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暮色笼罩，滂沱大雨如帷幕般吞噬了城市的轮廓。雨水冲刷着地面，发出沉闷的拍击声，车灯划破雨幕的微光仿佛挣扎的萤火。季遥双手紧握方向盘，神情凝重，目光如鹰般锐利。车子稳稳停在镇郊一座废弃厂房前，他推开车门，拉紧外套，任凭冰冷的雨点砸在肩上，快步走入仓库深处。

    昏暗的仓库内，一盏摇摇欲坠的灯泡发出微弱的光芒，映照出零乱的铁架与积满灰尘的地板。灯下站着一个人，身形瘦削，面容疲惫。他是林川，禁毒支队的一名资深警员，此刻正倚靠着铁架，湿漉漉的风衣贴在身上，嘴里叼着半根烟。他的眼神在昏黄的光影中游移，急躁中夹杂着不安。

    “你不应该这时候来。”林川掐灭烟头，低声说道，目光朝门口扫了一眼，“这几天风声紧，‘战车’刚从境外运回来一批货，他们正四处盯着。”

    季遥走近两步，将手中的定位仪递给林川，声音低沉：“没办法，情况太急，魏局都快炸锅了。这东西能锁定他们的运输路线，你得想办法安插进去。”

    林川点了点头，把定位器小心翼翼地塞进内袋，压低声音问：“老大，这次行动完，我能撤了吗？卧底两年了，我真怕再待下去……”

    季遥的眉头微微皱起，正要开口，仓库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神色瞬间警觉，迅速隐入阴影。

    几秒钟后，仓库的大门猛然被推开，寒风卷着雨水涌入，伴随着几名手持武器的男人。他们目光冷冽，为首的一个人缓缓扫视着四周，手中的枪微微抬起。

    “信号显示就在这里，找！”为首的男人冷声说道，脚步沉稳有力，像猎鹰盯住猎物。

    黑暗中，季遥屏住呼吸，指尖紧紧攥住藏在袖中的折叠刀。他能感觉到冷汗顺着后背滑落。对方的气息步步逼近。

    林川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出阴影，双手举起，声音平静却低哑：“审判，你怎么来了？我来这里只是处理点事情……”

    昏黄的灯光打在林川苍白的脸上，他的话音刚落，为首的男人——审判，冷冷一笑，目光如刀，继续向他逼近。

    林川的声音虽尽量平稳，但颤抖的尾音还是暴露了内心的紧张。审判没有回应，只是抬手示意手下继续搜查。他锐利的目光锁定在林川身上，犹如捕猎的狼，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很快，手下从林川的内袋中搜出那枚定位器。小巧的装置在摇曳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光，像是一颗定时炸弹。

    “这是……什么东西？”审判捏着定位器，眼神变得阴冷。

    林川试图掩饰：“这是我自己做的记录用具，你知道的，货流这么复杂，总得记清楚路线……”他努力让语气显得自然，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

    然而审判却毫不买账，冷笑一声：“自己人？”

    林川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开口，审判便抬起了手中的枪，指向他的胸口。

    “别动手！我是太阳的人，你无权动我！”林川试着搬出自己的身份，却换来审判更为冰冷的笑容。

    “太阳？”审判吐出两个字，眼中满是不屑。他突然扣动扳机，枪声如闷雷般炸响。

    子弹穿透林川的胸膛，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最终无力地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他的风衣，蔓延在冰冷的地面上。

    黑暗中，季遥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额头的冷汗滚滚而下。他的身体紧绷着，像一根随时可能断裂的弦。他清楚，只要他发出一点声音，下一个倒下的便会是自己。

    审判淡漠地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林川，转身对手下吩咐：“清理一下。”语气轻描淡写，彷佛杀的不是人，只是随手宰了一只鸡一样。

    季遥屏住呼吸，看着审判和他的手下离去。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外面只剩下风雨交织的声音，他才从黑暗中颤抖着走了出来。

