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前

    不过……见不到娘亲的话还怎么把娘亲从这里救出去?

    借口,借口,借口……

    言筝眉头紧皱,坐在绣架前思考对策,手上绣的飞快的针也因为言筝的思绪停在空中。

    言筝突然想到,剑南东川节度使明面上将她送过来的理由不正是在娘亲跟前学习刺绣手艺?

    这正是现成的理由啊,正好借了言筝的燃眉之急。

    言筝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演戏这件事她最拿手了!

    于是言筝低下头支支吾吾,双手紧紧攥住手帕扯来扯去,平整的帕子在她手机硬生生多出好多褶子,粉色的酡红慢慢爬上她的双颊,语气娇娇弱弱地假装为难道“可是……可是……”

    没过一会的儿,言筝脸上的刻意为难的神态果然引起了春兰的注意。

    春兰看着言筝支支吾吾的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便善解人意地让言筝直接问。

    春兰内心替这位小姐惋惜,不过这样的事她见的多了。

    唉,这腼腆的样子只怕是在这剑南西川节度使府内呆不长。

    刚开始她还会有意无意的提醒一下,但是这样人微言轻的帮助只是让那些可怜人多活两天,这样的帮助和没帮有什么区别。

    看的多了心也麻木了,既然管不了那就不管了,她还是安安静静的做她的小丫鬟好了。

    她在这府内也只是一个丫鬟,还是签了死契的那种,她的卖身契至今在府里那位大人的手里。

    “春兰,可是族内来之前对我说我来是跟着姑姑学习刺绣的,见不到姑姑这可怎么办啊?”

    没关系,见不到姑姑可以见到姑父,还是天天见的那种。

    春兰内心吐槽,身体一动不动,沉默地做着她的倾听者。

    说着说着,言筝开始哽咽,声音断断续续的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而且……而且……而且这个名额可是我家里倾尽家财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名额。”

    言筝从怀里掏出一方整体粉色右下角绣着精致卷草纹的手帕,手帕的四角有些毛边似乎是被主人经常使用,整体颜色黯淡有点褪色,看起来年份已久。

    这沈家真是贪得无厌,不仅拿了节度使大人的赏赐,要了夫人礼物,还收受贿赂,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春兰不免有些义愤填膺,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难人。

    有的人活着不如死了,有的人死了不如活着,还死的人不死,该活的人活不了。

    她能做的,就是帮这位姑娘拍拍背。

    这姑娘恐怕不是沈家长得最像夫人,而是沈家能交得起贿赂又没有背景的,到最后就算死在这节度使府内那沈家也会上赶着来敲诈人命价。

    但是出手这么阔绰的姑娘却一直随身带着一个破旧的手帕,事出反常必有妖。

    “小姐深呼吸,呼气—吸气—”

    眼看言筝哭的眼睛都肿了,春兰连忙上手安慰言筝,她的手上嘴上的动作看着在安慰言筝,视线却在言筝的那条手帕上一直游移。

    等言筝呼吸平稳,一向沉稳的春兰没按耐住出声询问“敢问小姐,那手帕是?”

    言筝顺着春兰的视线看到自己手上被泪水沾湿的手帕时有些不好意思,动作幅度极小的将手帕藏起来,在确定手帕已经被藏得严严实实后才抬起头与春兰对视。

    其实这条手帕一般情况下言筝都是偷偷用的,从小到大身边只有她爹以及贴身伺候她的人才知道这件事。

    哪里知道今天为了让春兰相信自己,演戏演过头,最后情绪收不住了。

    “我这条手帕时很久不见的一个长辈留给我的,当时她走的猝不及防,等我反应过来时她的东西已经被烧的七七八八,留下的东西不多就只有这条手帕能随时带在身上。”

    “抱歉,是奴婢多嘴,请小姐节哀,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小姐看开一点。”

    言筝刚哭过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说起话来听着嘟嘟囔囔的“春兰,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已经看开了。而且前不久我听说了她还活着的消息,听我爹说我们马上就能再次见面。”

    言筝脑海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们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其乐融融地画面,更是联想到他们团聚时一起抱头痛哭的场景。

    一想到平时一直凶她的父亲,团着高大身躯将头埋在母亲身上痛苦,言筝忍不住笑出了声。

    “亲友团聚是好事,应该多笑一笑,而且小姐这么好看一笑就更好看了。”

    眼看春兰的注意力被转移安慰完言筝就要退下,言筝急了。

    好春兰,别走啊,我们能不能一家团聚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亲友团聚固然高兴,可是家里将我送过来就是为了学习刺绣,如果我白白呆在这里家里的钱就要白花了。”

    言筝拉住春兰的手让她坐在对面,面对面与春兰对视,眉宇间尽是恳求之色“好春兰,好春兰,你是我在这府内第一个认识的人,这诺大的节度使府邸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一个,你会帮我的,对吗?”

