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上县是当康市底下的一个小县，潜云江穿过它的东南部与东山相伴。东山其实不是山，是连绵成片的一些无名小山坡，只是因为在县城东部，当地的人称为东山。真是个没有意义的名字，生活中总有一些无所谓姓名的事物留在无人注意的无名角落里。故事就发生在潜云江旁，潜江中学的钟鼓声日复一日地敲动附近居民的生活开关。

    鼓声缠绕着忽然而至的江风触动成群的树木，为五月底的闷热洒下解药。这是潜江中学晚自习下课的信号，楼里嘈杂的声音褪去，许忞才撑着拐杖走出教室。一天又结束了，该回家喂黑桃A了。

    黑桃A是一条红色小鱼，苏步洲总是对任何事情都很好奇，为什么许忞要养一条小鱼做宠物，而且明明是红色，为什么叫黑桃A。自从上次有人向许忞表白自己却不在场之后，他就一直黏着许忞，总想从这个坚果墙嘴里套出点八卦，肯定不是为了扶他下楼梯。

    “喜欢，还有谁规定红色的鱼就不能叫黑桃A？”

    苏步洲更好奇了。

    “那你上次是怎么把腿摔成这样的？不是在被表白吗？”

    这个也没办法解释。“体育课打球崴脚了，没走稳。”

    “……”苏步洲无语。

    “许忞，我喜欢你。”女孩把信和礼物递给许忞。

    “不好意思，我不能收。”表白的女孩子微微怔住，她没有想到答复会这样快，这样干脆。她的脸瞬间涨红，站在楼梯拐角不知所措。

    围观的人有点多，许忞想从楼梯上下去和女孩站在持平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右脚的鞋带已经散开。抬起来一半的右脚被左脚踩住的鞋带往回拉，而他的重心已经向前倾斜了，左脚偏偏使不上力。只能右膝呈跪姿重重地砸到平台上，许忞弯曲膝盖尝试站起来但没有成功。

    女孩也被许忞的吓到了，连忙让朋友一起把许忞搀起来。同班的女生去找了王秉文说明情况，喊上班级里的几个男生，老王很快就将许忞送到了急诊。

    到医院的时候膝盖已经肿得很高，医生用手按了按膝盖一圈询问许忞是否有痛感，尝试弯曲之后初诊结论是：并没有严重问题，建议减少活动。冰敷过后，医生开了镇痛活络酊外喷，再次叮嘱不要剧烈运动。拍了膝关节正侧位X光片，所幸并没有骨折。

    许忞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算是个不太体面但可以的收场。可是八卦在高中的传播速度快到他无法想象。事发第二天，苏步洲已经问了他五、六个版本。不过，据可靠的目击者消息，许忞八成是个欺骗感情的渣男。

    “他平时看起来真的好高冷的一个人，我几乎没听他说过话哎。”

    “我听文科班的朋友说，他们是初中同学，许忞先追的她，那个女生是楼下文科班的，很好看，成绩也好。对许忞有好感之后去表白却被拒绝了，因为许忞有新的目标了。”

    “其实她能知道是渣男就行，美女完全可以独美好吧。”

    “但是他之前还给我讲过题目，很耐心，我感觉人挺好的。”

    “反正……”

    沈禺和邓沄仔细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八卦。

    “你认识许忞吗？”沈禺似乎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只知道名字，但是没说过话，是苏步洲的好朋友。”

    一个早读大课间，沈禺难得没有出去买吃的，聚精会神听完了许忞的各种八卦，已经扒到许忞小学喜欢吃鼻涕的事了。（真是个奇怪的人。）沈禺简单给许忞下了定义。

    “阿嚏！”许忞打了个颤，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