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对于向清绝来说,都是很简单的问题,但史家明不这么觉得,他对自己没什么信心,清绝看着他一路上都垂头丧气,她好奇的问,“你怎么考上京大的?”
    史家明抬起头,眼神里透露着一丝迷茫,“啊?”
    “你连期末考试都应付不过去,你怎么混过高考的?”
    史家明一脸正气,“什么话,我高中学习很不错的,只是,”原本昂着的头又低了下去,“我不喜欢这个专业,我爸非得让我报,我根本就不喜欢,哪有什么学习的动力。”
    说着说着,史家明又来劲了,“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校门口开了一家特别好吃的鸡公煲!”
    清绝嗯了一声,和史家明往校外走去,陆温发消息说她上午去公司了,估计要很晚结束,让清绝自己先吃饭。
    史家明话很多,直到鸡公煲端上来他都没有住口,他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继续和清绝讲话,清绝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好好吃吧,饭粒都喷出来了。”
    史家明问她,“你考试之后要回家吗?”
    清绝摇摇头,“可能吧。”
    两人吃过饭后离开,中午休息的时间很短,清绝回宿舍躺了一会,她还给陆温发了消息,她估计还在忙,没看手机。
    陆温的确是很忙,她上午开完会,助理进来问询中午要不要订饭,陆温点了点头。
    饭到了之后,陆温拆开还没来得及吃,业务拓展部的徐经理就上来汇报工作,陆温把饭推到一旁,听着徐经理的陈述,偶尔在文件上划上两笔。等到汇报结束,陆温才有时间拿过饭菜随便吃两口,她顺手拿起手机查看,小瑶告诉她考试的时间,提醒她不要忘记,然后是清绝的消息,陆温嘴角上挂起笑容,她敲打屏幕回复了消息。
    办公室角落里的加湿器静静的工作着,白色的雾气顺着阳光攀延而上,敲门声响起,“进。”
    小助理推门而入,陆温放下手机。
    小助理姓徐,名知聿,是业务拓展部的徐经理的弟弟,刚毕业就被指派给陆温当助理,年轻没什么工作经验,但胜在为人比较机灵,加上徐经理是陆温母亲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徐家两兄弟,算得上公司里为数不多,坚定支持陆温的一派。
    徐知聿把几份文件放在陆温面前,他站在一旁和陆温交代下午的工作和需要紧急处理的工作,“陆总,还有就是,您明天需要去一趟A国出差,预计要三天左右,我帮您订票吧?”
    陆温嗯了一声,翻看日历,出差的时间和考试并不冲突,还好。
    晚上陆温早早收拾好工作,开车去学校接清绝,清绝带着一身寒气上车,陆温把一个粉色的暖手宝塞进她怀里,是一个爪爪形状的,清绝拿着看了半天,陆温打下转向,“这么喜欢?”
    清绝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就是挺可爱的。”
    到家之后,一进门玄关处堆了一堆快递,清绝把两人的衣服挂好,她疑惑问道,“这些是什么啊?”
    陆温低头拖鞋,“啊,这个啊,等等告诉你。”
    晚上两人到家的时间不算早,陆温早早点好晚饭,两人坐在餐桌旁,安静的吃着饭菜,陆温吃好之后放下瓷碗,“清绝,我明天要出差,去A国,大概要三天。”
    “好,那我回寝室住,学姐注意安全。”清绝神色平淡,并没有因为离别而显露特别的神情。
    陆温心底有些失望,但她很好的掩饰住了,等到清绝收拾好桌子,陆温拉着她拆门口的那堆东西,东西很多,大多数是补品,还有一些包装精美写着外文的补品。
    “这些是给你买的,时间有点赶,等我回来带你去看中医,把你这个手凉的毛病解决掉。”
    清绝没说话,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她身上微不足道的小毛病,不感动是假的,可是,一地琳琅满目的东西,每一样,看起来都好贵的样子,这些,都是给她的。
    清绝蹲在一旁,摩挲着右手中指上的茧,她心里酸涩一片,陆温兴致冲冲的给她介绍着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吃,吃几片,还有其他的注意事项。
    “学姐,以后……以后不要买这些东西了,太贵了,我还不起。”
    陆温拆包装的动作停下,她不解的望着清绝,“还?还什么?”
    她放下手中的壁纸刀,“我们是情侣,我是你的女朋友,我给你买一点补品,我关心你的身体,理所当然,你还什么?”陆温话里带着一丝怒意,“还是说,你从来没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我们之间也只是学姐和学妹的关系,所以你就连吃一点补品也觉得是拿人手短?!”
