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

    这还是周蕊第一次见到景故知这般,可以说是凶狠的眼神。她不由得抖了抖身子,赶紧退出去把门关上。

    出去后,周蕊还小声嘀咕。“我又不是故意的。至于吗?”

    当然至于。

    景故知并不能把周蕊的突然出现当做没发生过,视线定定在那已经紧闭的病房门上停留了好几秒。

    贺云深伸手勾住她的衣服,小心扯了扯。“她不知道。应该是担心我才这样。”

    “那不能说点好听的。”景故知自然不会对贺云深发脾气,就是有点嫌周蕊的话。

    她看了眼贺云深身上的病号服,刚才匆忙,她的动作并不轻柔。“刚才有没有弄疼你?”

    “不疼。”贺云深伸出手臂。

    刚才景故知那不太符合拥抱定义的拥抱,让她觉得很舒服,很想再持续会。身上有伤痛难受的人,面对着自己爱的人,总是会忍不住撒娇。

    “你还没擦完后背。”知道直接要拥抱,景故知怕她疼是不肯的,贺云深转变了说辞。

    可惜,她那点小心思完全被景故知看了出来。

    景故知打掉她的手,再次俯身,用自己的手贴着贺云深的后背慢慢往下。“少来,周蕊关心你,总不能让她在外面等太久。”

    这话,周蕊是没有听到的,要是听到,她可能就会少嘀咕几句。

    周蕊确实是在跟拍艺人间隙,看到贺云深遇袭的消息。网友发的视频很模糊,然越是模糊的视频,看得对贺云深有牵挂的人就越是害怕。周蕊几乎是在看完视频后的半分钟内定好了机票。这样急切担忧的心,在看到病房内的场景后,少了大半。周蕊甚至觉得自己这么赶过来属实没必要,她打开订机票的软件,看着机票钱发呆。

    这点钱,她干点啥不好?

    她能不能找贺云深报销?好歹贺云深现在也是百亿票房电影的导演。

    在外面干坐了都快有一小时,周蕊实在憋不住,起身走到病房门口。这次,她的手都没有接触到门上的任何一个部位,病房门就被人从里边打开。

    开门的自然是景故知。“进来吧。”

    周蕊有点恍惚。此时的景故知和她一个小时前见到的,怎么好像是两个人。

    病床上的贺云深已经换了身病号服,旧的在景故知手里。她知道自己在周蕊会觉得尴尬,正好趁这个机会去安排一下专职护理。周蕊进入病房,她就顺势出去了。

    同贺云深单独相处,周蕊本就会感到尴尬,何况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不过两人好像都习惯了这种尴尬。

    “多久才能下床?”过了好一会,周蕊才开口。

    “不清楚,看伤口愈合情况。”贺云深淡淡回复。

    周蕊这样赶过来看她,她其实挺开心的。只是她始终学不会对周蕊表达情绪。

    “那行,景故知能留多久?我要不要,留下来照顾你?”同样不太会表达情绪的,当然还有周蕊。

    周蕊的后半句话说得别提有多别扭。

    贺云深愣了愣,低笑道:“谢谢,如果你方便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故知只能留一周。”

    “才一周。”周蕊“啧”了一声,那尴尬劲总算少了些,“我还以为她会直接放弃工作呢。那行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干。对了,我来的路上妈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给她回了信息,她估计是知道了。你被人捅刀子的视频,还有你报平安的微博,都在网上热度很高。”

    那条微博,几乎是佐证了糊得宛如座机拍摄的视频。

    “你给妈打个电话吧,她不太会用手机,估计是从邻居那听说的。”周蕊补充。

    意识清醒后,贺云深就想到了这点。不过她怕自己贸然打电话,反而会引起母亲的担心,这才一直没有动作。

    语音电话在拨出后即刻被接通,贺母充满担心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阿深啊,你没事吧,妈听你刘阿姨说你在国外出事了?她还给我看了视频,你怎么样啊。妈不会订机票,小蕊的电话也不给我回电话。”

