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三日时间不长不短。

    温行舟答应三日后给她答复,说不担心是假的,毕竟温行舟向来睚眦必报,如今在她这里栽了大跟头,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在哪里找机会报复回来呢。

    原本想顺势威胁他和离,但如今的困境只是暂时解决,温行舟肯定要另寻机会报复,自然不可能会放手。

    她查看了系统,距离任务结束还有一段时间,正好,她还有一件事要去求证。

    案件一再转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罢黜文书很快下来,她被贬至皇陵守墓,不日便要出发。

    江渺握紧了手里的罗盘,没有选择放进包裹中。

    赴任的马车停在宫门前 ,车边并站着一个侍女,一个马夫。

    行装简陋,此行山高路远又危险重重,雀穗只能暂时托付给李靖瑄,虽然两人不是真正的主仆,但相处了一段时间,江渺也拿她当个朋友了,自然不希望她继续跟着自己冒险。

    马车很快驶出城门,一路往南而行,三人走出繁华的京城,越过潮湿的闽南,天气逐渐阴雨绵绵,夏日的雷雨不要钱似地扑向广袤大地,在声声马鸣踢踏中,岁月终于步入初夏。

    一行人也终于过了令州地界。

    山里蚊虫多,好在路过闽南时她在当地买了不少强劲的驱虫药膏,一路上才没被小虫子咬的满身包。

    是夜。

    她看着地图,估摸距离曲水县还有一日路程。

    没了京城的眼线,他们早已卸下伪装,马夫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打扮过的玉如珩。

    玉如珩虽玩笑着说是护送她南下赴任,但江渺不是笨蛋,也不是他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的,他同霜刃南下必然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只是借她打掩护罢了,如今皇都各方势力焦灼复杂,这个时间点李靖瑄放他南下,必然是十万火急的事。

    三人下了马车,朝路旁唯一一家客栈走去。

    荒山野岭的,客栈中旅人极少,只有一两个长相粗旷的汉子吃喝玩笑,一看就是混江湖的练家子,他们三人虽围着帏帽,她如今还易着容,但不论她还是霜刃,体格自然不必男人,瘦瘦小小的,且不说她手无缚鸡之力。

    玉如珩倒长得高大些,可惜体格清瘦,还生了张秀气俊俏的小白脸,怎么看都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温润书生,怕是人家一拳就能把他撂倒。

    于是乎,三人自打进来,便感受到了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扫过。

    玉如珩走在最前头,眉目温和的噙着一点笑意,对那些落在他们身上,几乎算不得友好的目光视若无睹,腰间佩环随行走的动作在这寂静的客栈内荡开叮铃铃的清脆响声。

    活像闯进狼窟的小羊羔。

    江渺自然不敢说话,只紧紧跟在霜刃身边。

    这样的荒郊野旅出了事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若非天色太晚万不得已,他们不会选择留宿,可进来了看这架势,只怕真是家黑店。

    如今转身再走恐会打草惊蛇,霜刃留意着玉如珩的动向,悄无声息把藏在腰上的短刀压了压,只待有任何风吹草动便立刻出手反击。

    “老板,我们四人住店,还有房间吗?”

    玉如珩站在柜台前敲了敲,柜台后面忙碌的男人抬头看他,一双粗眉小眼笑起来就只剩两条滑稽的缝隙,他不动声色打量过面前的年轻人,气质温温和和,穿着打扮不俗。

    连忙道“有的有的,客官要几间房啊?”