    陆温扔下壁纸刀,站起身离开。
    清绝蹲在那里良久,光洁的地板亮的可以照出人影,一滴水痕滑落,清绝把玄关处的垃圾收拾好,她转身拿好自己的包,悄悄穿鞋离开。
    门被悄悄关上,陆温坐在书房里面无表情的看着资料,资料上的数据和字体,她一个也没看进眼里,房门的声音传入耳朵,陆温猛的站起,拉开门,客厅里不见清绝的身影,陆温急忙跑到卧室,也没有,她一边穿鞋一边打清绝的电话,长久的等待之后终于接通,清绝略带低哑的声音响起,“学姐……”
    “你在哪里?这么晚了,你跑出去干嘛?”陆温一连串的问题甩出。
    “不要紧,我回学校,反正明天考试,你休息吧,我到了会给你发消息。”
    陆温按着电梯,“你在哪里?不要动,你要回学校我送你回去。”
    “我打车了,你回去吧。”
    说完清绝就挂断电话,这时,“叮”的一声,电梯停下,电梯门上照影处陆温的狼狈模样,手里抓着车钥匙,没穿外套,一只脚穿着鞋子,另一只是拖鞋,陆温长叹一口气,转身开门回家。
    玄关处原本杂乱的箱子,现在被整齐的堆放在一旁,拆开的箱子也被放在一旁,陆温蹲下身体,把拆开的保健品拿出来,又找了便携式的药盒子,她仔细的看着说明书,把药品分类装好,贴上注意事项,做好这一切之后,陆温却深感无力,她把盒子随手扔在茶几上,手机里清绝给她发消息说,已经到了学校,还提醒她早点休息。
    陆温单手回复了一个好字,她进房间里拉出箱子,收拾好出差需要的东西,整理好文件,然后洗澡睡觉。
    两人的交谈就截止于此,第二天清绝也没有再发消息,陆温憋着一口气也不找她,她带着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上了飞机直飞A国。
    一路上,陆温都黑着脸不说话,明眼人都看得出老板心情不好。
    这可苦了徐知聿,他一路上大气不敢喘,生怕老板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丢下飞机。徐知聿按了服务灯,穿着制服的漂亮空姐过来问他需要什么,
    “给我一杯温水,谢谢。”
    坐在陆总身边太冷了,需要一点热度来暖一下五脏六腑。
    在陆温出差的这段时间里,清绝考完了剩下的科目,她东西很少,只装满了一个背包。清绝买了最早回海城的车票,她没有回家,先去看了奶奶,奶奶的状态还可以,只是清醒的时间少,大多数都是认不清的人的状态,照顾奶奶的护工是个看起来憨厚的阿姨,她和清绝说,她不在的日子里,向父经常过来,听到这,清绝稍微松了一口气,她点点头。
    清绝让阿姨去休息,自己晚上留下来照顾奶奶。
    她去打了热水,把毛巾打湿,轻轻的擦着老人的脸庞,时间太长未见,奶奶的脸上又有了不少皱纹,清绝忍下心酸,收拾好一切,打开旁边的行军床,躺了下去。
    疗养院的夜晚很安静,只是偶尔传来一两声老人的咳嗽声。行军床上只有薄薄的一块毯子,清绝把自己的棉袄搭在身上,闭上眼睛睡觉。
    她在黑暗中摸出手机,打开置顶的那个聊天框,思索半天,才打下一行字,
    “我回海城了,有时间联系吧。”
    只是短短的几个字交代了自己的去向,其余的她没有多问。A国距离海城,时差有十几个小时,陆温大概是在睡觉,没有看手机,清绝盯着屏幕,手机屏幕的光慢慢淡了下去,直至变为一片黑暗。
    说实话,清绝不太明白,这是冷战还是吵架,她搞不清自己那天晚上离开的举动,可是归根结底,说白了,还是自尊心在作怪。当初拒绝陆温,后来答应在一起,到现在,清绝不想承认,可是现实却逼着她看清,她和陆温的差距,远的离谱。陆温的生活,陆温的人生,陆温的一切,都比她见过的,所有的,好的东西加在一起,都璀璨的多,清绝与黑暗中审视自己,你有什么,和她在一起,能给她带来什么?
    什么都没有,她是一个胆小鬼,一个既懦弱又无能的胆小鬼。
    清绝承认了这个事实。
    第二天清早,向父来到医院看望母亲,正巧碰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向清绝。
    父女俩见面实在是没什么话题,向父干巴巴的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向父搓搓手指,“那接下来呢,不回家吗?”
    “不了,我在京城找了工作,打假期工。”
    向父欲言又止,他沉默半响,才好像松了一口气,“也好。”除此以外,其余什么话也没说。
    清绝默默把东西整理进背包,她利落的把包背上,“你有时间多来看看奶奶。”
    说完清绝便开门离开。
    她又坐上那辆绿皮火车,昨天这辆火车把她送回家乡,不到二十四小时,这辆火车又载着她离开。
    清绝再次回到京城,她在城乡结合部租了一间位于顶楼的小房子,房租很便宜,只要八百元一个月,同样的,这个房子也配得上它的价格,房间十分简陋,除了一张床和破烂的桌子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如果需要热水,得自己想办法烧,房间里没有安装热水器。
    清绝就这么安顿下来,第一天晚上她没有被子,就穿着棉服将就了一晚上,谁知道半夜房间里就没有暖气了,她被冻醒,清绝起身去摸暖气,冰凉一片。
    眼看天也快亮了,清绝不打算睡觉,她简单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准备出去赶地铁。
    她一天要忙两份工作,上午给一个小朋友辅导功课,下午两点去饭店当服务生,第二份工作需要干到凌晨两点,留给她休息的时间很少,但是预计到手的工资是可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