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一声。
瓦伦娜·洛威尔快步上前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位身穿西装三件套的男人,深紫色的马甲在阳光下折射出绸缎的光泽,领带上夹着闪闪发亮的红宝石,长长的胡子被同色系的缎带扎起来,尽管由此看来他是一位苍老得不得了的老人,却神采奕奕,半月形的镜片后面,一双蓝眼睛清澈透明。
他眨眨眼:“想必我还没有迟到。”
瓦伦娜送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当然,请进,我为您准备的可可松饼和黄油曲奇才刚刚出炉。”
邓布利多仔细打量这间房子,客厅的角落里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积木玩具,顶到天花板的书柜下摆放着一张摇椅,一本书摊开着搭在扶手上,好像主人刚离开不久。
瓦伦娜很快端着热气腾腾的红茶从厨房出来,邓布利多连忙起身接住。她对他露出一个饱含谢意的笑容,在他对面坐下。
“我对这封信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瓦伦娜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应该说,从三年前我找到斯黛拉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在等待这封信。”
邓布利多眨了一下眼睛。
她拿出一本相册,第一页上印着一对姐妹,两个人都拥有灿烂的金色头发和湖水一样的绿眼睛,大笑着看向镜头:“我的妹妹,翠斯特·洛威尔,1971年入学霍格沃兹,不知道您还有没有记忆,斯黛拉是她的女儿。”
邓布利多霍然站了起来:“当然、当然……我永远不会忘记,1982年的尾声,我们又失去了一位英雄,我从来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女儿。”
“我也是三年前知道这件事。”瓦伦娜说:“警察当初将我妹妹的死定义为一场突发性急性病,没有什么明显的打斗痕迹,她躺在那里,没有伤口也没有血,一直到几天后有人入室抢劫,才发现她死了。”
“我很抱歉……伏地魔死后,仍有太多食死徒流窜在外,这是我的失职,无从辩解。”
“我并不是在指责您。”瓦伦娜请他坐下:“就像我妹妹当初决定加入你们一样,她消除了我们父母的记忆和她在家中生活过的所有痕迹,只有我,因为在德国求学而被免除,也许正是因为仍在躲避这群人,她在新的家里没有留下任何有关自己还有一个女儿的证据。”
她叹了口气,心情复杂:“让我们重回刚才的话题,因为那两个盗贼在后来又一起入室抢劫案中杀了人,他们才说出当初拐卖了一个女孩的事。”
“这真是……我们有太多疏漏。”邓布利多眼睛湿润:“翠斯特是莉莉的好朋友,凤凰社里,除了莉莉他们,她只和多卡斯关系密切。多卡斯死后,没多久就传出了指向詹姆和莉莉的消息,凤凰社也因此怀疑不断,大家都有自己隐蔽的安全屋,沟通只靠守护神,翠斯特失联后,我才意识到她可能出了问题。”
瓦伦娜将相册翻到后面几页,上面有瓦伦娜和三个孩子的合照,还有一张斯黛拉的单人照,她和洛威尔家的其他孩子有着明显分别,头发卷曲,海藻一般簇拥着她的脸,眼瞳深深,绿得像苔藓地,即使在游乐场里也没什么表情,面容冷肃,像块冰雕。
“斯黛拉是个特殊孩子。”她轻轻摩挲照片上那张小小的脸:“我想您对我们世界的战争也有一定了解,局势紧张且不明晰的时候,很多人会挑选一些小孩子来帮助他们达成目的,因为他们更好掌控,更具有塑造性,更不引人注意……我找到斯黛拉的时候,她只有九岁,而距离她离开翠斯特,已经过去了七年。”
邓布利多端着茶杯的手僵硬了一下。
小巫师们总是因为一些麻瓜的伤害而产生魔力暴动,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按照瓦伦娜所说,想必在这不为人知的七年时间里,斯黛拉一定遭受了非人的待遇,这期间只要有成年巫师发现,她都可以脱离困境。所有幸运的事都没有发生代表着另一个可能。
默默然。
他喝了一口茶:“我注意到您特意避开孩子们,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
“您请说。”
“斯黛拉身上有发现任何异常吗?像翠斯特小时候那样,很多巫师很早就有一些小问题。”
瓦伦娜怀念地笑起来:“她可比她妈妈能干多了,经常用魔法帮我洗个碗什么的。”
邓布利多不动声色地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这是一种强大的魔法天赋,很多巫师需要咒语和魔杖,才能做到她这样。”
“哦?”瓦伦娜迟疑着说道:“我一直以为,这对你们来说是件小事。”
“魔法既神奇又奥妙,巫师们通常用魔杖和魔咒疏导魔力,使它们更好释放。”邓布利多解释道:“即使无声咒和无杖魔法存在,但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个莫大的难题。”
瓦伦娜无意识地将一块小松饼送进嘴里。
“请不必担心。”邓布利多示意她可以放松一点:“我想这是一件好事,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回到你身边。”他紧接着问道:“既然如此,是您给我写的回信,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巫师?”
“我没有告诉过她。”瓦伦娜说:“因为那七年,斯黛拉有非常严重的心理问题,她离开翠斯特的时候已经两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妈妈被杀害的事实,我一直只说是出了意外。”她的手指轻轻点在那张笑也不笑的嘴上:“她可能以为自己是个变种人之类的,麻瓜们的漫画在这方面有丰富的解释。”
邓布利多点点头:“我理解你,对一个孩子解释这样残忍的真相,是一件困难的事。”
“这几年,我带她看了很多心理医生。”瓦伦娜眉头紧凑:“效果都不太好,那个狗屎一样的地方把他们当器具、当消耗品,医生对我说,她的内心像一块磐石,面对任何谈话都既警惕又游刃有余,她把这当成一场审讯、一场盘问。”
“心理医生?”邓布利多问道:“请原谅我,作为一个老人,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情。”
“我知道,你们巫师没有这个职业。”瓦伦娜说道:“这正是我避开她给您写信的原因,霍格沃兹是一所寄宿制学校,但斯黛拉离不开心理医生,她有自/杀/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