    他本想说一间,毕竟此地不宜久留,分开容易出事,但想了想他们如今‘两男一女’的阵容,为了不引起怀疑,只能说“两间”

    “好,客官你稍等。”掌柜埋头掏出房间门钥匙,趁机瞥了后面两人,眯着眼睛极力想看清斗篷下的面容,却被玉如珩挡了回去。

    “小牛,带三位客官去楼上。”他对上玉如珩的视线,挤出个十分谄媚丑陋的笑。

    话音刚落,后面帘子里又出来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年纪依旧不大,却有一身健硕的腱子肉,走起路来地动山摇,和他的名字十分不搭。

    玉如珩不可见地微皱了皱眉。

    什么小牛,应当叫大牛才对。

    名叫小牛的年轻男人走出来,冷漠地看向他们,在玉如珩耐心告罄前,他终于开口“几位客官,楼上请。”

    不像开客栈的,倒像是打家劫舍的土匪窝。

    就连江渺都看出来不对劲“霜刃姐姐,我怎么觉得有些奇怪啊?”

    霜刃低头看她一眼,回了个肯定的眼神。

    没错,你的感觉没错。

    破旧的客栈一共也没几间房,男人将他们引至走廊末尾,指了指最后两间房,道“这里就是,客官好生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唤我一声就成。”

    说完却不肯走,江渺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跟在玉如珩屁股后面,走进了最右边的房间。

    关上门,玉如珩站在门边没动,她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正想问,见他嘘了声,冲她摇头。

    江渺顿时不敢说话,就这么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像个泥塑的小人儿。

    玉如珩侧耳听了会儿,一转头见她傻站着顿时给逗乐了,替她取下帽帏“累了一天了不困吗?去床上睡会儿吧。”

    江渺难以置信“可是我还没有洗漱”

    “先睡,穿着衣服眯一会儿,这里古怪的很,我们待会儿就走。”

    “那我还是不睡了”江渺努力睁大困乏的眼睛,让自己显得精神抖擞“不然等会儿我怕我起不来。”

    闻言,玉如珩无奈一笑,忍不住捏她的脸,开玩笑道“去睡吧,要是真叫不醒大不了我背着你走嘛。”

    “真的可以吗?”江渺一脸雀跃“我还没体验过睡着逃命,感觉好刺激。”

    “刺激个头啊,快去休息吧”玉如珩故作严肃的点了点她的额头,苦口婆心道“你也知道是逃命,不好好休息怎么跟人家斗智斗勇呢?”

    江渺吐了吐舌头,转身往后面床上爬过去,本想再跟玉如珩说两句话来着,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赶路太累了,刚一沾床整个人就跟吞了安眠药似的,怎么也动不了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可能一个小时,也可能有两个小时,总之不会太久。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什么声音在耳边窸窸窣窣,扰人清梦。

    朦胧的夜色铺满了整个房间,江渺睡在床的外侧,恍惚间被人推一下。

    她睡眠浅,很快便醒了过来。

    玉如珩不知所踪,只有一个黑影停在窗前望着她,她当即吓了一跳,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好在那人飞快出手捂住了她的嘴,这才没让她叫出声音。

    霜刃一只手捂着她,无声摇了摇头,在她的安抚下,江渺终于平复好差点骤停的心脏,跟着她蹑手蹑脚的来到窗边。

    明天应当是个好天气,窗外黑天一片星朗点缀,月光犹如薄纱。

    “楼梯口有人守着,我们只能从这儿走了”

    霜刃打开窗,示意她跳出去,江渺探出去望了望,腿肚子忽然有点儿抽筋。

    一楼墙边有辆垫着稻草的货车,此时玉如珩正站在一旁抬头看她,双手抱胸,十分悠闲地冲她笑了笑。

    虽然视线朦朦胧胧的,但目测了一下一楼到二楼的距离,起码能有个三四米,跳下去虽不致死但也要摔地够呛,她咬了咬牙,在霜刃狐疑的目光中打起了退堂鼓。

    “我那个…其实好像有点儿恐高来着”她试图商量“我们当真不能走楼梯下去吗?”

