下山了,像是在一瞬间,猛地被黑暗包围。

    空间里没有一丝光线,他口袋里手机没被人拿走,时不时因为传来的讯息而亮屏,那是宿池月唯一的光源。

    也许他应该先尝试求救,手机没被拿走,说不定有信号可以发出消息。

    脑子里闪过好多念头,忽然出现了水声打断了宿池月的思索,那是流动的声音,死一般的安静被打破了,隐隐约约还有些不一样的怪声,像是有人在笑,咯咯地笑。

    宿池月胸腔微动,向四周望了望,声音越来越近,真的有人在笑,不是他的幻觉。

    可是大天黑的,会有人在附近吗?

    宿池月第一时间想到了绑架自己的家伙,他看了看四周,又抬头看向头顶,心脏快速地鼓动。

    远处倏地一个高频的闪光,黑暗的环境里格外明显。

    宿池月眯眼远眺,还没等他看清,一个球体骨碌碌地滚动,从远处一路向他而来,像是有机关控制一般,随着球体的移动一段一段的亮起。

    “嘎,嘎,嘎—”

    水泥地彻底变得透明,下面似乎是另外一个空间,一到无形透明的玻璃隔开了两个世界,一边黑一边白。

    一样的空旷,与之相对的黑色那一面宿池月被绑着,白色那一面对角也有个人。

    青灰色,毫无生气的,被白丝缠绕倒挂在底下,脖子超乎寻常的长,像是那种日本鬼怪浮世绘风格里的鬼魅。

    宿池月意识到这是个死人,一具尸体。

    不对,他刚刚在动!

    像是感受到宿池月的视线,他突然仰起头,活了一般凸出的眼球转了两下,死死盯着宿池月,即使距离那么远,宿池月还是感受到了他眼里的不甘痛苦。

    没错,不甘,简直是目眦欲裂了。

    宿池月骇然一惊,从尸体上感受到了情绪,让人开始忍不住联想这家伙身上的遭遇。

    可笑的是,宿池月自己现在还是自身难保,他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刚想挪开视线。

    那东西突然笑了。

    张开嘴,露出掉了一大半的烂牙,口腔里是一个个大窟窿,没有牙齿的牙龈看起来就像是在不断流血的血洞,整张脸因为表情变化萎缩扭曲变形。

    那表情像是在说他饿了,想吃了宿池月。

    宿池月全身起鸡皮疙瘩,咽了口唾沫,脑子一下子宕机,他现在应该是要逃,但他被麻绳捆住了。

    那是怪物,不是人!

    那东西可不管宿池月是什么情况,像是突然挣脱了禁制,扭曲细长的四肢摇摇晃晃地从白丝上下来,有灵魂了一般,蜘蛛一样轻盈的晃荡姿势竟然从下面直接跳到了水泥面,摔了七扭八歪,脖子卡在膝盖中间,手臂的关节像是被打断了无力地反向搭在头上,咯吱咯吱伴随这一种诡异合成器声。

    它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个脚印。

    跟宿池月设想的这家伙会陷下去的场景不一样,这家伙既没有陷下去,反而是越走越快,离宿池月越来越近。

    “走开!”

    “别过来!!”

    宿池月慌张喊道,腿胡乱蹬踹着钢筋,却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水流声,他的声音消失了…

    “别过来!!”宿池月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有声音,他像是在卓别林的演出剧目开场,一切的声音被屏蔽了,让观众只能专注画面。

    原本在远处骨碌球体突然凭空从水泥地里长出一截,模样比起上一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可怖,羸弱枯槁的肢体配上圆润饱满的脸颊,脸上是明红色的手印,对称的分布在下巴,脸颊,额头和头顶,像是那种用盖章专用的印泥涂上的,鼻梁上写着一个巨大的阿拉伯数字2,说不出来的反差诡异。

    又出现了一个!

    2号正歪歪斜斜地看着他,脸皮随着步伐移动,一涨一缩,像是那种气不足的皮球,要是有一阵风就能直接吹走。

    宿池月的心跳又快了一拍,彻底慌了,喊不出声,现在他只想逃,逃到哪里另说,他要先解开绳索。

    宿池月的手腕拼命扯动着麻绳,顾不上大拇指关节处的疼痛,两条腿蹬在钢筋上,腹部收紧将全身的力气传输到手上。

    故意折磨人一般的,在2号出现后,距离宿池月更近的那个家伙的步伐一下子慢下来,如那些影视剧里追逐主角的丧尸一样,一步一顿,玩起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

