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的腐水在第七分钟变成透明的漩涡。沈言抓着陆承烨的领带浮出水面时，发现他们正漂在咖啡馆后巷的排水渠里。霓虹灯牌"七日留香"的"七"字闪烁不定，将血色光斑投在两人湿透的衬衫上。

    "你的血在发光。"陆承烨抹去睫毛上的污水，盯着沈言腰间的伤口。淡金色血液像融化的琥珀，在霓虹灯下折射出雪松香气的光晕。

    沈言扯开便利店顺来的绷带："这是代谢失衡的初期症状。"他忽然将陆承烨按在潮湿的砖墙上，犬齿刺破对方耳后芯片的缝合线，"还剩165小时，你的干细胞浓度不够了。"

    暗巷尽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第六号实验体踩着高筒军靴出现，手中的激光切割器正在融化铁质排水盖。当他的竖瞳锁定两人时，玳瑁猫从咖啡馆二楼跃下，金绿异瞳在黑暗中燃成两团鬼火。

    "快走！"沈言拽着陆承烨撞进后厨。消毒柜的蓝光下，他掀开地砖露出父亲改造的应急通道，"去冷冻舱，那里有......"

    陆承烨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成冰晶。沈言摸到他脖颈处暴起的血管正在降温，这是双生子代谢系统崩溃的前兆。

    地下室的寒气让呼吸都结出霜花。沈言将陆承烨推进备用液氮舱时，发现操作台上留着父亲的全息投影仪。当虹膜认证启动的瞬间，沈明礼烧焦的半张脸浮现在雾气中。

    "小言，当你看到这段录像，说明'七日循环'已经启动。"全息影像的右手缺了三根手指，"每隔七年，当古董钟误差累积到49分钟，他们就会来收割成熟的双生子......"

    第六号实验体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沈言快速浏览着投影仪调出的数据流，突然抓起陆承烨的手按在基因检测仪上。当双螺旋结构在屏幕上交缠成莫比乌斯环时，冷藏库的温度开始急剧上升。

    "原来我们不是第七号。"陆承烨的牙齿打战，看着屏幕上闪烁的"00"编号，"是第零代原型体。"

    沈言撕开冷藏柜的保温层，抽出嵌在夹缝中的黑胶唱片。当唱针落下时，《夜来香》的旋律突然变成二进制代码流，咖啡馆所有玻璃幕墙同时显现出化学方程式。

    "父亲把数据编码在唱片沟槽里。"沈言将解码器接上陆承烨的医疗芯片，"三十秒后第六号会突破防御，我需要你左耳后的神经接口......"

    玻璃爆破的巨响吞没了后半句话。第六号实验体提着滴血的激光刃走进来，军靴踩碎了满地冰晶："真感人，将死的老鼠还在......"

    他的嘲讽戛然而止。陆承烨突然睁开泛着蓝光的眼睛，医疗芯片超频运转的嗡鸣震碎了冷藏室的灯管。在绝对黑暗中，沈言腕间的旧伤疤发出荧绿色幽光，像七把悬在虚空中的手术刀。

    "你们居然激活了原始协议！"第六号的声音首次出现慌乱。他的激光刃砍向冷冻舱时，沈言旋开了父亲留下的青铜怀表。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怀表内部的三重齿轮开始逆向旋转，古董钟的报时声从地底深处传来。沈言看到陆承烨的瞳孔分裂成和自己相同的双环结构，这是双生子完全同步的征兆。

    "抓住第七拍。"沈言贴着陆承烨的耳垂呢喃。两人的心跳在怀表磁场中校准成同一频率，当第六号的激光刃离陆承烨咽喉还剩0.7毫米时，整个咖啡馆的咖啡机同时爆炸。

    沸腾的危地马拉咖啡液如岩浆喷涌。沈言借着气浪撞开通风管道，拖着陆承烨跌进地下实验室的核心区。防弹玻璃在他们身后次第闭合，将第六号实验体困在咖啡因蒸汽构成的牢笼里。

