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温在A国忙的昏天暗地，一开始的时候项目是可以基本确定了的，可是在签合同的关头，合作商突然反悔，转头和陆谦达成了合作，陆温白跑一趟，可是事已至此，再浪费时间于事无补，陆温转头回国，在陆谦回来之前撬了他一个大客户，也算是一个漂亮的反击。

    她不是没有看见清绝的消息，她只是想不通，就只是买一点补品而已，清绝有什么好生气的。

    陆温返校完成考试之后，带着这个问题去找了阿雨。

    阿雨的书店里，一年四季都飘荡着茶香和油墨的气息，冬日里，天气好的时候，阿雨会把珍藏已久的红茶取出，就着窗外的美景细细品尝，红茶的醇厚与远处的风景相互融合，滋味绝佳。

    阿雨把茶水注入瓷杯，她泡茶的手法是半路出家，并不出色，但胜在东西好，所以品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你是说，就因为你给她买了补品，她就生气？”阿雨有些好笑，“不是这么简单吧？”

    陆温窝在椅子上，对对从桌子后面绕过来，尾巴一下一下在她黑色的长裤上点着，陆温揉了一把猫脑袋，“她也没说别的，”陆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浓郁的茶香充满整个口腔，“我不明白，情侣之间送东西，怎么要用还这个字眼。”

    阿雨把对对招呼过去，一把抱起来放在怀里，“你真是的，”阿雨话音一转，“你觉得清绝是个怎样的人？”

    “她很好啊，坚强而且还有担当，还很会照顾人，她做的饭很好吃，还特别优秀……”

    阿雨打断她的话，“不是让你说这些，我的意思是，抛开这些，她内心深处，是个怎样的人？”

    陆温喉咙里的话卡壳，她思索半天，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未了解过清绝，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对于清绝的认识，只是浮现于表面，水面之下的波澜，她从未深究。

    “你看，你不知道吧，”阿雨嘲笑她，“你根本不了解她。”

    阿雨摸着对对的脑袋，望着窗外远处的雪景，“她不是坚强，是坚韧，而且，你觉得，她拿着你的钱，你说不用还，她心里难道就真的会放下这件事吗？”

    阿雨站起身，“不要让爱情蒙蔽了你的双眼，去和她好好谈谈，会有不一样的收获的。”

    阿雨像个智者一样劝到，陆温喝完了最后一口茶，站起来和阿雨道别。

    回到家之后，陆温给清绝打了一个电话，声音响了很长时间都没人接，陆温只好又给她发消息，对话框里的字删删减减，最终只发出四个字，“我想你了。”

    从出差到现在，时间不长，只有短短六七天，却足够思念蔓延。

    阿雨说的对，是时候去找她聊聊，长久的冷漠只会消耗感情，不会解决问题。

    陆温收拾好东西，订了最早去海城的机票，打算落地之后再联系清绝，给她一个惊喜。

    清绝忙到凌晨三点多才下班，她拖着僵硬的双腿回到出租屋，今天有宴席，所以下班的时间才晚了，一晚上，她都奔波不停，端不完的盘子，上不完的菜。

    现在坐在出租屋窄小的木床上，才缓了一口气。

    清绝去烧了一点热水，给自己打了一盆洗脚水，打算泡泡脚，不然明天脚疼的走不了路。

    手机在床头充着电，床上铺着一张薄毯子，还有一张同色花纹的被子整齐的叠在床尾，这是清绝在旁边贸易市场买的最便宜的被子，卖家说是纯棉被，买的时候摸着挺厚实，可是往身上一盖，就暴露原形了，根本不暖和，但是比较好的一点就是，冻不死人。

    至于暖气时有时无这个问题，房东给出的解释是，楼层太高，暖气上不去正常，清绝和他据理力争，房东只好给她降了一百房费，这也算解决了问题，清绝每天晚上就把自己的棉袄盖在身上，反正下班也晚，而且很累，一躺床上就睡着了，等到冻醒的时候又到了上班时间，什么也没耽误，还不用设置闹钟。

    清绝还自嘲了一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

    清绝睡前看了一眼手机，陆温的消息孤零零的显示在屏幕上，她点看之后看见那四个字，心脏猛然收缩，清绝揉揉发酸的眼睛，回复到，“嗯。”

    陆温拖着箱子，再次来到海城，她招停一辆出租车，打算先去酒店收拾一下自己，然后就去找向清绝。

    她起的太早，只简单洗了脸就上了飞机，飞海城的飞机，没有头等舱，她也没有抢到商务舱的票，经济舱的座位，空间狭小座位还硬，陆温一路上感觉腿都伸不直。

    陆温到了酒店，门口等候多时的服务生笑容可掬的帮她把箱子送到房间。这几年，海城大力发展旅游业，新建了不少星级酒店，陆温在路上还查了攻略，打算和清绝一起去附近的景点逛逛。

    回家房间，陆温先检查了房间有没有摄像头，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打开箱子，拿出衣服去洗澡。洗完之后裹着一次性浴巾出来，陆温拿起一个小袋子，里面是一套新内衣，陆温抿抿唇，把头发吹干之后穿上那套内衣。

    陆温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最近几天太忙，没时间健身，但好在平时饮食上管理严格，身材依旧曼妙紧致，没有多余的肥肉。

    她又挑了一件V领的针织毛衣，这样的话就可以露出锁骨，她记得，清绝上次就好像很喜欢她的锁骨，想到这，陆温脸上泛起热气，她给自己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然后把房间温度调高，坐在椅子上选了一个光线极好的角度，这样的话，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会显得整个人五官更加立体。

