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来了。”唐梨从包里拿出阿萨姆，“给你的奶茶。”
“谢谢，大梨。”孟冉欢喜地接过阿萨姆奶茶，看了看唐梨粉嫩的脸蛋，最终选择亲在了瓶子上。
她不是不敢，就是有外人在，会害羞。
要是她们两个人，孟冉非要亲三次，左边脸颊一次，右边脸颊一次，额头一次。
“演唱会好看吗？”昨天只顾着问其它的，今天补上。
唐梨沉思须臾，不是在想好不好看，而是想该怎么形容。对她来说只是去听了音乐，但对其他人来说不是。
有很多粉丝，她们尖叫声很大，爱意震耳欲聋。
唐梨认真说道：“挺好的，他唱得很好听。”
“早知道我也去了。”
“下次去。”
“我不要下次，我要这次。每次说下次其实都没下次，只是在哄骗自己。”
“可已经结束了？”
“嗯......。”孟冉思考起来，而后妥协，“那就算了，反正我还没十八岁，有很多机会。”
班主任尚未出现在教室，声音已传到耳边。孟冉害怕饮料被收，连忙说：“中午再说，我回去了。”
孟冉把饮料放在身侧，步履匆匆地回位置上。
唐梨把书一本本拿出来，剩下的那瓶阿萨姆奶茶暂且放在书包。她整理好桌面，想起来口袋里还有三个棒棒糖。
气温三十几度，如果不吃掉，糖会黏在糖纸上。
“给你糖，选一个你喜欢的。”唐梨手心放了三个，分别为哈密瓜、橙子、青苹果口味。
闫梦洁拿了一个橙子口味：“谢谢。”
“不用谢。”
唐梨顺嘴问道，“你喜欢橙子味啊？”
“算是吧。”
算是吧？
唐梨不理解算是吧是什么意思。
唐梨笑着回答：“下次记住了。”
“昨天晚上语文老师问你干什么了？”
“语文老师？”
“嗯。”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你家里有事。”
原来老师真的会关注每一位同学，不管你学习成绩好还是不好，他都记得你。在这以前，唐梨还以为老师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中午吃完饭，孟冉和唐梨绕到厕所。
唐梨陪着孟冉来，不太想上。她在打开水龙头冲洗双手，似乎冲走了一些炎热。
“大梨，我来大姨妈了。”隔着厕所门，孟冉大声喊道，语气相当不开心。
“什么？”唐梨走到里面。
“我来大姨妈了？”
“那怎么办，我去给你买？”
“你忘了，小卖部都关门了。”孟冉说，“我记得我书包里好像有，你回去帮我拿过来。”
“好。”
“快点儿啊，要上课了。”
“知道。”
唐梨从厕所里出来，便开始在校园里奔跑。好在体质不差，她一口气跑到楼下。
因为剧烈运动，她脸颊潮红，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上楼梯期间，她脚步慢了下来，想借此休息一会儿，拿完卫生巾再跑回去。
胸脯起伏，唐梨手扶着栏杆向上走。
似乎感受到注视的眼神，她睫毛颤动，朝着目标人物看去，原来是错觉啊。
徐慕林和郑强并肩走在楼梯上。
“上周，我妈给我求的福袋丢了。”徐慕林的声音跑进唐梨的耳朵
除了眼睛，所有注意都在他身上，就连心也为他跳动。
此时，唐梨的口袋里正装着徐慕林说丢了的福袋。她一直拿在身上是为了找准时机还给他，她是这么和自己说的。
“丢了，在哪丢的？”
“不知道，可能上学路上丢了吧。”
唐梨的脚一下迈两个台阶，心里默默地说：应该还给徐慕林，她妈妈求的，肯定特别重要。
心里已经做好打算，只差行动。
她手插在口袋里，深吸一口气，预备叫住徐慕林，然后还给他。接着听到徐慕林说：“我妈又求了一个。”
“有两个？”
“现在是一个，那个不是丢了。”徐慕林食指勾着福袋的绳子，给郑强看。
刚好唐梨也看到了。
她心里还给徐慕林的想法顿然消失在风中，隐匿在阳光下。她第一想法不是拥有了，而是抓住了。
抓住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正如唐梨想要奶黄色的短袖，她编制了一个和徐慕林共同的回忆，虽然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成绩这么好，也迷信。”郑强想要夺过福袋，但徐慕林反应特别快，他推开郑强的手。
“不是迷信。”
“不是迷信，给我啊，我这种人特别需要额外福袋的加持。”
“你配吗？”徐慕林笑着。
两人经常开玩笑，徐慕林也是勾着唇角说的，所以郑强不生气，依旧贱兮兮地索要福袋：“我怎么不配了？”
徐慕林说得隐晦，但听者有心：“你脸不白，眼睛也不大。”
“切，我还不想要了。”
唐梨一直跟在身后，听他们说话，在心里揣测徐慕林。那我捡到了，我应该眼睛挺大的。
