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韩星辰的回答干脆又利索，完全是出自下意识反应。
在他眼里，别说男人，他对所有生物都没抱有任何期待。
——他根本就不喜欢人类。
周晔内心发寒，已经不想再问下去了，僵着脸站在原地没再说话。
见他这副模样，韩星辰心中的那抹火气忽然上来，追问他：“周晔，你想问那晚的事是吗？当初在老宅，你主动从我身边逃走，避开那件事不愿提起，现在为什么又要问我是不是喜欢男人？”
周晔脸色发白：“难道不是韩总给了我错误的信号？宁愿毁掉我的相亲也要我必须回来，我以为韩总会有什么想说的。”
韩星辰一时语塞。
继而强势回道：“你想听我说什么？以为我对你死缠烂打？你错了，周晔，不过一场欢愉，各取所需，连一夜情都算不上，我韩星辰要什么样的人得不到，你大可不必因此对我这么戒备。”
他以为周晔回来是怕自己真的去他老家宣扬对方的丑事，内心里满是嘲讽，于是口不择言：“向来只有我玩弄别人，从没有人可以玩弄我。如果你觉得那件事让你心存芥蒂，无法再继续做我的助理，我可以放你离开，但这不代表我能忍受你前一秒喷到我的嘴巴里，后一秒就转身去找女人相亲！怎么，我看上去像是那么没有底线的下贱样子吗？”
“我没有玩弄你……是你非要……”周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怎样？嗯？怎么不说了？”韩星辰似乎找回了主动权，逐渐靠近周晔，把人逼到了墙角，发出灵魂质问：“是我非要强迫你的吗？你为什么不推开？难道不是在享受？被男人摸了还发出享受的表情，转头又去找女人，周晔，你真够可以的。”
周晔退无可退，后背抵到墙壁上，下颚微抬，满脸震惊与窘迫。
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韩星辰的身高竟然丝毫不亚于自己。
“我没有玩弄你，我……”明明是对方挑起的麻烦，最后却还要轮到自己不停辩解，周晔嘴里反反复复只有这么一句。
韩星辰的恶劣性格此时再度被激起，看着对方被压在墙上苍白无力的模样，内心不知为何升起一股奇怪的爽感，像是剥开丑陋疤痕看到肌肤上新生的粉色血肉，又像是一直以来无处发泄的情愫在此时终于找到出口。
他发现了，自己很喜欢周晔脸上呈现出不同的色彩，无论是害羞的、窘迫的、难堪的，亦或者是欢愉的，只要是因自己而沾染的，都让他内心升起奇怪的满足欲。
难以言说，却沸腾不止。
他借着对方的慌乱悄悄行使特权，手指已经在不经意间揪到了对方衣领之间，微微扯起，便能轻易用眼角余光看到锁骨之下的大片肤色，隆起的胸肌曲线分外扎眼，覆盖在凸点上的布料从外面看是一小块的阴影，布料之下的东西手感有多弹，韩星辰早就品尝过。
刻意的责问却衍生出心猿意马，却不知苦苦辩解的人内心承受了巨大的煎熬。
周晔做不到像韩星辰这么坦然提起那晚的事，他只要回想一丝就会脸上爬满血红。虽然心里明知那种事不可能靠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却又没法像韩星辰一样把责任全部推给对方。
因为他的初衷就是不纯洁的，心虚的人又怎么可能升起那么大的气势。
面对韩星辰的一再指控，他被突破了心理防线。想起刚刚韩星辰笃定的回答不喜欢男人的话，他满脸苦涩，满心悲哀。
不喜欢男人却能和男人发生关系，韩星辰与那些周旋在风月场所的情场浪子没什么不同。
所有一切皆由情浴掌控，结果已然可以预见。
周晔重重吸口气，看向韩星辰的目光变得自暴自弃。
“我没有玩弄你，韩总，我不喜欢女人。”他终于还是对韩星辰说出了内心坚守的秘密。
韩星辰的注意力一下被分散，眼角余光不再致力于视奸对方的胸肌，像没听清楚一样，愣愣重复一句：“什么？”
周晔扯下自己的衣领，把人推开一拳的距离，表情复杂道：“我是gay，我喜欢男人。”
人在震惊之下可能真的会丧失说话的功能，这一瞬间韩星辰脑子里思绪爆炸，但表面呈现的状态只有懵逼。
周晔的表情逐渐化为苦涩，他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后，从此大概只能和韩星辰彻底划清界限，但此时认定了韩星辰与他无任何可能的情况下，内心的底线已经不允许他继续沦陷下去。
