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温愣了一下，她快速在脑海中思索清绝所要回答的问题是什么。

    长久以来繁重的脑力劳动，让陆温的大脑在此刻显得不是那么灵动。陆温掩饰般，端起茶杯喝水，清绝的手，居然还是那么凉。

    陆温一向是个勇敢的人，这是她给自己下的定义，可现在，她却害怕回应向清绝任何一个问题，比起这些，她更害怕得不到想要的回应。

    服务生敲门进来上菜，一道道菜品上座，色香味俱全，清绝松开紧握着的手，“先吃饭吧。”

    陆温感觉自己的心咯噔一下，清绝用公筷给她夹了一筷子牛肉，陆温此刻并没有多少吃饭的心思，她匆匆扒拉了几口饭菜，就放下筷子等着清绝吃完。

    “你不饿吗？这就吃饱了？”清绝不解，“这才吃了几口？”

    陆温随意的应付着，她催促清绝，“快吃，等会菜都凉了。”

    一桌子的菜，清绝消灭了大半，等她吃完之后，陆温拿过衣服穿上，又牵着清绝走出这里。

    出去的路还是不变，两个人的心境却大有不同，陆温发动车子，清绝沉默不语，也不问要去哪里，在回到陆温公寓大门的前一个路口，她把车停在路边，转过头盯着清绝认真的说，“如果你要接着拒绝我，那我现在送你回学校。”

    她神情认真，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清绝很少见她这么严肃的模样，不免觉得有趣，“你先开车。”

    没说拒绝还是什么，陆温嘴角挂上一点笑意，松了刹车继续向前。

    陆温停好车之后，清绝才发现回到了她的公寓。开门换鞋，一切都井然有序，清绝接过陆温的包放在架子上，顺手抚平她大衣上的一点褶皱，一切动作就好像已经重复了千万遍一样。

    陆温给清绝倒了一杯热水，自己则去冰箱里取了一瓶咖啡。

    窗外又开始飘起雪花，这是京城少有的景象。

    陆温去洗了手，换了衣服，在离清绝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她打开咖啡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划过咽喉，减轻了她心里的燥热。

    “不晚，说吧。”陆温回答了她在饭桌上的问题。

    “学姐……我……”清绝的脸上爬上一丝红晕，她整个人慌张的不行，刚才那股不顾一切的勇气好像丢在了回来的路上，清绝的手无意识的扣着裤子，她准备好的，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陆温靠了过来，像喝醉那晚一样，紧紧抱住清绝。

    慌张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木质香气有神奇的魔力，它带着久违的安定周游清绝全身。

    “学姐，我一直……一直都不敢说，我从小就是奶奶带大的，除了奶奶就没人管我了……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打工给自己攒学费，除了你和奶奶，好像就没人关心过我了……”清绝语调带上一丝哭腔，“你什么都好，我什么都没有，我有时候感觉你对我的好就像我中彩票一样，我害怕这是一场梦，就算是梦，我都配不……”

    陆温没有耐心再听下去，她吻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口中咖啡的苦和眼泪的涩交叠蔓延，那种柔软却苦涩的滋味把陆温困在这方寸之地，陆温想，她再也不要清绝哭泣，再也不要她自己一个人，以后，她都会陪着她。

    一吻完毕，清绝眼睛通红，脸色红润了起来，陆温看着好笑，她拿了湿巾细细的替她擦着，“和我在一起吧，清绝。”

    从未有过的坚定语气，“不要拒绝我，推开我，清绝，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我都陪着你。”

    清绝定定地看着她，好半天才如同释然一般，“好。”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陆温端着热奶茶站在落地窗边，颇有闲情逸致的欣赏着雪景，“清绝，我们晚上吃什么？”

    她没听到回应，转过头来，看见清绝对着手机发呆，陆温放下杯子走过来，用被杯子烫的热乎的双手揉着清绝的耳朵，“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我说话你都听不见。”

    清绝拿起手机，把陆温拉到沙发上做好，她把一直带在身上的卡拿出来，“学姐，这是你给我的卡，里面还剩五万，我算了一下，你手机转给我的，加上卡里我花的，一共欠你六十七万。”

    陆温笑着的眼角缓下了弧度，清绝没发现这个细节，“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还你，我可以写一张欠条给你，至于利息你来定，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钱还上的。”

