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宴直接道：“坏了，还是没有？”
虽是疑问句，他却说的极为笃定。
工作人员低着头，小声道：“我们经理说，这样更刺激，反正白天有员工扮演npc，晚上有工作人员检查，不会出事。”
商扶舟简直气笑了：“不装监控，你们不怕丢东西？”
工作人员嘀咕道：“谁会上鬼屋偷东西，心理素质得多好。”
眼见这边问不出什么了，两人开车准备去找路由震。
游乐园附近有不少卖小吃的，香味四飘，勾起商扶舟的馋虫。
他左右一看，道：“你先去开车，我买点吃的。”
顾从宴戴上墨镜：“好。”
这里的物价比一般地方的贵，商扶舟挑了些，最后来到一个卖水的摊贩前，这个季节不会有卖冰镇的。
商扶舟拿了两瓶果汁，付完钱在路边等车。
上车后他把小吃的递给顾从宴：“先垫垫。”
顾从宴挑眉，两人中午没怎么吃，现在确实饿了，他低头就着商扶舟的手咬了一口：“味道不错。”
商扶舟有些意外，他还以为顾从宴这种矜贵人士不会吃路边摊。
顾从宴打着方向盘，余光瞥见他的表情：“你这什么表情？”
商扶舟回神，笑道：“没，有点意外。”
来到公司前台。
商扶舟出示证件：“找你们经理。”
前台呆了一下，有些紧张：“我们经理已经下班了。”
公司大堂挂着时钟，商扶舟扫了眼：“三点半下班，很早啊。”
“这……”前台紧紧捏着手机的纸，“我们公司是早八晚三……”
商扶舟来了兴致，调侃道：“待遇这么好，交五险一金吗，税后多少，提供住宿吗，有交通补贴，住房补贴吗？”
他说话不紧不慢，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前台莫名感到了压力，一时不知道商扶舟为什么会问这些。
她打结道：“您，您是想跳槽吗，我们公司福利……”
顾从宴听到跳槽二字，墨镜下的脸沉了下来，他伸手敲敲桌子，引得两人看过去。
“他不跳，路由震呢？”
别说，他瘫着一张脸，最出彩的眼睛隐藏在墨镜下，身量又高，给人的压迫感不轻。
前台犹豫两秒：“在……楼上。”
商扶舟收回目光：“几楼。”
前台：“六楼。”
两人得到答案直奔电梯。
商扶舟摁下楼层，声音闷着笑：“顾教授挺唬人啊。”
顾从宴神色淡淡：“商助理挺招人。”
商扶舟一愣，而后笑出声，前台是个看着不大的小姑娘，估计刚毕业，看见来人是警察，紧张是正常的。
如果领导又交代，警察来找就说不在，心里自然更慌。
那个前台明显是心慌，被他一连串问题砸得更晕，更不知所措了，才顺着回答。
怎么到他这里，就成自己招蜂引蝶了。
商扶舟去勾他的手指：“有招到顾教授？”
形状完美的凤眸弯起，眼里漾着笑意，唇角勾起，看着乖巧又有几分惑人。
顾从宴理所当然被蛊惑到，反扣住他伸过来的手，刚往前走了一步，电梯“叮”一声，到了。
商扶舟似乎有些遗憾：“到了，我们走吧。”
被扣住的手轻松抽出，留下顾从宴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路由震长相斯文，鼻梁架了副无框眼镜，看到商扶舟他们并不惊讶，反而友好的打了招呼。
商扶舟笑着跟他握手：“前台说贵公司三点半了就能下班，真是让人羡慕，我都有点……”
后背突然一凉，商扶舟话锋一转：“真好奇贵公司的上班制度是谁制定的，绝对是一位英明的领导。”
路由震引他们进去，吩咐助理泡茶：“哪里哪里。”
顾从宴一落座，冷冷的开口，直入正题。
路由震面不改色，解释道：“那个洞不是特意设计的，属于安全问题，我怕这件事传出去，影响不好。”
商扶舟转着手里用来记录的笔，意味不明的重复道：“影响不好？”
“对……”路由震头点到一半，发现说辞有些不妥，改口道，“我已经下令停业整改了，只是还没来得及……”
