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人道，“这也看不出什么来啊。”
确实录像里的屋子什么都没有，窗户被木板钉死，没有半点可以利用分析的线索。
顾从宴双手环胸：“录像带什么时候发现的？”
付邮回忆两秒：“两个人五点下班后发现的。”
张华夫妻俩都是一个厂子的工人，平常一起上下班，路上堵车耽搁了一会，快六点才到家。
他们到家后发现地上有个盒子，收信人是张华的名字，两人奇怪的拆开箱子，发现是卷录音带。
商扶舟手里转着笔：“监控查了吗？”
“张华说他们是老小区，没有监控。”付邮发愁道，“我叫人去看了，估计发现不了什么。”
有人奇怪道：“绑匪既然能精准的将录音带寄到张华家，就说明对他们有一定了解。”
“可是，这样一个家庭，傻子都不会绑架索要赎金吧。”
付邮捏着手里的照片，是张华两个女儿的合照，背面分别写着两人的名字：张晶，张童。
“绑架案通常都是为了钱，这起案子确实古怪。”
有人异想天开道：“你们说，会不会张华夫妻其实很有钱，是个富商，为了锻炼两个孩子，所以隐瞒身份……”
付邮顺手敲了下他的头：“去你的，小说看多了吧，再说女孩要富养，就算锻炼孩子，也没必要这样。”
商扶舟温笑道：“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不然绑匪图什么，图色就没必要寄这么个东西过来。”
副队长金佑猜测道：“会不会是寻仇。”
“队长，绑匪来电话了！”门外跑来一个警员叫道。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往外面走。
张华拿着手机，满脸愁苦。
这次的声音冰冷低哑：“钱准备好了吗？”
张母打了个哆嗦，一把抓过手机，崩溃道：“你把我女儿还回来，还回来！”
男人一板一眼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竟然把人比喻成货物。
商扶舟跟顾从宴对视一眼。
付邮招了招手，身后的警员会意，上前拥着张母，安抚她，然后把手机递给付邮。
张华尽量稳住，哀求道：“你知道我们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上哪儿凑这么多钱，您再宽限宽限。”
男人不为所动：“一百万，换你两个女儿，不亏。”
这次声音不再毫无起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付邮摁下静音：“跟他说你需要时间。”
张华看了看众人，犹豫道：“我需要时间，给我五天……”
男人直接打断：“我给你七天，一百万，七天后送到金华公园，我会再联系你的。”
说完电话被挂断了。
付邮眼神讯问旁边的技术人员。
那人摇了摇头：“时间太短了，追踪不到。”
“这样……”付邮沉着道，“我跟小段去她们学校问问，你俩去小区走访排查，你们……”
他安排着众人的工作，轮到最后，有些犯难：“顾教授……”
商扶舟马上接话：“我们在警局查查资料，看看以往有没有类似的绑架案。”
付邮松了口气：“行。”
他犯难不为别的，而是走访排查的工作队里的人足够了，要是把人这么放在一边，难免会让人觉得是看不起他，才不给安排事。
而且名义上顾从宴是警局的顾问，实际上两人之间没有从属关系，这么尊大佛在这儿，他想管也管不了。
商扶舟跟顾从宴正一遍遍放着录像带，以及刚才那通电话的录音，试图找出一些线索。
除了开头滋啦滋啦的杂音，以及人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商扶舟眼睛发涨，摁下暂停：“绑匪有点奇怪。”
确切的说是他的要求。
顾从宴手里抓着保温杯：“没错，正常来讲绑匪都会要求受害者家属不准报警，现金不要连号。”
商扶舟赞同道：“而且为什么绑匪会认为张华可以拿出一百万来，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果寻仇，更没有必要了，从影像来看，两个女孩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顾从宴又播放一遍录像：“绑匪的诉求简单清晰，除了让受害人跟父母打招呼，再没有别的话。”
商扶舟心里浮现一丝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下午从付邮那里得知，张童两姐妹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是游乐园，两人准备去调查一下。
他们去的时候是工作日，天气又冷，人不算多。