    通话,是开着免提的。贺云深看了眼周蕊,周蕊的眼神在病房内的各个角落中转过,就是不落在贺云深身上。

    “妈你别担心,我没事。周蕊在我这,故知,也陪着我。”

    听到“故知”两个字,贺母便将话咽了回去。这个时候还要因此责怪自己的女儿,实在不是当妈的该做出来的事情。

    “好,好。你给妈买个机票,妈过去照顾你,不然妈也不放心。那个视频看着太吓人了。阿深啊,你在国外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我听你刘阿姨她们说,国外很乱的。”

    “我会小心的。不过妈,你过来……”

    病房门被推开,景故知拿着饮料走了进来。

    “你不买,妈让小蕊买,实在不行妈让刘阿姨买。你出这样事,妈不过来妈怎么放心。”贺母的话很急。

    周蕊无语地看了眼贺云深,拿过她的手机。“妈,我是小蕊。你出国太麻烦了,还要办护照,办好我。”

    这应该还是周蕊第一次当着景故知喊贺云深姐,她有点不自在。

    “办好了我姐都出院了,我在这边照顾,您就别担心了,大不了我每天都给您打视频,好不好。”

    贺母知道出国要办护照这事,她着急起来就给忘了。之前周蕊想带她出国旅游,贺母就专门和邻居打听过,听说出国很麻烦,还花钱,外面也不见得比国内好,就不同意,只让周蕊带着她在国内转转。

    这下,贺母只能妥协。“行吧,你保证,给妈每天打个电话。还有啊,阿深。”

    周蕊赶紧把手机丢给贺云深。

    贺云深应了声。

    “你别让故知照顾你,我听说故知最近在拍大电影,很忙吧。你别忘了妈之前和你说的话。你让故知早点回国。”贺母的语气明显比刚才多了不少训斥意味。

    周蕊看了眼景故知,注意到她眼中闪过的失落。

    这会把免提关掉,是无济于事的,贺云深不用看景故知,也清楚她听到这话的感受,找了身体的借口,便挂断了贺母的电话。

    上次贺母对她说的话,她没有完全告诉景故知。

    “你和妈说了?”周蕊有点不可思议。上次贺母给她打电话,程涵突然出声,没给她吓死。贺母虽然没说什么,只是匆匆挂断了电话,周蕊心里的疙瘩是一天比一天大。

    没想到,她还什么都没说,贺云深自己倒是先一脚踹开了柜门。

    “是妈自己察觉了。”贺云深也奇怪,当时自己都没开口,贺母都不太会上网,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不过我确实想说,只是妈先开口了。”

    “阿姨是怎么发现的?”景故知自然地坐到床边,习惯性地将她的手指抓在掌心。

    周蕊想起那天的各种突发事件,有点心虚。“估计是从我这发现的。”

    景故知和贺云深都把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你们这什么眼神啊,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程涵就在边上。不过她那会好像已经对你俩的关系有怀疑了,怎么也不能完全怪我吧。再说了,你俩也不像是要被强行拆散的样子啊。”

    话是这么说,两边长辈摆出来的态度,终是让两人心里有芥蒂。

    景故知又想起贺云深那天说的——我们私奔吧。要是私奔能解决问题,她一定立马打包行李。

    她抬眸看贺云深。“阿姨是一点都不愿意松口吗?”