    “啪嗒!”2号的半截手臂掉在了地面上。

    宿池月眼了闪过一丝希望,现在好像不会陷下去,大拇指关节已经渗出血,血腥味盖住了后脑勺的疼痛,像是双重奏的一方突然示弱让贤,另一方高声鹤起。

    像是要断了,宿池月想,他的手指痛到失去知觉,心中暗骂绑他的人缺德,手腕的动作一刻也不敢停下。

    宿池月咬咬牙,眼看那两个怪物越靠越近,挣开麻绳的动作也越来越快,他用尽了力气,大拇指因为他这剧烈地掰扯变了形。

    终于,双手从束缚中逃出。

    还没等他喘一口气,下一步解开腰上的绳结,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宿池月难以控制地轻咳一声,掌心里有热流顺着手心的纹路一路向手臂下淌,一股淡淡的铁锈味还有点甜,他低头一看,整个手掌都被染红了。

    他的几个指甲也已经剥落不见,指尖缩成了三角形,指盖下的皮肤混合着血皱成了一团,像是那种泡水过度的收缩的皮肤,隐约还能看到关节处淡红色的肉和灰白色的骨头。

    然而此时可不是查看伤口的时候,宿池月憋住还想再次咳嗽的欲望,快速地解开腰上的绳结。

    就在那一霎那间,一切如玻璃镜面被炸碎,化为齑粉,怪物凭空消失了,底下那个白色的空间也消失了,只有无尽的黑暗。

    宿池月的脚触到地面,没能同那两个家伙般自如行走,短短几秒钟,半个身子就陷了下去。

    在这时,一阵寒风吹过,水流声也停止了。

    原来刚刚都是幻觉吗?

    难不成他刚刚和一团空气大嚎大叫惊慌失措?

    宿池月眨眨眼,左手里捏着从口袋拿出的手机,快速输入密码,拨打报警电话。

    “嘟嘟—嘟嘟—”电话那头一直未被接听,似乎是信号不好一阵又一阵的忙音传到耳中。

    宿池月看了眼信号栏,五格的信号只有最小的那一格时亮时灭。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没挂掉电话,点到信息,尝试发送了一条:

    SOS!我被绑架了,人在一个深坑里,可能是一个最近在施工的工地里,绑匪一直没出现,目前被困4个小时。

    点击发送,信息栏边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

    宿池月又点一次重新发送,还是不行,他再点,也不到点了都少次,在信号栏突然跳到二格时,求救信息终于发出去。

    电话还是无法接通。

    手机的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二十,红色的电量警告灯亮起,宿池月没办法接着打下去,必须要有坚持到警方救援人员到的电量,现在连用手机照明都是奢侈。

    宿池月关掉手机,长叹一口气,至少现在求救信息发出去了。

    只要等警方来就好了,宿池月这样安慰自己道,他低头看了一眼,啧了一声,湿黏的水泥重重地垂在他的腿上,抬也无法抬起,他没有力气了。

    应该不会那么快陷下去吧,宿池月现在不敢轻举妄动,那两个东西应该是想引导自己掉下来的。

    它们根本没想靠近他,宿池月想起来那两个怪物的行走路径,完全是偏的,压根不是朝向他,只是他那时太慌张了,完全没有办法理智思考判断。

    月亮升到了半空,洁白无瑕,富有仪式感,若是在古代定是有文人雅士为它赋诗一首,只是可惜不够明亮,照不到坑底,宿池月只能抬头看,等待是一件特别考验人意志力的事。

    尤其在黑暗的环境里,人总是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刚刚那个2号长得有点像他昏迷时梦见的戴面具的人群,尤其是脸上手的分布,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如果是幻想的话,那一定是基于他自身记忆,他有见过这个奇怪的东西或者图案吗?

    还有那个绑架犯,他真的想让自己死吗?如果他没挣脱开麻绳,消失的时间够久的话一定是会有人发现,即使他母亲不在意,那还有一个谢恒,他今晚没及时去…

    宿池月顿了顿,他刚刚打开手机并没有谢恒发来的消息,已经是晚上10点钟,谢恒的生日会早就开始了,都快到结束时间了。

    这个想法萌生出来,就像是一记小锤,一下一下敲在宿池月的心上,他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心里上的,他垂下头,直直看着血肉模糊的手掌心,嘴角还有一丝血,眉骨突突跳个不停,鼻腔有点湿润。

    谢恒总是与众不同的,让他还能在濒死的时候还有心情想这些,宿池月有些自嘲地想,他也没什么特别牵挂的人了,对于母亲和家族里那些人眼里,他最开始是累赘后来是工具,没有朋友,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一直都是这样过的,所以显而易见的,就算他今天真在永远留在了这个深坑里,也不是什么大事…

    宿池月不敢想谢恒到底为什么不给他发消息,也许只是信号不好呢?

    他真的很喜欢谢恒,他在自作自受。

    宿池月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喜欢谢恒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不告诉当事人才是最好的选择,有的靠得太近太贴心反而会生了嫌隙,尤其是在对方根本不差朋友的情况下。

    这样一场短暂而又前途未卜的暗恋就应该这样早点结束…

    突然眼前一亮,顶上多了一束光,然后听到熟悉的声音。

    “宿池月—”

    做梦一样的声音,回荡在坑洞里。

    宿池月撇撇嘴,仰起头,什么都没有,什么也看不见。

    可能是又出幻觉了吧。

    他压根就没给谢恒发过消息,也没有向他打过求救电话,谢恒又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呢?