    “有人守着,从楼梯出去容易被发现,到时候恐怕想走都走不掉了”霜刃解释道。“这楼并不高,跳下去顶多有些擦伤不会伤筋动骨,况且郎君还在下面接应你,江姑娘就放心跳吧。”

    她望了望门口,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转头催促“要快些了。”

    话虽然这样说,江渺依旧不敢动。

    霜刃先将她搀扶到窗口上。

    望着下面的玉如珩,她用气音喊了一声“玉如珩,你可千万要接住我啊?”她大好年华,还不想缺胳膊断腿。

    闻言,玉如珩倒没有太大的反应,只稳重地点了点头。

    她趴在窗口又看了两眼,英勇就义般爬上窗口。

    霜刃很有耐心的安抚“没事,心理作用罢了,你别往下面看,就闭着眼睛跳,郎君绝不会让你出事的。”

    这根本不是摔不摔的事,这是属于生物本能的恐惧。

    她颤颤巍巍的蹲在窗口,手指紧紧攥紧霜刃的衣服不肯撒手,不断的给自己洗脑,做心理准备:没事的,没事的,一咬牙的事儿,也没多好高嘛,哈哈哈哈,我一只脚就够着地了。

    她刚准备不管不顾的起身往下跳,手中的衣服骤然脱手,紧接着被人一推,整个人都飞出了房间。

    她惊恐的回头一眼,恰好看见房门被人打开,原先那些客栈的掌柜小厮一拥而入,凶神恶煞的同霜刃缠斗在一起。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被人从背后接住,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玉如珩抱着她飞快上了马车,与此同时架马急行,霜刃一脚踹飞后面的人,从窗口飞出,稳稳跳落在车的顶部。

    江渺惊魂未定,马车已然趁着夜色奔出数里。

    直到天空翻鱼肚白,他们才精疲力尽的停下休息。

    小路蜿蜒,自然没有客栈供他们休息,只有一座年久失修的城隍庙。

    城隍庙的大门被风吹地吱吱作响,门外,马儿附身低头吃着草,霜刃在马车睡了小会儿,醒来后便一言不发地取出藏在鞋内窍门的匕首,然后往林子深处走。

    “不来了不来了,下不过你,每一把都是输,真没意思。”

    玉如珩闻言挑眉一笑,将地上的两颗圆润石子捡了起来。

    经过刚才的惊险逃生,江渺瞌睡都跑光了,方才她与玉如珩在玩跳井棋打发时间,这种棋只需要几枚石头和几根交叉的线就能玩,是江渺小时候在姥姥家学的把戏。

    象棋,围棋她不怎么精通,如今也没有条件,闲来无事,她就主动教了玉如珩,带着他玩儿了两局,结果这小子两把过后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一直就没输过。

    就这么个简单的小游戏,他硬是堵的江渺一步都走不了。

    见她恼羞成怒,玉如珩浅笑着没说话,江渺自然不知道,他从小就在下棋方面格外有天赋,在加上之前腿脚不便,闲来无事翻阅了许多棋书,自然战无不胜。

    若知道这个,江渺打死都不和他玩。

    忍了又忍,她转身埋怨“玩游戏就要有输有赢有来有回,你这样谁和你玩?”知道你厉害,放水不会吗?钓鱼不会吗?欲擒故纵不会吗?至少也让她象征性的赢一次吧,虐菜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可耻的!

    “我想放水来着”他有些为难“但是你的破绽真的好明显,真放了怕你怪我不认真玩”

    “?你挺直男的”江渺侧过身背对他“怎么还拐着弯儿骂我菜呢!”