游乐园不大，娱乐设施不算多，但是装饰的比较好，两人绕着走了一圈，最后找到工作人员要了监控。
“我们来查一起失踪案。”商扶舟出示证件。
“好，您这边请。”工作人员道，然后调出来监控。
“停一下。”商扶舟指着监控某处，“是她俩？”
顾从宴摸出手机，仔细对比了衣着身形：“没错。”
监控上张童和张晶手挽手检票进了一个屋子，看起来很亲密。
商扶舟问道：“那座屋子是什么？”
工作人员对于游乐园很熟悉，立马道：“是鬼屋。”
商扶舟回想起乐园的宣传手册，门口的游玩指示：“宣传广告上怎么没写有鬼屋？”
工作人员嘴唇动了两下，犹豫道：“没来得及印。”
顾从宴冷声：“什么叫没来得及印。”
他冷着脸很有压迫感，工作人员心神一慌，强装镇定：“就是，是我们员工失误，写策划案的时候漏了鬼屋，等发现的时候，宣传册都印完了。”
“如果回收重印得费好大一笔钱，上头就想着先算了，等游客来玩的时候，安排两个人去招揽宣传。”
这番说辞两人自然不信，商扶舟道：“麻烦带我们过去。”
工作人员咬了咬牙：“好的，跟我来。”
鬼屋从外面看不大，里面则划分了好几个区域，通道很窄，只容许一人通过。
工作人员打头，商扶舟跟在后面，顾从宴则落在最后头。
商扶舟扶着墙壁：“鬼屋谁设计的？”
工作人员闻言胸膛一挺：“我们老板特地请的设计师。”
商扶舟称赞道：“设计师很棒嘛，合理规划区域，不浪费一点空间。”
工作人员似乎很崇拜设计师，方才的不自然都抛之脑后：“那当然，我们周哥是从国外回来的，顶尖大学毕业，有见识，脾气好，长得也不差。”
说着头顶上方突然弹下来个鬼脸，商扶舟吓了一跳。
工作人员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到商扶舟的表情，笑着戳戳那个鬼脸：“被吓到了，不好意思啊警官，这个也是我们周哥设计的，要的就是出其不意的效果。”
鬼屋被划分成四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摆放了各种吓人的设备，沿着曲折的通道走过每一个区域。
商扶舟的注意力都在房间里，确实挺意外。
顾从宴在后面扶了他一下，低声道：“没事吧。”
商扶舟站稳：“没事。”
直到最后一个房间，商扶舟扫过某个角落：“等一下。”
他迈步走过去，全然没发现工作人员突然变白的脸色。
商扶舟掀了挡在前面的桌椅，露出一块木板，他仔细检查一番：“新装的吧。”
工作人员刚要解释，顾从宴就打断了：“我没有时间听你胡扯，你现在浪费的是两位女生的生命。”
鬼屋没有取暖设备，大冷天的，工作人员后背湿了一片：“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顾从宴冷冷盯着他。
工作人员被这目光看得更慌：“两天前来了个维修人员检修鬼屋，他走后我们就发现这多出来个洞，一开始没多想，只以为是周哥的设计。”
“毕竟当时鬼屋完工后，只有经理知道鬼屋的具体设计，我们不是很清楚，直到经理昨天着急忙慌的过来，叫人把这个洞堵上了，还让我们不要说这个事。”
顾从宴：“经理是谁。”
工作人员：“路由震。”
商扶舟查看面前的木板：“拿个工具箱过来。”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好，我这就去。”
商扶舟拍拍手站起身：“怎么了？”
顾从宴若有所思道：“路由震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他刚从国外回来的，认识的人不多，接触的也都是刑侦系统的，路由震只是一个游乐园的经理，怎么可能跟他打过交道。
商扶舟似乎想到什么，打开手机：“你看这个。”
那是张华夫妇的资料。
上面显示张华的妻子叫路芙，有一个侄子叫路由震。
“来了。”工作人员提着工具箱跑过来，“给，工具箱。”
“谢谢啊。”商扶舟接过工具箱，随口问道，“你们经理是本地人吗？”
工作人员拿了纸巾在擦汗，想了想道：“不是。”
“听说是山里考出来的，毕业后来这儿投奔的亲戚。”
路由震从不避讳自己的出身，每次员工大会时，都会以此来激励他们，大部分人听听就过去了，也有人真的听进去了。
眼前这个员工显然属于前者，想了半天，就想起这么些。
商扶舟把木板撬开，露出一个大洞，他打开手电，发现这个洞刚好可以容纳两个成年女性。
商扶舟面色凝重：“你们确定当天鬼屋的人都出来了吗？”
工作人员这回笃定：“确定，下班前会有工作人员前来检查的。”
几人又回到监控室，监控显示两天前，也就是十一月二十五号，两姐妹下午一点进入鬼屋，此后再没出来。
顾从宴皱眉：“鬼屋的监控呢？”
工作人员眼神闪躲：“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