    宿池月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强压下心里那点期待感。

    云把月亮遮住了。

    宿池月口袋里的手机正“嗡嗡”作响,振得腰际的皮肤又痛又麻,他掏出手机,看到上面的备注名,揉了揉眼眶,闭眼,睁眼,再确认了一遍,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按下接听键,把手机贴在耳旁。

    “宿池月。”

    宿池月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终于接了,你现在在哪里?”

    “…”

    直到谢恒吊着绳索真的出现在他面前,宿池月才确信原来不是幻觉。

    谢恒从降落点站定,随后快速跑到宿池月面前。

    “怎么伤成这样?”

    他身上还穿着比赛的礼服,脸上罩着一个繁琐的呼吸面罩,看不清表情,但听语气,宿池月知道这家伙生气了。

    “疼不疼啊?”

    宿池月张了张嘴,默默点了点头。

    谢恒不知用了什么东西,轻而易举地将他从水泥里拉出,将安全绳边上的锁扣一解,背起宿池月,又重新扣上装置。

    “我们先上去,医生在上面等着,你现在需要快点止血…”

    手搭在谢恒的肩膀上,宿池月的心情变得乱七八糟,一会儿惊喜感动,一会儿担心忧虑,一会儿猜测,一会儿又有些想流泪,他想说的话实在太多了,不知道应该从哪一句开始,比如为什么谢恒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来了?

    比如为什么这么危险要下来叫别人来不是更好吗?

    又比如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喜欢和他一起弹琴,喜欢很他一块什么也不说就在路上闲逛,喜欢到有些嫉妒可以每天和谢恒待在一起的人,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

    “那个……”

    可是,宿池月怎么也说不出话来,连这两个字的发音都是那样模糊沙哑,他的嗓子哑了,也许是早上的过度使用到现在身体才做出反应,又或许是从惊吓绝望当中还没有缓过来,心砰砰直跳,大脑一片空白,连手指都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不听使唤地勾起了谢恒的衣角。

    情绪像夜晚的潮汐一样,不断上涌淹没沙滩,淹没海岸,一路涌向谢恒面前,他根本没有办法若无其事按耐心绪,宿池月深吸了一口气。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对不起…”

    宿池月不知道自己在对不起抱歉些什么,也许是因为不合时宜、毫无诚意的告白,也许流了一身血脏湿了谢恒的衣服,也许浪费了谢恒重要的18岁成人礼的时光,也许是习惯性…

    他突然觉得鼻腔一热,下意识伸手去按,可手太红了,什么也看不出,触感是滚烫的,原本干燥的指尖再次变得湿润。

    一阵晕眩,彻底看不清了。

    “病人情况怎么样?”急救医生快速询问基本情况。

    “心衰,心脏病,没有自主心跳,需要马上心肺复苏。”护士一边推着床一边回答道。

    “球囊面罩呢!“急救医生说,“快点按,肾上腺素赶快推。”

    “按压,按压…”

    几名医生围在手术床边,“准备插管,快快快!”

    “连一下心电监护。”

    “心电监护连接完毕。”

    “呼吸机开机。”一名医生道,他瞥了呼吸机,“快叫人开一台新的!”

    “呼吸机来了。”

    “快连上。”

    几名医生手上按压的动作一刻也不敢停,细细密密的电线和各种精密的仪器探测着病人微弱几乎为零的脉搏血压。

    “心跳回来了…”

    心电监护的电表上滴滴滴响个不停,数值从107、106、105…一路迅速降到85、74、67…

    “不行,不行没维持住继续。”

    “快按!”

    “血氧上不去,心律无法维持。”

    “碳酸氢钠打快点,多巴胺,肾上腺再推两只。”

    抢救室门口

    护士推开抢救室大门,手里拿着个写字板,看到门口坐着的周乔,道:“你是宿池月的家属吗?这里要签个字。”

    “我是他朋友。“周乔道。

    ”不行,朋友不行。”护士摇头道,“他的家属现在在哪里?病人现在情况很复杂,马上叫家属过来。“

    ”这。”周乔迟疑,“委托书可以吗?“

    ”他没有其他家属吗?“护士敲了敲写字板。

    ”他现在是独居,呃,父母都去世了,在本地的直系亲属只有一个外公,目前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上他。“

    护士了然地点点头,”现在病人在做电除颤,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的委托书在哪里,我们需要做一个审核。“

    周乔皱皱眉,知道这是医院的规章制度,但不免还是觉得死板,他掏出手机打算先看看能不能通知上宿池月外公。

    “等一下,等一下。”

    酒店经理气喘吁吁跑来,手里是一张盖着红印的正式文件,“这里有宿池月一直接受治疗医疗机构的证明文件,这个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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