    仓库内，摇摇欲坠的灯泡依旧发出不稳定的光芒，将林川倒下的身影映照得越发刺目。季遥的目光凝视着他的搭档，拳头攥得发白。他走到林川身旁，蹲下身，颤抖着伸出手。林川的眼睛微微睁开，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林川……”季遥低声呼唤，却只听到对方断断续续的一句话：“快……走啊……”话音未落。屋外已经燃起了大火，原来那伙人杀人还不够，还想让他死无全尸。

    季遥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将那枚定位器拾起，握在掌心。灯光下，定位器上的血迹清晰可见。

    -----------------

    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季遥的意识像是被困在浓雾中。他的耳边隐约传来仪器的滴答声，混杂着低沉的呼吸和轻微的衣物摩擦声。挣扎着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医院病房中，光线刺得眼睛生疼。

    “你总算醒了，睡得够久啊。”一个低沉又带着戏谑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

    季遥偏过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靠在窗边，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他认得那张脸——夏曜，曾经组织里的“太阳”。

    “夏曜？”季遥的声音沙哑，喉咙仿佛被火灼烧过，“我怎么会在这儿？”

    “你还记得什么？”夏曜懒散地走到床边，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金属碰撞声清脆作响。

    陈默努力回忆，但脑海中的画面支离破碎。他只记得一杯酒灌入口中，接着便是一片黑暗。“我……被下毒了？”

    “聪明。”夏曜点点头，语气轻描淡写，“组织内部有人想杀你，用了点见不得光的手段。如果不是我把你救出来，你早就成实验室里一具尸体了。”

    季遥沉默了片刻，目光直视夏曜：“是谁？”

    “刚醒来就别操心这么多。”夏曜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醒了就是好事，还好你昏迷的时间里，一直在给你做被动康复，你肌肉才没有完全萎缩，不然地都下不了。这几天听医生安排做些康复训练，我们就出院。”

    -----------------

    一周后，季遥办理了简单的出院手续。夏曜开了一辆黑色SUV停在医院门口，斜靠在车旁等他。

    “上车。”夏曜扬了扬下巴。

    季遥拉开车门坐进去，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他的脸色苍白，双手微微颤抖，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去哪儿？”季遥随口问道。

    “烧烤摊。”夏曜一脚踩下油门，语气轻快。

    炭火的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香气。季遥和夏曜坐在一张木桌旁，夏曜随手点了一堆肉串和几瓶啤酒。

    “吃吧，别愣着。”夏曜咬下一块肉串，含糊地说道。

    季遥拿起一串羊肉串，咬了一口，炭火烘烤的香气唤醒了味蕾。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两年前的画面——雨夜、枪声、追杀，还有那些冷酷无情的面孔。

    “季遥。”夏曜放下酒杯，语气忽然认真起来，“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有些事得慢慢想清楚。你回不去了。”

    季遥抬头看着他，目光深邃：“那你呢？……你还在替组织卖命？”

    “组织？”夏曜嗤笑一声，“我为他们卖命还会把你这个警察救出来？我只是为了活下去。而你——”他用手指点了点季遥的胸口，“你得弄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

    “还有，别忘了，你这个组织的倒吊人身份，已经是个死人了，最好别太招摇。”

    季遥沉吟片刻，低声问：“那你知道是谁在盯上我？”

    夏曜挑了挑眉，笑意加深：“你这问题跟刚才那个一样无聊。不过，你要真想知道，不如自己查。反正你脑子够用。”

    季遥还在思考，忽然察觉到不远处有人正盯着他们。他皱眉低声说：“别回头，有个盯梢的。”

    “盯梢？”夏曜直接扭头看了过去，毫不避讳，与那人对视了一秒，甚至咧嘴笑了笑。

    季遥无奈扶额：“你是想直接告诉他，你就是暗网悬赏三百万美元的‘太阳’吗？”

    夏曜摊了摊手：“不就是个警察嘛，而且我在大陆从来没犯事，咱俩吃个烧烤，他还能查我酒驾不成，倒是那警察还挺帅的，虽然比我还是略逊一筹。”