    “什么意思?”玉如珩没太懂前面那个词语,他将手肘抵在膝盖上,手掌撑着脸,微微歪头盯着江渺“我发现你总会说一些我听不太懂的东西。”

    听得懂才怪。

    打了个哈欠,江渺起身往城隍庙神龛下面走过去,此处偏僻,离曲水县还有至少半日路程,因此这座城隍庙常年无人来上香供奉,庙宇年久失修,顶梁都被雨水腐朽,散发出淡淡的腐木味,头顶的蜘蛛网好比罗帐,一层叠一层的笼罩着屋顶。

    城隍爷的雕塑也掉了漆色,凄厉的五官在初晨光线下莫名透出几分狰狞。

    绕了一圈,心底郁结非但没有散去,反而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江渺很没有骨气的挨着玉如珩重新坐下了。

    感受到手臂旁多出来的热源,玉如珩再度转过头来看她,视线渐渐落在少女眼睛下面的一颗小痣上面,怎么也挪不开目光。

    江渺被他看的莫名,往后仰了一点,脸颊不由泛起薄红。

    “你……你干嘛?”

    “我发现你有一颗泪痣诶,他们说,爱哭的人才会长泪痣”玉如珩一本正经的说。

    “你才爱哭。”

    “要看手相吗?这个我也会一点点”他继续推销。

    “业务挺广泛哈”江渺被勾起兴趣,磨蹭地把手摊开在他面前“来吧来吧,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大富大贵的命。”

    玉如珩捏过那只温热小巧的手,低头认真看了半晌,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很不错了,事业线,生命线,婚姻线都很完美,一语中的,看来你真是个大富大贵的命啊,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记多多提携在下啊”

    闻言,江渺洋洋自得的哼了一声“这都是我上辈子行善积德应得的。”

    显然忘记了自己正在贬官流放的路上。

    “给我看看你的”

    玉如珩顺从的掏出手,忍不住歪头偷看,江渺这人总是蹦蹦跳跳的,好像一团炽热的火焰,但奇怪的是,他居然一点儿也不觉得燎人。

    两人抓着手研究了半晌,外出的霜刃终于回来了,只不过带回来了一身伤,她捂着手臂,不断有鲜红液体顺着手指滴落在地,太阳穴也似乎受过重击,高高肿起一片,看着十分吓人?

    玉如珩皱眉看她,冷声询问“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霜刃不耐的嘶了声,将手里的匕首丢开,无所谓地甩了甩手上的血,径直坐下为自己包扎伤口“那几个尾巴不是普通探子,而是影子。”

    “何以见得?”闻言,玉如珩瞬间面色凝重。

    “他们身上有蛊痕”

    影子便是死侍,他们不像普通杀手,为了彻底泯灭人性,被选为影子的人大多从小就要被迫在身体里种下毒蛊方便掌控,然后接受非人的培养,直到摒弃了情感和情绪,变成一个手段残忍,毫无人性,只效忠自己的主人的影子。

    培养一个死侍耗费巨大,许多大家族都会偷偷养影子,但大多是留在身边用来保命,而放出去做任务的多是杀手,江湖上甚至有专门的杀手机构,这种要多少有多少,折损了也不可惜。

    影子会接触主家许多秘密,一个家族能培养出一两个忠心不二的死侍便很不错了,像这样大手笔的把影子放出来做任务,还是三个,可见背后之人对他们性命的势在必得。

    只可惜遇到了霜刃。

    很不巧,她和青锋也是影子,还是从小在边关沙场里磨练出来的影子,京城里那些用腌臢手段养出来的东西在她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郎君放心,蛊种被我挖了”她摊开手,露出掌心一团蠕动的不明物体,还带着乌黑血迹,辩不明模样,恶心的江渺差点儿把昨天中午的饭吐出来。

    影子死后,为了防止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蛊种会在人断气后开始腐蚀尸体,毁尸灭迹,等人察觉到不对劲后恐怕只剩下一具淋漓骸骨。

    除非,在人咽气的瞬间通过穴道找出蛊种挖出,便可阻止腐烂。

    尸体已经被她送到了最近的官道上,相信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不久之后,这具尸体会变成烫手山芋,各方势力都会迫不及待的通过它去调查背后之人,届时,那人恐怕就无暇顾及他们这边了。

    对于她的做法,玉如珩自然没有异议。

    江渺听不懂他们的对话,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浑身充满了肃杀之气的霜刃,好似一把出鞘后锋芒毕露的刀。

    她戳了戳玉如珩,好奇“你和霜刃谁更厉害啊?”

