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婚年龄,相亲

    2748年的薇瑟拉南境,今日天气晴朗。

    张家庄园。

    十九岁的张明兰端坐在暖玉地板上,小案几上的青瓷茶盏冒着热气,淡褐色的液体在杯中带着阵阵香甜,素白指尖轻轻摩挲着纸质书页。

    “小姐,夫人唤您去花厅。”女佣轻轻敲门。

    明兰将书放下,压了压,起身习惯性抚平了青色纱裙的褶皱,腕间羊脂玉镯随着动作轻晃,发出珠落玉盘般的清响。

    她的脚步从容,姿态优雅,每一步都走得端庄稳实。

    花厅里,张夫人正用银剪修剪着枝干,见女儿进来,立刻放下剪刀笑道:“之前和你提过的远方表哥,资料今天送了过来。”

    “你来看看,张一白,你远房表哥,今年22岁,……比你哥哥大一岁。”

    资料中的青年瞳孔泛着妖异的荧光蓝,这让明兰想起最近的热闻,那些在中央街道游行的机械义体人与兽人。

    “兽人?”

    近百年来,薇瑟拉大陆悄然涌现出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存在——兽人。

    他们多数拥有远超常人的强健体魄,肌肉纤维密度是普通人的三倍,更有胜者敏锐的五感能捕捉百米外的气息,其中最让人向往的是,每个兽人都觉醒了自己独特的种族天赋。

    最初这只是边境村落里流传的怪谈,大陆历2447年,第一个被正式记录的兽人出现在北境要塞,一个被狼群养大的少年,他的指甲能化作利爪,在冬夜里双眼会泛起幽绿的光芒,北境同盟将其视为异类,捕捉关押,便没了后续,直到“兽化”出现,狼少年的传说被再次推近大众视野。

    随着黑市里“兽化”技术的流通,主动寻求变异的人越来越多,人们渴望获得力量,有钱的先一步进行“血统净化”,试图培养出兼具智慧与力量的完美兽人。

    出乎意料的是,曾有黑市拍卖行宣称有狼少年后代,最终还卖出了天价。

    至今,兽化,已经从诅咒变成了某些人梦寐以求的“进化”。

    “是出生就有的兽化特征,去打探过了是个好孩子。”张夫人絮絮叨叨念开。

    “所以,我要和他结婚吗?”和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明兰问出自己的疑惑。

    张夫人优雅地放下茶杯,杯底与茶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傻孩子。”

    保养得当的指尖掠过明兰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只是暂时先认识,相信我和你爸爸,我们只是把最好的选择放在你面前。”

    花厅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佣人们的低语,打断了母女间的谈话。

    明兰循声望去,透过门廊,隐约看见几个壮硕的家仆正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庞然大物进来。

    “去看看吧,应该是你哥哥又捎回什么稀奇玩意儿了。”张夫人松开握着女儿的手,嘴角噙着笑意。

    明兰轻提裙摆跨过门槛,庭院里的景象让她不由驻足,十来个佣人正围着一个足有两人高的木箱打转,老管家用古董放大镜反复检查着箱体上的生物安全标识,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活像在拆解星际炸弹。

    “这是什么?”明兰绕着巨大的金属箱轻轻踱步,淡青色的纱裙被晚风撩起,在橘红色的夕照中泛起涟漪般的柔光。

    “小姐,这是大少爷寄回来的,说是一株变异植物。”老管家终于确认完最后一道安全程序,指挥着佣人启动切割器。

    当切割器划开密封条的瞬间,密封条应声而断,箱体突然像绽放的花苞般自动展开,数以千计的铃兰状异植喷薄而出,淡蓝色的花瓣在接触到空气的刹那竞相绽放,花蕊中飘散出带着星辉的孢子,在暮色中织出一片微型银河。

    老管家被突然涌出的花丛挤得踉跄后退,一边擦拭额头的汗珠一边念着随箱的留言:“第七区变异森林边缘发现的,已经通过军方三级安全.....”话音未落,几株藤蔓突然缠上明兰的手腕,花瓣内侧密密麻麻的晶状体同时转向她,在夕照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小姐当心!”老管家惊呼着向前,却见那些藤蔓只是轻柔地绕住明兰的手指,像在行某种古老的吻手礼,明兰终于有了笑容,任由冰凉的藤蔓攀上手臂,她能感觉到这些花朵在“注视”自己——如果那些晶状体确实是眼睛的话。