商扶舟：“工作人员说木板是你亲自钉上的，怎么解释？”
路由震顿了顿，道：“我怕再出事就想先把这个洞堵上。”
商扶舟耐心一向不错，即使眼前这个男人把他俩当傻子糊弄。
顾从宴就不一样，他不是没遇到过难啃的骨头，但眼前这个男人最多有点小聪明，自命不凡，谈话中，这人虽然句句配合。
但说的话就是连个标点符号都信不得。
顾从宴拿出两张照片，摆在桌子上：“认识这两个人吗？”
路由震拿起照片，踟蹰道：“认识，这是我姑姑的孩子，怎么了？”
“他们在你管辖的鬼屋里失踪了。”
路由震大惊：“怎么可能？！”
他抓着照片的手微微颤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懊悔道：“早知道我就把那个鬼屋停了，童童跟晶晶也不会出事了。”
商扶舟又问了几个问题，路由震一一作答。
“好的，感谢你的配合。”
路由震笑得勉强：“希望警官能早点抓到绑匪。”
天色不早了，两人从公司出来，找了个餐馆。
顾从宴开了瓶矿泉水：“他很奇怪。”
商扶舟明白这个他指的是路由震。
他拆了一次性餐具，拿起水壶：“没错，知道自己的表妹失踪，他竭力做出震惊伤心的样子，但是……”
顾从宴将餐具的塑料薄膜扔进垃圾桶：“他的体态，眉毛和额头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是真的伤心，那他的体态和眉毛会下垂，动作迟缓，额头也会出现皱纹。”
商扶舟仔细回忆路由震的一举一动：“他一直有意避开跟我们对视。”
顾从宴烫好餐具，淡淡道：“显然他是这起绑架案的知情者，又或者他跟两个表妹的关系一般。”
商扶舟收到一份文件，他点开翻了两下，然后举到顾从宴眼前：“后者可以排除了。”
文件里有两张路由震和两姐妹的合影，他们姿态亲密，脸上挂着笑容。
在得知路由震跟路芙的关系后，商扶舟立马给局里的技术人员发消息，查了一下路由震的生平，以及跟路芙的关系，两家是否经常走动。
资料显示，路由震大学毕业后来到榆市投奔路芙，他人聪明又肯出力，在路芙的帮助下很快站稳脚跟。
但两家走动并不频繁，路由震至今未婚，也没有女朋友，逢年过节时会带着礼物拜访张华一家，平时根本不联系。
跟中国大多数亲戚间的往来走动一样，太平常了。
顾从宴似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疑惑路由震对两姐妹的态度。
两人的面上来了，商扶舟要的是酸菜鱼的，乍一看鱼肉很多，其实没多少。
他用筷子挑了一下，把鱼刺挑出来：“不对劲。”
面很劲道，顾从宴懒懒道：“哪里？”
商扶舟吹了吹冒着热气的面条：“人是群居动物，生活中如果没有朋友或者亲人，很容易感到空虚寂寞。”
“即便有朋友作伴，某些时刻也会想念家的温暖，路由震的父母都在乡下，榆市除了他，还有一个对他帮助匪浅的姑姑。”
“换作其他人当然会经常上门拜访，联络感情，除非中间他们闹了矛盾，否则路由震没有理由处成一个正常亲戚的关系。”
顾从宴不以为意：“路由震三十出头，坐到了公司经理的位置，外边斯文可亲，算得上事业有成，在大众的择偶观里是一个优质男人……”
说到这儿，他话音一拐：“虽然远不及我半分，但这样的男人身边不会缺人，人在温柔乡，没有功夫理会旁人，不是很正常？”
商扶舟挑眉，又看了眼文件，扫到某行：“看到了吗，私生活正常，作息规律，除非必要从不去娱乐场所。”
这个技术人员不错，回头问问叫什么名字。
顾从宴动作一顿：“好吧，但是……”
商扶舟笑道：“先吃面吧，要凉了。”
顾从宴在西方长大，情商又低得可怜，商扶舟不指望跟他在这方面达成一致。
把文件截图，用红笔勾了几个圈，发给付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