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的确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才一周过去，梁晓玲又对梁尚说不离婚了。
“为什么？”
梁尚困惑极了，家暴，出轨，这些都不能成为离婚的理由了吗？
梁晓玲说：“钟道义说他会改的，这些天他态度的确好了很多。既然他能改，那我就给他一个机会，而且他的爸妈也说了，会站在我这边。再怎么样，没有到过不下去的那一步，为了彦彦，还是不离婚比较好。我想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
梁尚无言。
她的嘴唇还没有完全消肿，但迟早会好。
可是留下来的疤呢，会自愈吗？
2021年年末梁尚过得很平静普通，每天两点一线，没什么大事发生。
圣诞节那天是她的生日，早上起床梁平给她煮了长寿面吃。
去了学校，沈梦思买了很多糖分给周围的同学，给她分的最多。
英语老师在课堂上还和大家一起玩猜歌的小游戏，全是圣诞节主题的歌曲。
全球很多人都在庆祝圣诞节，这种庆祝，她姑且认为也算是在给她过生日了。
晚上回家，发现姑姑来了，还买了蛋糕。
梁平也在，三个人一起庆祝了梁尚的十六岁。
吃了蛋糕后，梁晓玲就回去了。
梁尚拆开她送的礼物，里面是一块卡西欧的手表。
白色表带，粉色表盘，很好看。
她拿出手机想要拍张照发给姑姑，表示自己很喜欢。
打开微信，先看到了蒋安远发来的消息。
“圣诞快乐！”
还配了张圣诞树的图片。
梁尚嘴角弯起来，回复：“圣诞快乐。”
2022年的第一天零点，梁尚收到很多同学的祝福，她也一一回复过去。
班里很多同学都是在外面进行的跨年倒计时。
梁尚一个人在家中，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心中倒数着。
零点时刻，有烟花在天空中炸开。
她给几个好友发过去新年祝福。
“新年快乐，万事胜意。”
沈梦思发的是：“新的一年祝我的同桌成绩更上一层楼哦！”
蒋安远发的是：“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其他的人发的都大同小异。
看完祝福，该睡了。
高二下学期期末考试与往常考试并无不同。
梁尚甚至考了班级第三。
可能也是因为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万可期蝉联起了班级第一。
今年春节与以往没有很大差别，不过除夕那日，邻居家吵了起来。
本来梁尚是打算和梁平去商场逛逛，采购些东西回来的，出门时正好碰到周奶奶家来人了。
是周奶奶的儿子，周子黎的爸爸。
他的身边站了一位有点臃肿的女性，还牵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
周奶奶脸色不太好，但还是让他们进了家门。
看到梁尚和梁平，她脸色稍霁，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路上梁平说起来：“平时见老人家过得挺累的，现在她儿子倒是好意思回来。你以后不会不管你爸爸，就过年见个一面吧？”
梁尚无语：“你觉得可能吗？我是那种人吗？”
你可是我的至亲。
只是太肉麻的话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满载而归，梁尚看到周子黎从居民楼里出来。
周子黎一身黑色，和大晴天竟是格格不入。
就好像，游离于此场景之外。
他也看到了他们，正准备从他们旁边走过，梁平叫住了他。
“诶，小孩。”
周子黎停下来，看向他们。
“你买东西去啊？喏，我们刚从超市回来。”
梁平从购物袋里拿出一瓶果汁递过去。
周子黎推辞：“叔，不用了……”
“哎呀，快拿着！”
梁平硬是塞进他手里。
“那谢谢叔。”
周子黎只能接过。
梁尚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自己也尴尬。
“爸爸，你对别人怎么总是那么热情？我在旁边都怪尴尬的。”
“尴尬什么？都是邻居。而且那小子的情况，唉。”
梁尚挺吃惊梁平知道这么多的，但想想又觉得正常，大人之间，什么事情不都是八卦一下就都清楚了，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像她，两耳不闻窗外事，对邻居家的事这么多年都一无所知，毫无察觉。
傍晚梁尚和梁平一起准备了年夜饭，还没开始吃，就听到隔壁有小孩不停哭。
吵了一会儿，听到门“砰”的一声。
梁尚和梁平面面相觑。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梁尚去开了门，正好看到周子黎的一个背影。
“周子黎好像走了。”
梁平皱眉：“一个人走了？”
“好像是。”
“你在家，我出去看看，别出了什么事。”
“嗯。”
梁尚觉得如果是她，一定不会愿意有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幕。
但今天是除夕。
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梁平套了件羽绒服就出去了。
对面周奶奶打开了门，眼里有泪光。
“周奶奶，刚刚周子黎下楼，我爸爸已经去看了。您就别担心了。”
梁尚大概能猜出些许缘故。
周奶奶点了点头。
屋子里还能听到女人的哭诉声，以及男人的安慰声。
“妈，别管他了，除夕好不容易聚一下，非要破坏气氛！”
周子黎的爸爸走到门口，拉周奶奶。
“别拉我！你也配当个父亲！”
周奶奶甩开他的手。
梁尚觉得自己不适合站在门口了，火速回了客厅。
桌上摆好了美味佳肴，心里是五味杂陈。
周子黎肯定是个很要强的人，她能理解。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平带着周子黎回来了。
“家里就我们两个人，别拘束，在我们这里吃年夜饭也是一样的。”
梁尚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这样合适吗？
“我去盛饭，你坐着就好。”
梁尚没眼看。
乘着梁平去厨房盛饭，她走过去：“不好意思，我爸爸他这个人，有点拎不清轻重。考虑不周。”
周子黎摇头：“没有，叔叔人很好。”
“可是，你不回去吃饭好吗？”
“和他们一张桌子吃饭，又要吵架。那张桌子有他们就容不下我。”
梁尚沉默。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那你坐着吧，我去和周奶奶说一声。”
说完她敲了敲对面的门。
她和周奶奶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奶奶，让他在我们家吃年夜饭吧，也是一样的，就隔了两道门。晚上他再回来。”
周奶奶叹气，但还是感激：“麻烦了，除夕还闹这一出，打扰你们了。”
“没事的，家里就我和我爸爸两个人，冷清的很。周子黎来了会热闹些。”
其实不然。
饭桌上一直是梁平在说话，因为多了个人，梁尚也不好意思多说话。
周子黎会时不时回应梁平。
“诶，小黎啊，你是不是参加了那个什么竞赛？我听小尚说的。”
梁尚忍不住瞪梁平一眼。
“嗯。”
“怎么样啊？小尚说你可厉害了，一定被保送了吧？”
“嗯，可能年后要去集训队。”
梁尚埋头吃饭，都不好意思看周子黎了。
“这么厉害啊？以后可有前途咯！”
梁平怎么看怎么觉得周子黎顺眼，一直给他夹菜。
晚饭后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春晚守岁。
也没看多久，周子黎就告辞了。
梁尚在门口问：“现在回去，没事吧？”
“没事，我回房间就好了。”
“嗯。那提前和你说新年快乐了。”
“新年快乐。”
看到对面的门关上，梁尚才关上门。
零点的那一刻，手机里是泛滥的祝福。
梁尚浏览完信息，一一回复过去。
过节的好处就是，可以把想说的话，融进祝福里，大胆说出来。
蒋安远发的是一句和元旦那日一样的祝福。
她也回了很简单的一句“新年快乐”。
短短四个字，其间意味不同，只有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