    “哎哟,这么大,花厅可放不下了。”张夫人认真打量着这株铃兰,思考该如何处置。

    “镜湖的玻璃花房还空着。”明兰出声提意,指尖拂过一朵正在吐露星辉的花苞。

    “正好,那就搬过去吧。”

    老管家又指挥着佣人们开始搬运。

    夜色如墨,明兰蜷缩在玻璃花房的藤编秋千里,四周发光的花蕊在穹顶交织成一片星穹,淡蓝色的光晕在她脸颊上流动,全息投影中,哥哥张明朗的面容比上次通讯时又瘦削了许多,晒成小麦色的皮肤上横着一道尚未愈合的疤痕,可那双与她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里,依然跳动着灼人的光彩。

    “很疼吧?”明兰面露心疼,用指尖虚抚投影中的伤痕,哥哥笑着摇头,身后训练场的探照灯扫过,几个装备着机械义肢的同学匆匆闪过,合金关节在强光下折射出冰冷的锋芒。

    “我过得很充实,明兰,希望你也开心。”哥哥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却掩不住蓬勃的朝气。

    明兰刚要开口,投影那头突然传来哥哥室友的呼喊,哥哥歉意地朝她眨眨眼:“下次再聊。”

    投影便消散在星光里,她有些惆怅地望着被花占满的房间。

    手腕旁的的异植分支幼苗似乎感知到她的情绪,用柔软的藤蔓轻轻缠住了她的手腕。

    今日要见那隔房表哥,具体是哪一辈隔的,明兰根本就不知道,只知道是远房表哥。

    天刚蒙蒙亮,四五个女佣就鱼贯而入,把还迷迷糊糊的明兰按在梳妆台前折腾,更衣时,明明腰已经很细了,还是被束腰勒得倒抽冷气,扑粉时呛得直打喷嚏,最后缀满珍珠的发簪插进发髻时,明兰望着镜子里粉雕玉琢的人儿,觉得自己活像个被精心包装的瓷娃娃。

    此刻她正端坐在帘后,困得眼皮直打架,一旁的女佣第三次轻咳提醒时,明兰已经灌下第四杯浓茶,舌尖发苦才勉强打起精神。

    母亲上次就介绍过这位表哥的履历,张一白,八岁首度跳级,此后接连破格晋升,自学机甲制造,这位远得几乎算不得亲戚的表哥,明兰此前从未在族中听人提起过,就连名字未按族谱字辈来取。

    此刻那人就坐在帘外,明兰能隐约看见一个挺拔的轮廓,她正暗自思忖,忽听得父亲吩咐厨房备宴,是要留他们用午膳,母亲适时地柔声提议:“明兰,带你表哥走走。”

    明兰应声先一步来到檐下等候,她垂眸盯着青石板上跳动的光斑,虽心中好奇,却端着姿态没有张望。

    直到听见脚步声渐近,才用余光瞥见一道修长的身影,那青年穿着军校生的制式礼服,肩线笔挺得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手上提着一个礼盒。

    张一白跨出门时,猝不及防对上一张芙蓉面,少女立在斑驳的树影里,发间珠钗随着转头轻轻一晃,晃得他一时怔在原地,直到那声清凌凌的“表哥,这边请。”响起,他才如梦初醒般跟上。

    几个佣人隔着三步远的距离随行,却都默契地放轻了脚步,仿佛怕惊扰了这对璧人之间流动的微妙气氛。

    两人沿着青石小径漫步至后花园。

    一路上都是明兰主动找话题,张一白看着明兰好奇地眸子,也顺着话题讲述着校内趣事,描述第一次试飞时的云层触感,可他说得越多,明兰眼神就越发空洞,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最后也是随意应和。

    行至镜湖边,明兰邀他在白玉长椅上歇息,佣人们很快奉上描金茶具与时令茶点,又悄无声息地退到廊柱后待命。

    微风拂过湖面,吹皱一池春水,明兰望着水中支离破碎的倒影,忽然有些好奇,如果自己去考试,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

    她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精致的刺绣,想起早晨看到的那份履历表,二十二岁的人生竟能写得那样密密麻麻。

    湖心的涟漪渐渐平复,明兰的沉默却让空气凝滞起来。

    张一白微微倾身,军装袖口的铜质纽扣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怎么了?”