    季遥瞥了一眼那名盯梢的人，总觉得有些眼熟。

    不远的一桌上，烟火升腾，啤酒瓶撞击声此起彼伏。秦池正撸着一串羊肉，眉头微皱地盯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影。

    “秦哥，你盯着那边看半天了，是在观察嫌疑人？”旁边的周熙小声问道。

    秦池嘴角抽搐了一下，啤酒瓶在手里旋转了一圈：“什么嫌疑人，我看那哥们的肉串怎么比我们的大这么多。”

    “……”周熙默默低头，继续啃手里的鸡翅。

    烧烤摊的氛围依然热闹，炭火的明暗跳动照亮每一张神情放松的脸。夏曜咬着一根肉串，眼神时不时扫过盯梢的那名警员，嘴角挂着懒散的笑意。而季遥则微微皱眉，目光若有所思地在周围扫视。

    “你也太谨慎了。”夏曜轻声说道，伸手拿起一瓶啤酒，“咱们俩又没犯事，还真能把咱俩拖到局里喝茶不成？”

    季遥没回应，只是捏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个女孩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打破了摊位间的喧闹。

    “有人晕倒了！”女孩的声音颤抖。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张桌子，那里有一名男人瘫倒在椅子上，手中的肉串掉落在地，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渗满冷汗。

    烧烤摊顿时一片哗然，摊主和几名顾客连忙围了过去。季遥站起身，朝那人走去，身后的夏曜皱了皱眉，跟了上来。

    “怎么回事？”季遥蹲下查看那人的状况。

    女孩紧张地说：“刚才还好好的，他突然就倒下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季遥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颈动脉，微弱的搏动让他眉头皱得更紧。他迅速观察四周，注意到桌上放着的一杯啤酒和吃到一半的几串肉串。

    “别碰他的东西。”季遥对围观的人说道，随即转头看向夏曜，“打120，叫急救车。”

    “有警察在用我们俩操心什么。”夏曜掏出手机拨号，但眼神却盯着桌上的啤酒和烤串，“我看，这可不像普通的晕倒。”

    与此同时，另一边，秦池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他放下手中的串，皱眉低声说道：“周熙，走，过去看看。”

    几分钟后，救护车的警笛声隐隐传来，那名晕倒的男人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带走。而季遥的注意力则停留在桌上的啤酒瓶和盘子里的一串未吃完的鸡肉串上。

    “东西还在吗？”秦池走过来，直接开口问道。他注意到陈默和夏曜，并没有太多客套，直接把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食物上。

    “你是？”季遥细细看了秦池一眼，不由得惊讶着，这男的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三十左右年纪，身形魁梧，虎背蜂腰，虽然是深秋了，但是只着一件黑色的T恤，扎在裤腰里勒出肌肉的轮廓线条

    “刑侦队，秦池，还没请教，你是？”秦池亮了亮自己的证件，

    夏曜吹了声口哨，懒散地靠在一边，随口帮他答道：“他叫顾澄，我叫夏曜。”

    秦池点了点头，没有理会夏曜，直接看向季遥：“我是看你有点专业，刚才还在检查现场，有什么发现吗？”

    季遥低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说道：“他的症状看起来像急性中毒，而且中毒源可能是他刚吃的食物。需要带回去检验才能确认。”

    秦池闻言眉头微蹙，朝周熙使了个眼色：“把这桌上的东西封存好，送去法医科检验。”

    夏曜忽然插话，语气戏谑：“你们办案这么严谨，那再告诉你们一个线索吧。刚才这位中毒的朋友，吃的那串肉，是从服务员刚端上来的盘子里拿的，也许——”他语气顿了一下，“下毒的不是我们这些顾客。”

    秦池闻言道：“你是说有人利用服务员传递毒物？”

    夏曜耸耸肩：“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不过如果我是下毒的人，这种方法确实隐蔽又有效。”

    周熙此时匆匆跑过来，神色凝重：“秦哥，找到监控了……但画面显示，大概十分钟前，有人混进了后厨，在那个盘子上抹了一些东西。”

    而站在旁边的季遥和夏曜对视一眼，脑海中出现一个共同的名字：“节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