于是接下来的话便再没了顾虑，索性坦然：“这个答案够了吗？我是gay，所以我没有推开，我喜欢男人，所以会有反应。对你而言那种事不过是互相灭火的消遣，但对我是不一样的。”
见韩星辰呆呆地看着自己没有任何反应，周晔神色落寞下来，轻声苦笑了一下，语气也化为失落：“如果无所谓，就不会避之不及，正因为我知道自己分辨不清情与欲，所以才会害怕和惶恐。所以韩总……不要再逗我了，可以吗？”
“……我会当真。”
最后四个字说完，周晔深深看了韩星辰一眼，转身踏出了这栋房子。
韩星辰没有出声挽留，听着身后传来厚重的关门声，他才恍然惊醒一般，慢慢转过身体。
门紧紧关着，周晔已经走了。
但韩星辰的大脑还不太清醒似的，将对方刚刚说出的那番话在脑海中反复重现。
喜欢男人……所以没有拒绝……
分不清情与欲……所以会惶恐……
周晔，喜欢男人？
一直以来都是喜欢男人？
那么自己的行为，与勾引良家妇女有什么区别？
韩星辰脑子炸了，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可耻，将所有责任盖到一个无辜者的头上，企图用谬论歪理在心理上打压对方，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和对方的小题大做。
他其实只是不能接受周晔因为这件事从自己身边逃离罢了！
可对方怎么可能不逃呢？他早就知道的，周晔是再正经不过的男人，不能轻易招惹。这样的人一旦认真，甩都甩不掉。
而自己做了什么呢，既不愿意与他谈论感情招惹麻烦，又期望对方附和自己的理念遵从欲望。
他是这么的卑鄙，而周晔早就看穿了一切。
他想起刚刚周晔鼓足勇气问的那句：你喜欢男人吗？
对方分明是在进行最后的确认，判断要不要再与自己有所牵扯。
而他给了最烂的回答，又做出了最糟糕的后续反应。
此时韩星辰已经清楚的知道，周晔是决心从自己身边离开了。
事实正如他料想的一样，他在大平层呆了一整天，周晔再没有出现过。期间手机响了无数次，每次都不是他。
韩星辰机械地应付着各色各样的人，又无数次打开和周晔的对话界面，可每次看了一会，又默默关上。
对方已经说的那样明确了，他难道还要继续装傻下去吗？
韩星辰心情烦闷，又想喝酒了。
晚上许斯年久等韩星辰的电话不至，郁闷地回了过去：“你到底记不记得你说过什么啊？”
昨晚酗酒之前，他和许斯年通过电话。
此前心理医生曾建议他可以和别人尝试接触，韩星辰原本没有这个意向，可得知周晔回老家相亲后，他索性决定采纳这个建议。
于是昨晚和许斯年的通话里便顺嘴提了一句，问他A市有没有什么干净点的会所，他可能要用到。
许斯年是风月场所的资深玩家，一听好兄弟要开窍，顿时来了兴趣，一大早就开车过来想带兄弟去开开眼。
当时韩星辰翻脸不认人，还把他打包踢出门外。许斯年当他是不好意思白天行事，考虑到这哥们总一副厌倦女色的出家模样，第一次想开窍，自己也不能催的太猛。
于是到晚上又来骚扰韩星辰，问他：“你到底要什么样的啊，我这都替你摇了十几号人了，在‘京华’等着呢，来呗？”
“我说了要自己用？”韩星辰只是有那么个想法，真要提枪上阵，他还是有点心里障碍的。
何况现在本来就情绪不高，实在没有兴致。
许斯年不依不饶：“害！跟兄弟我有什么好隐瞒的，当我不知道你呢。要是帮别人问，就直接让我都安排齐全了，哪会这么藏着掖着的。你放心，这来的都是干净的，就组个局请他们玩乐一下，你看上哪个再出手呗，不勉强你。”
“今天没心情。”韩星辰对着酒柜叹气，早上刚吃了药，现在是肯定不能喝了，也不知道自己要是再喝进医院，周晔会不会因此改变主意再回来。
当然他没有演苦情戏的爱好，只是真到那时候，就算周晔不想回来伺候自己，他父母也会要求周晔过来看护的。
喝还是不喝呢？
“你不是吧！我都帮你组好了，叫的人多，带我周哥也来见见世面。”许斯年顺口提议。
说完又啧啧道：“我周哥那么猛一男神，要真是看上哪个，不得把对方艹死。”他想起周晔那一身健壮的肌肉，再看看包间内嬉笑打闹的男男女女，自言自语说：“也不知道我周哥喜欢哪样的……”
“？？？”韩星辰被他的虎狼发言沉默到，不再看酒柜，而是把手机凑到嘴边，吸口气，暴喝：“你他妈找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