    春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下意识就要挣开言筝的手站起来,没想到言筝看着柔柔弱弱的手上的力气奇大,饶是春兰使出全身力气没能撼动一分。

    等春兰气喘吁吁的放弃挣扎时,抬头看见言筝无辜地过来。

    “小姐先说要奴婢如何帮你?”春兰很是谨慎,并没有直接答应言筝的要求。

    “就是一点点小忙而已,劳烦姐姐指点一下如何才能和夫人有交集?”

    春兰听完立马松了口气,就这事儿啊,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过两天正好大人要给夫人举办宴会,府内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给言小姐说一两句没什么。

    “夫人钟爱刺绣,大人为了哄夫人高兴,过两天会举办一个关于刺绣的宴会,到时候会将全程的刺绣大师邀请过来,说不定还有其他地方的人能来。”

    言筝一听恍然大悟,她就说她好像忘记了什么,最近的事情太多竟然忘记剑南西川节度使在府邸举办宴会的事。

    宴会的时候人多眼杂,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与母亲见面,还可以给父亲传点消息过去,一箭双雕的好机会。

    言筝拍拍春兰的肩膀,又是一小把金瓜子过去“谢谢姐姐帮忙,这点小小心意就请姐姐收下。”

    春兰本想推辞却被言筝硬塞到手里“多谢小姐,那奴婢就收下了。”

    说完这句话春兰明显感觉到手上的力道小了很多,她尝试站起来,没有了言筝的阻止春兰这次顺利的站起来快步走到言筝的身后。

    “春兰姐姐,跑这么快做什么,筝娘很吓人吗?”

    春兰算是发现了,这位言筝小姐的恶趣味还真是特别。

    送东西的侍女将东西归置好之后已经离开,此时的房间内只剩下言筝,春兰以及春秀三个人。

    言筝回头,便看见春兰她们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后退两步。

    得到消息的言筝也失去了捉弄人的兴趣,没有继续为难春兰她们。

    但是有两个大活人杵在这言筝呆的也不舒服,于是思索再三还是让春兰她们去了外间候着,剩下言筝一个在房间内思索接下来的行动。

    目前已知的消息很多,有用的却不多需要言筝整理。

    首先,剑南西川节度使对娘亲态度十分不错但是限制了娘亲的自由,这里面肯定发生过什么事儿。

    这间房间的桌椅、窗帘、衣柜甚至窗子的样式都是按照言筝十岁以前的喜好布置的,甚至就连窗前的桃花树都有,

    这说明娘亲在府内有一定的自由度,而且刚才派来的两个大丫鬟态度十分友善,言筝清楚她刚才给出的礼物绝对不值得春兰给出那么多的情报。

    但是春兰还是该说的说该提醒的提醒,细致入微生怕言筝一不小心犯了不该犯的错误。

    不出意外,春兰很可能就是娘亲特地派过来保护她的人。

    至于春秀,她来之后一句话没说,面对言筝春兰二人之间的交谈,既没有阻止也没有赞同,就当她哪边的人都不是。

    还有根据春兰说的,这府内除了她娘亲跟前就是皓月居不能去其他的随意,这明显和她来之前剑南东川节度使跟她形容的剑南西川节度使的形象大不相同。

    剑南东川节度使口中的剑南西川节度使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精明的人府内规矩少然而府内的人在外面一点错处都没有,走到哪里都是一片夸赞吗?

    这哄人的小把戏,言筝可不相信。

    还有那皓月居,这么神秘必须要找机会探探,不然等以后行动的时候必然是个隐患。

    但是,要找什么样的理由呢?

    言筝又犯起难来,一来她刚到府上还是凭借和她娘亲三四分相似的容貌的身份进来的,是府内的重点监视对象,而来这府上的下人不好收买万一将言筝暴露了呢?

    事情难办却不得不办,先从不起眼的下人开始一步步收买。

    有钱能使鬼推磨,等到探情皓月居的大致情况再想办法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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