    “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妈的想法。”贺云深叹了口气。

    那句点到即止的话,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想法,贺云深是不可窥探的。她只能知道,贺母是下定了决心的,如果她不顺着贺母的心意,就怕贺母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从小到大,贺母和贺云深的交流少得可怜。在贺云深少数做错事的时候,她只是告诉贺云深那是不对的,之后不会对贺云深有任何惩罚,她只会责备自己,把这种惩罚落在自己身上。并且,这样的行为贺母是不会刻意躲避贺云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希望贺云深看在眼里,从心底产生愧疚,以此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

    这样的教育方式,贺云深是反感的。然而读书过程中所了解的为人该如何,造成了贺云深无法真的冷面冷心的对待自己的母亲。那种愧疚在内心逐渐堆积。

    “那你是怎么想的。”周蕊和贺云深的情况相反。贺母在她幼年时期给了作为母亲足够的照顾和温暖。当然,周蕊清楚,这样那些“母爱”大部分都是贺母伪装出来的。也许是她从未感受过母亲真正的爱意,所以依旧对此如获珍宝。

    如果贺母因为这样的事出点什么意外,周蕊清楚自己是会责怪贺云深的。既然人都在场,不如趁这个机会大家商量商量。

    “我想,找机会再和妈聊聊。其实我也没想到。”贺云深看向景故知,“对不起,我……”

    “不用道歉,这件事,本来就不容易。”景故知安慰她。

    周蕊突然觉得自己变亮了,比外面的太阳都亮。她咳嗽两声,准备将这个话题暂时放一放,免得她明亮的程度更加。可惜,即便这个话题中断,周蕊在这个病房中,依旧是多余的存在。

    待了十来分钟,周蕊实在待不下去,起身就走。

    病房门关上,周蕊开始思考她是否还有第二次进入病房的必要。

    接下来的日子,这件病房内大部分时间的人数都保持在双数。直到景故知不得不回国。这是定好的事,贺云深也没有办法。好在她的伤口愈合很好,医生预估再有一周半,贺云深就能出院。

    景故知在走之前特意给伊莉莎打了电话。希望她能帮忙联系口碑好的护工,以及安保团队。伊莉莎来过两次,这些事情她已经做了准备。留了时间给景故知确定。

    一周的停歇,宋无几乎每天都会给她发来新的剧本。之前她们在镇上的拍摄就快接近尾声,景故知回去就要加班加点。景母如约赶过来要照顾她,景故知想拦也拦不住,索性接受。

    熬了三个大夜,景故知总算是把该拍摄的镜头都补上。宋无确定过没问题后,整个剧组就要开始转移拍摄地点。景故知脚不沾地,只能在路上补充睡眠。如果景母不在身边,她还能和贺云深打电话或者视频,以此来缓解疲惫。

    景母说是给贺云深机会,对她进行考察,发现两人有联系总是脸色不太好看。

    剧组转移那天,景故知刚上飞机就睡了过去。景母看着她短短几日就消瘦明显的脸,没有化妆,嘴唇惨白惨白的。

    她这模样,就是个路人看了都要心疼,更何况是作为母亲的。

    景母扫了眼她的手机。手机随意地躺在她的手心,锁屏界面亮着。屏保是张海景图。景母对那张图有印象,是从景故知和贺云深在海上的合照截取的一部分。

    回国这三天,不管景母怎么表现出不悦,景故知只要拍完戏,都会把那颗珍珠耳钉戴上,小心翼翼的。

    景母看着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飞机落地,景母丢给景故知一句话。“妈不反对你们,但你自己要想清楚。”

    景故知睡得迷迷糊糊的,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开心地扑过去抱住了景母。“妈,谢谢你!”

    “撒手!”景母看了眼头等舱内的其他乘客,“像什么样子,还有你粉丝呢!而且,我是同意了,你爸呢?贺云深她家里人呢?高兴什么!”

    景故知当然没忘记还有另外两层“阻碍”,不过这也算是件开心的事了。她不愿意撒手,抱着景母蹭了蹭。

    她这模样,景母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任由她抱了好一会。

    坐上保姆车,景故知就迫不及待给贺云深发消息,发的还是语音,眉飞色舞的。

    景母看她那模样,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轻易松口。

    “云深,你通过我妈考核了哦,开不开心,对了今天可以吃东西了吗?我好想你。”

    带着甜腻的声音在病房中响起,周蕊翻了个大白眼。这恋爱的酸臭味,可太难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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