    陆温直接给清绝打去了视频电话，等了很长时间，陆温举手机的那只手都有些酸了，电话却还没有接通，下一秒，电话直接挂断。

    陆温深吸一口气，她站起身，直接给清绝打去电话，这次她没有挂断，清绝接起来，声音压低，“学姐？”

    “你在哪？”陆温声音含着一丝怒气，“我来海城了，你在哪里，我想见你。”

    陆温没听到清绝的回答，是很长的沉默。

    过了很久，清绝才慌忙回答，“我……，我最近有点忙，学姐……”

    陆温不耐的打断她，“忙？有多忙？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吗？向清绝，你到底是忙还是不想见我？”她带着一丝委屈问她，“我们多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你消息也不回，什么也不和我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女朋友？”

    说完，陆温挂断电话，然后手一扬，把手机摔在桌子上。

    清绝抓着电话，站在地铁站口，慌张的不知所措，她没想到，学姐会去海城找她，她没有告诉学姐她回到京城打工的事情，而现在，一下子闪现到海城也是不现实的事。

    一个男人撞开清绝，嘴里嘟囔着，“不进还站门口挡道。”

    清绝揉揉被撞了的肩，打开手机一看时间，距离下一份工作上班的时间很近，清绝一边忙着往地铁上赶，一边拿手机查询回海城的票，机票太贵，她现在手里钱不够，只能买火车票，可是最近的一趟，是明天早上六点发车。

    清绝陷入两难之中，地铁上人头攒动，清绝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她艰难的掏出手机，“学姐，我确实是在忙，要是可以的话，你等等我，我明天去见你，当面和你解释。”

    不能打电话，地铁上的嘈杂声和提示音会暴露，她编辑好消息发送，然后往门口挪动，不然一会上站的人会挤得她下不去。

    手机响了一声，陆温冷着脸拿起手机，看见了清绝发给她的道歉消息，陆温简直要被这个人气笑了，好，既然她没时间见面，那我去见她。

    陆温给徐知聿打去电话，“现在去查一个叫向清绝的人在哪里，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马上要给我位置。”

    说完便挂断电话，手机被刚才那么一摔，屏幕出现了裂纹，陆温摩挲着那些裂纹，心中的怒气按压不住，她一向都是情绪稳定的工作机器，陆温在遇到向清绝之前，她不理解那些小女生，为什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和对方生气很久，她觉得这是幼稚的行为，现在，陆温觉得这个行为一点都不幼稚，感情，就是会让人变得不会思考。刚才，只要陆温细心一点，就能发现清绝话语遮掩不住的慌张，可惜，她没有。

    徐知聿速度很快，大概只过了五分钟，就把清绝租房的信息发到陆温的邮箱。

    陆温瞪大眼睛看了好几遍那个地址，她这次终于笑了，不过是被气的。

    陆温站起身，把衣服胡乱塞进箱子，飞机现在是赶不上了，陆温让酒店安排一辆车送她回京城。

    前台小姐为难的解释，“陆小姐，我们只提供海城内的接送服务，这么远，恐怕是……”

    话还没有说完，陆温从钱包里拿出黑卡，抵在一旁经理的胸口上，红唇轻启，“随便刷，我要在今天之内，回京城。”

    清绝一直忙到深夜，她下班之前和后厨经理请假，那个胖到眼睛只有一条缝的男人说，“请假？你开什么玩笑，眼看快过年了，这么忙我从哪里找人？”他叼着烟，嘴里喷出烟雾，“有事？谁没事？既然你有事，那就滚蛋吧，不过我可告诉你，你这几天的工资别想要了。”说完，他把烟头弹在清绝胸口，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清绝低垂着头，紧紧握着拳头，站立良久才去更衣室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她把身上布满污渍的工作服脱下，团成一团抓在手里，然后在后厨里找到那个胖经理，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后厨里只剩几个打扫卫生的人。

    她喂了一声，胖经理回头，迎面就是清绝的那件工衣，“我不干了，但是工资你少给我一分钱，你试试。”

    清绝眼里的狠绝震慑住了胖经理，他呆愣着，等他反应过来，清绝已经转身离去，打扫卫生的人停下手里的动作互相窃窃细语，胖经理感觉丢了面子，他吼道，“不干活不想下班啊？”

    下班时间太晚，地铁和公交已经停运，清绝只能慢慢往出租屋的方向走。

    京城是个不会休息的城市，虽已是冬日的深夜，路边依然有小吃的摊子，小吃摊的香味浓郁，勾起了清绝肚子里的馋虫，她停下来，在昏暗路灯下的小吃摊，打包了一份小馄饨揣在怀里，打算当作睡前的宵夜。

    走到巷子口的时候，清绝双脚已经冻的麻木，她长吸一口冷空气，继续往巷子深处走去。、

    城乡结合部好像是被繁华遗忘的角落，基础设施可以算的上没有，巷子口的路灯还在坚持工作，越往里走越黑，清绝借着不算亮眼的光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太冷了，她不想把手机拿出来照亮，那样会把口袋里的暖气跑散。

    终于几步之后就是单元门口，清绝正准备上楼，身后的一辆车突然亮起车灯，清绝回头，远光灯照的她眯起双眼，车旁站着的女人缓缓向她走来，灯光减弱，黑色羊绒长大衣和夜色融为一体，长发成卷披在身后，陆温在她面前站定脚步，

    “你说的忙，是指在这里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