    "他活不过七分钟。"沈言擦去嘴角的血渍，指着监控屏上第六号抽搐的身体，"父亲在咖啡豆里掺了神经毒素，触发条件是我们的DNA共振。"

    陆承烨的掌心突然浮现出荧光纹路。当他触碰控制台时，整面墙的显示屏同时亮起，无数监控画面显示着全球各地正在老化的"SY"系列实验体。最醒目的位置闪烁着血红倒计时：163小时22分。

    "代谢共生不是诅咒。"沈言将青铜钥匙插入控制台底部，"是父亲设下的安全锁。"随着钥匙转动，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下降，"每七年的系统重置，需要双生子在七日内完成七次基因同步。"

    升降梯沉入地心七百米时，陆承烨看到了永生计划的真相。直径两公里的球形实验室里，三千个冷冻舱呈DNA链结构悬浮在空中，每个舱体内都是正在腐烂的"SY"实验体克隆人。

    "我们不是唯一成功的双生子。"沈言的声音在巨大空间里回荡，"而是所有失败品的母版。"他启动全息投影，展示出两人婴儿时期的培养舱，"当年你父母切割了我们的胚胎细胞，试图批量生产永生载体。"

    陆承烨的医疗芯片突然播放出加密记忆。四岁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看着母亲将沈言的脊髓液注入自己腰椎。全息影像同步显示出恐怖的数据——每个克隆体存活时间都不超过七年。

    "所以需要定期回归母体。"沈言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埋着的琥珀色晶体，"这是所有克隆体的生命源泉，父亲从我们骨髓中提取的共生因子。"

    升降梯突然剧烈晃动。第六号实验体残破的身体撞上观察窗，竖瞳已经扩散成血色的漩涡："你们逃不掉的......本体回收程序......"他的手指在防弹玻璃上抓出血痕，"已经启动......"

    沈言按着陆承烨的后颈撞向控制面板。双人份的鲜血渗入基因认证槽时，球形实验室中央升起环形操作台。当七重密码验证通过，冷冻舱群开始集体自毁，在幽蓝的爆炸光波中，他们看到每个克隆体胸口都浮现出"00"编号。

    "真正的永生计划是逆向工程。"沈言在漫天火光中调出最终档案，"父亲修改了数据，让所有克隆体在第七年反向输送生命能量给母体。"他指着屏幕上跳动的能量流，"现在这些能量正在汇入我们的代谢系统。"

    陆承烨的癫痫症状彻底消失了。他摸着恢复常人体温的掌心，突然将沈言抵在环形操作台上："所以你早就知道，所谓的代谢倒计时其实是......"

    "复活程序。"沈言咬破他的下唇，借着血液交换激活最后协议，"但父亲没算到的是......"

    整座实验室突然倾斜。当防爆外壳开始剥离时，他们看到地壳深处伸出的机械触手——那是由无数实验体残骸组成的巨型生物芯片，正在发出吞噬一切的电磁脉冲。

    "快走！"沈言将陆承烨推进逃生舱。在合上舱门的瞬间，他颈间的银勺吊坠突然裂开，露出里面沈明礼留下的微缩胶囊："去咖啡馆阁楼，黑胶唱机的转盘下有......"

    陆承烨在等离子火焰中读懂了唇语。当逃生舱弹射出地心时，他透过观察窗看到沈言被机械触手吞没，而那些触须表面正浮现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孔。

    咖啡馆的古董钟在第七天清晨停摆。陆承烨砸开唱机转盘，发现里面藏着两管冷冻胚胎细胞。当晨雾漫过布满裂痕的玻璃幕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雪松香——沈言浑身湿透地倚在门框上，腕间缠绕着新生的第七道疤痕。

    "他们抽干了我的克隆体能量。"沈言将额头抵在陆承烨颤抖的背脊，"现在轮到我们成为新的母体了。"

    晨光穿透云层的刹那，两人后颈同时浮现出发光的"∞"符号。阁楼深处传来黑胶唱片重新转动的声音，这次《夜来香》的旋律完美契合了标准时间。

    而在第七大道尽头，第六号实验体残存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