    玉如珩看了她一眼,并未说出什么“当然是我更厉害啊”的臭屁话,也没有委婉的挽尊,只是平静的诉说事实“她们更厉害”

    不是她,是她们。

    江渺意会到她们指的是霜刃和青锋两个人。

    玉如珩还在说“确切来说,是整个大临也找不出几个比她们更厉害的人了”她们不单单是玉家的影子,更是在边关厮杀,保家卫国过的军人。

    “别看她俩一个跟锯嘴葫芦半天憋不出一句话,一个每天笑盈盈好脸色,其实杀过的人恐怕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是因为很多人想杀你吗?”江渺一脸天真。

    玉如珩听这话笑了,他看着江渺,纠正道“是有很多人想杀我,不过今天那些人恐怕不是来杀我的。”

    江渺:“?”

    “难不成,是来杀我的?”

    他点头。

    江渺还沉浸在这句话里没反应过来,却又听他道“再有半日路程便到曲水了,也是时候同你说再见了”

    她一直知道玉如珩和霜刃有别的事情要做,只是顺路才护送她到此地,但她不知道其实三日前玉如珩就该走了,可惜那些人一直忍着没出手,也就拖延到了今日,如今老鼠已经解决干净,他耽误了太多时间,必须要离开了。

    江渺没说话,起身跑回车里拿出一个包裹给二人“这里还剩好些干粮,马上就到曲水,我估计也用不到了,霜刃姐姐受了伤不好再跟着你折腾,你照顾好她还有你自己,这个就拿着路上吃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旁的霜刃抬头看过来,她的唇色几乎透明,脸上没了往日的微笑,隔着玉如珩冲她道了声‘谢’。

    玉如珩低头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然后把人拉到了城隍庙破败的后院。

    江渺被拉着走,一头雾水“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手腕忽然一凉,什么东西圈在了上面,她低头瞧见一只水汪汪的镯子戴在了自己手上。

    曾几何时,她也见过。

    那是玉如珩带着的一对玉镯之一,只不过那时他还叫温昱。

    玉如珩看着她,表情始终保持着浅淡而温柔的微笑,可眼中却有什么情绪在隐隐涌动。

    “你不是很喜欢这镯子吗?送你了。”

    “你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个?”

    玉如珩看着她沉默良久。

    “不能送吗?还是你不喜欢了?”

    “不是,这不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吗?”江渺有些局促,不知道要不要取下来,若是一般的镯子也就罢了,可这恐怕是……玉如珩母亲的遗物。

    玉如珩却撩开衣袖,露出手腕上一只同样水润的镯子,无所谓道“没关系,我还有一个。”

    “为什么突然送我了?”

    “我想送你这个”

    或许因为他只有这个了。

    江渺心底有什么感情在流动,但她抓不住,抬头看着玉如珩的目光不知为何染上了一丝难过,半晌,她才道“谢谢,我很喜欢。”

    玉如珩没说其他的,只道“你喜欢就好。”

    “我走了,谢谢你,江渺。”

    他说的是谢谢,而非再见。

    江渺皱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胸口像堵了块大石头,有些呼吸不过来,似乎还有话要说,却只张了张嘴。

    等回过神追出去,城隍庙里已经没有了他和霜刃的身影,偌大的林子寂静的可怕。

    江渺深呼吸几口,向他们离开的方向望了好久,想了想,只想出一句话送出口。

    “后会有期,玉如珩”

    远处小道,霜刃同玉如珩并肩而行,她看着自家郎君,似有不解“反正已经迟了几日,郎君分明不放心江姑娘,为何不干脆护送她至曲水?”

    玉如珩慢悠悠的走着,目光投向远方,却并无落点“接她的人已经来了,我自然不必跟着了”况且,再送下去,他怕他会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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