幸好他们两个走得不算慢，唐梨跟着进了班，然后走到孟冉的位置打开书包。
尽管生理期和卫生巾是一件寻常的事，可唐梨还是羞耻。
这种羞耻不是天生的，而是被外界不断要求，不断规训的，她在书包夹层里找到卫生巾。
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没人注意。
随后，唐梨把书包挂回远处，手抓着卫生巾隐藏在袖子里。还有七分钟上课，唐梨快速下楼后，赶紧跑起来。
万里无云的天空下是穿着校服正在奔跑的女孩，衣角飞扬，温柔的风撩起她的秀发，青春靓丽。
到达厕所时，唐梨粗重地喘着气：“孟冉？”
“在这，我在这。”
唐梨走过去，看到门缝下孟冉的手，把卫生巾递上去：“给你，快上课了。”
“好。”孟冉在里面一直说话，“幸好我今天早上放了两个，不然我今天出不去厕所门。来大姨妈真烦人，影响我心情。”
等孟冉推开门出来，又是一副轻松的样子。
唐梨很羡慕孟冉生理期不会肚子疼，她每次疼得死去活来，还要坚持上课和跑操。
“走啦，走啦。”
虽然距离上课只剩下了三分钟，但两人回去的路上没在跑，孟冉说要迟到就迟到，不能再让唐梨辛苦。
唐梨甜甜地笑了笑，她很害怕迟到，可是不害怕和孟冉一起迟到。
如果按照模拟考试来计算时间，意味着高中马上结束。这时成绩没那么重要，反而更关心高考结束后的安排。
那是唐梨高三以来第四十几次考试，也是她第四十几次拿到成绩单。该有什么反应，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比上次二模考试多了三十几分，有进步。
除了关心成绩以外，唐梨还注意到另外一个词——告别。所有的人都在对她们告别。
不是一步到位，今天说完，明天便不再见。
而是循序渐进、一步步地来。像春天到来后，慢慢上升的气温，从感受到暖和，到感受到闷热。
春天会再来，可他们高中只有一次。
夏天也只有一次，高考后的夏天。
唐梨努力地回想上节课老师具体说了什么，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她记忆力在告急。
“再看看书，不要觉得什么都会。到了考场上能写出来，能写对，才是真的会，现在还是学习。”班主任来得特别勤快，说出的话一次比一次唠叨。
“最近不要吃垃圾食品，放学后，门口的东西不要买了。辣的、凉的都不要吃，留着考试以后想怎么吃怎么吃。”
“还有那几个喜欢早交卷的人，就不能等考试结束，万一你看着看着又会了一道题，那都是分。那么着急出考试，外边是有人等你啊，没人等你，考上了那才有人等你。”
考上大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却是最好的路。
彭实把高考说得特别重要，一来是真的重要，二来是希望他们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
你可以上大学，也可以不上大学，但一定要拥有自己的人生。这些话他会说，但不是现在。
头顶电风扇吹出的风是热风，大家呼出的气也是热气。
唐梨终于舍掉了自己的校服外套，裸露着白净细长的胳膊。夏天不穿短袖的规矩被打破。
班主任背着手在班里转了一圈，离开了。
晚自习下课后，孟冉喊唐梨出去吹风，班里太热了。唐梨没在和她讨价还价，跟着出去。
六楼有四个教室，只有两个在用，其它的没人。另一半黑漆漆，平时没什么人。唐梨和孟冉趴在那里的栏杆上，楼下是行走的同学。
唐梨少气无力，双手搭在栏杆上晃动，她刚背完一篇英语作文。
“考上大学以后，我要天天睡觉。”
“你吗？我不太相信。”唐梨侧脸看着孟冉，夜色中她的眼睛更加明亮，清秀的小脸熠熠生辉。
孟冉的生活根本停不下来，每天都在躁动。唐梨完全能想象到孟冉周一到周日都会被安排得很满，见同学、出去玩、看表演......。
“哼。”孟冉傲娇地转头。“大学不用穿这种难看的校服，可以穿好看的衣服，我每天都要换一身，打扮得特别漂亮。”
唐梨还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大学会是怎样，她没想得太远，只想结束高考。
“你现在就很好看啊。”唐梨不是在哄孟冉开心，她本来就是很漂亮的女孩，高挑的身材，精致的面庞。
孟冉笑道：“我知道啊，我想要不一样的好看。”
“你知道班长，他想去京安上大学。京安的大学难考，我才不想去，而且我不喜欢，我喜欢南方。”
唐梨默默地听着，她暂时还不明白班长上京安大学和孟冉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