    明兰端起描金茶盏,氤氲的花香暂时遮蔽了她的眼眶:“没事。”

    瓷杯边缘沾了一抹胭脂,她借着低头饮茶的动作,将那一丝落寞藏进袅袅茶烟里。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抬起眼帘:“表哥是第一军事学院的学生,你...听说过我哥哥张明朗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他今年应该升大二。”

    张一白闻言摇头,军靴不经意蹭过草地上的落花:“学校分东南西北四区,我在西区机甲系。”他解释补充:“况且毕业在即,最近都在准备研究院的选拔,对学校的消息确实...”

    谈话渐渐又陷入沉默,明兰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合,实在不知该如何继续,索性垂眸搅动着茶匙,瓷器的轻响在静谧的花园里格外清晰,余光忽然瞥见张一白正低头拆开丝带。

    礼盒打开的瞬间,一架泛着金属光泽的小型机甲模型静静躺在绒布上,精密的关节构造在阳光下流转着冷冽的蓝光,胸口位置甚至镶嵌着一枚微型能源核心,正随着呼吸般的频率明灭闪烁。

    张一白将匣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这是我亲手做的,机甲模型,送给你。”见明兰怔住,他耳尖微微泛红:“用了记忆合金,碰触时会变换形态。”

    明兰一时语塞,现在流行送女孩子机甲模型的吗?带着疑惑礼貌点头道谢收下。

    双手接过精致的模型,当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时,模型突然舒展变形,化作一只振翅欲飞的机械凤鸟,尾羽上的每一片鳞甲都刻着细密的花纹。

    “真厉害。”这句赞叹倒是发自内心。

    张一白忽然倾身向前,军装袖口掠过礼盒边缘,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机甲凤鸟尾羽处的隐藏机关,金属羽翼顿时发出细微的嗡鸣。

    “这不是普通的装饰品。”他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雀跃,从礼盒下取出一沓手写说明书,墨迹间还夹杂着不少机甲结构的草图,“它能进行短途飞行,可以采集周围环境的温度、湿度数据。”

    话音未落,机械凤鸟突然腾空而起,在张一白头上轻巧地落足。

    望着停在他头上的金属鸟儿,见张一白表情尴尬想从礼盒里拿出控制器。

    明兰忽然轻笑出声,阳光穿过凤鸟展开的羽翼,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见明兰笑了,张一白停下操控凤鸟的手,就让凤鸟停在了自己头上。

    两人之间的气氛终于松动了几分,明兰抬眸直视张一白的双眼,轻声问道:“你知不知道,是你嫁给我。”

    张一白对上明兰的眼眸,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会同意来见面?”父母提出的条件实在太过苛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以他的能力和潜力,未来大有可为,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选择。

    “父亲让我来的。”张一白答得坦诚。

    少女认真的看着那双蓝宝石般的双眸,声音清晰:“如果你父亲要你和我结婚,不管你喜不喜欢,你也会答应?”

    张一白怔了怔,没想到张大小姐问的如此直接。

    湖面掠过一只蜻蜓,在水面点出细小的涟漪,他望着明兰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认真道:“父亲曾无数次在我迷茫时,带领我走向正确的选择,如果他希望我和你结婚,那我一定会认真考虑,至少目前……”机甲模型的羽翼在头上挥动,“是我个人想再多了解你。”

    最后的话外之意,是他对自己有好感。

    “你呢?”见明兰没反应,张一白反问。

    微风吹拂,一缕碎发从明兰额前滑落。她抬手将发丝轻轻别至耳后,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落在张一白眼里,让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不会。”明兰脆生生的回答让张一白怔住了,足足两秒才回过神来。

    “?这是拒绝吗?”方才还跳动的心脏瞬间像是被攥紧,连呼吸都停滞了。

    “不是。”明兰见他一脸茫然,轻声解释道:“不是拒绝。我是在告诉你,我的婚事会遵从本心,不会受父母摆布。”

    她语调温柔,眼神却格外坚定,张一白望着这样的明兰,感觉停滞的心跳又重新恢复了活力,一下比一下更有力地撞击着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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