    陆温听完之后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深吸几口气，“我们之间还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吗？你非要讲清楚的话，”陆温扯了扯了嘴角，“刚才还在接吻，你现在就开始和我算账？”

    清绝脸上刚下去的热度腾的一下起来，她慌乱的想要解释，陆温看着她的双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吻的太久，那么红润，看起来诱人极了，陆温轻轻的咬了上去，把清绝解释的话全部堵在嘴里。

    最后清绝也没有把钱的问题讲清楚，晚上洗完澡之后，陆温没有回自己房间，她抱着枕头敲开了清绝的房门，然后光明正大的躺在清绝的床上。

    陆温拍拍身边的位置，招呼清绝，“上来，我有话要说。”

    清绝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躺下，她身上穿的是陆温的一套睡衣，纯棉的质地很舒服。陆温往她身旁凑了凑，一股奇特的香味散发出来，清绝平躺在那里，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一动不动，“这是什么味道？”手心里全是汗，陆温每靠近一分她的脉搏就跳动一次。

    “嗯？”陆温喉咙发出一个音节，“新换的沐浴露，是西柚混合的味道，不好闻吗？”

    没有不好闻，清绝眼神盯着天花板，她不敢乱看，这个新的味道暂时代替了陆温身上原本的木质香气，人身上的味道是可以讲话的，如果说之前的木质香气是低调质朴的低语，那这个新的味道就是强势高调的喧嚣。

    陆温单手撑着头，今晚她穿了一件黑色的吊带睡裙，漂亮的锁骨下大片露白，肌肤嫩滑，有几缕长发顺着肩膀安静的靠在她的肌肤上，散发着迷人香气，陆温低声呼叫智能管家关灯，只留下床头上的一盏阅读灯，昏暗的光影落下，把清绝笼罩在陆温的香气之中，陆温从被子中找到清绝的手护在手心。

    “我今晚想和你讲，钱的事情我不需要欠条，不要着急还我，如果没在一起我可以收下你的欠条，但是现在我们在一起了，我相信我们的感情比这些钱更珍贵，对吗？”陆温用手指挤压着清绝的掌心，细密的痒意顺着骨头往上爬，“就算没有欠条，你也不会跑路的。清绝，如果是我遇到了困难，你会愿意帮我吗？”

    清绝下意识回答，“当然会。”

    陆温语调轻柔，“你看，我们都不想让对方自己一个人解决难题，这样，钱先不要着急还我，你现在就好好放心读书，顺利毕业之后工作的机会多的是，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慢慢解决这个事情，好吗清绝？”陆温把头凑的更近，靠在了清绝的肩上，神秘的香气把两人缠扰的更紧，“我不想你现在那么累，又是打工还要上学，还带史家明那个拖油瓶，都没时间和我恋爱了。”

    清绝把她搂进怀里，温热的躯体驱散了深冬的寒意，掌下柔软的肌肤更胜高级的绸缎，“不会的，我会安排好时间的。”

    陆温埋在她的肩头，清绝身上熟悉的沐浴露的香气此刻显得极其珍贵，她无比贪婪这种味道，“那就好。”她伸手抱住清绝的腰身，这段时间她知道清绝很累，估计顾不上照顾自己，怀抱中的腰身好像比之前细了不少，想起在医院时的场景，从头到尾都是清绝一个人在忙碌，其他的家庭成员只见到向父，清绝在医院滑落的泪水她至今不能忘怀，那双漂亮的灵动的眼睛，不该用来哭泣。陆温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环着腰身的胳膊又紧上几分，她久久不愿离去，只想把清绝一直都护在她的身后，免受这世上所有的风雨。

    陆温把阅读灯关闭，屋外的漫天的大雪都被窗帘隔住，一室温馨，陆温把清绝的胳膊抽出来放进被子里，她靠在身边女孩温热的怀里，轻轻的拍打着她，“睡吧，明天醒来我做早餐。”

    清绝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听到这句话强撑着精神应下，然后头一歪就昏睡过去。

    陆温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长发拂过清绝的脸庞，她嘟囔着翻了个身，陆温仔细把被子给她盖好，悄悄说到，“晚安，清绝。”然后在黑暗中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