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1.秋凉

    叶辞柯站在棺材旁边,静静地看着躺在那里的人。

    周边布满了白色玫瑰,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着眼睛,没有一丝生气,叶子状的项链从脖子间露出。也是,逝去的人怎么会有生气,他能这样露出微红的脸颊,是叶辞柯花大价钱请专业入殓师好不容易修复的。

    那天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护士谨慎地告诉他死者面容损坏严重,可能会引起不适感。

    叶辞柯掀开遮住尸体的白布,叶岁之的半张脸被血和泥糊住,血肉模糊,再也不见他从前鬼灵精怪的模样。

    叶辞柯忽然觉得叶岁之很陌生,他不太认识这个躺在冰冷担架上的人,他不是叶岁之,不是他的弟弟。

    一个短发女生慢慢走近叶辞柯,双手摩擦着:“你好,我是叶岁之的高中同学,我那天碰巧在医院,捡到了这个......”

    叶辞柯转头看她,有点印象,叶岁之高中的时候他去接送过,他总是和这个女生一起走出校门,那个时候他还觉得叶岁之早恋了。

    女生递给他一串钥匙,有一朵陶瓷的白玫瑰挂在中间。

    那是他送给叶岁之二十岁生日的其中一件礼物。

    他接过钥匙,轻声说了句谢谢,又是一言不发地站在叶岁之旁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在那里待了很久,等到傍晚,殡仪馆的人过来和他确认明天出葬的流程,他才有片刻的清醒。

    联系了正在赶来还在路上的父母,明明已经疲惫不堪,但还是无法卸下紧绷的神经,叶辞柯找到椅子坐下,开始漫无目的地翻看自己和叶岁之的聊天记录。

    最后的视频通话是前天夜里一点,他刚刚放下工作,接到叶岁之的死亡威胁。

    他闭上眼,仿佛叶岁之的哭喊声还在耳边。

    “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你不准丢下我,和爸妈一样把我扔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

    “你怎么能不爱我!我只有你了,哥,我只有你了......”

    再睁开眼,天微微晨光,叶辞柯起身去洗了把脸,再回到大堂,父母已经到了。

    估计一路上都在哭泣,母亲的双眼红肿,以往精致的打扮消失不见,她一下子变得很老。看到父亲,叶辞柯有点惊讶,自他高中毕业父母离婚后,他跟着母亲生活,很少再见到父亲,这么些年,他早是白发苍苍,长年积累的疾病使他发福,身体佝偻,不再如从前一般意气风发。

    叶辞柯走过去,母亲哭喊着扑上来,他们三个人齐齐往叶岁之旁边走去,母亲看到叶岁之的瞬间又是一阵哭喊,她情绪崩溃,有目的性地抓住她前夫的衣服,骂道:“都是你,我当初就不应该把岁之给你!你又娶妻生子,你管过岁之吗!他今年才二十一岁......才二十一岁......”

    父亲一动不动,他看着躺在那里的叶岁之,双眼慢慢湿润。

    叶辞柯扶着母亲,轻声安抚她,也叫父亲坐下休息。

    他任凭母亲在那里辱骂父亲,不敢开口。这些争吵太过久违,而高中那段时间的记忆又似乎近在咫尺。那个时候他住宿,很少回家,周末回来就被叶岁之拉着一起躲在阁楼里,他们两个假装听不见楼下的吵闹声,只是一起打游戏聊天。

    他私心地隐瞒那通电话,心绞着把叶岁之的那一句句关于爱的话语咽下去,痛得麻木,周边的声音都是虚化的。

    等到父母都冷静下来,殡仪馆的人也来布置现场,叶辞柯又重新站在叶岁之的旁边,细细地看他最后一眼。

    钟表转到中午十二点,周边工作人员的动作引起阵阵微风,把花朵晃动,玫瑰晃着摇曳,而叶岁之安静地死亡。

    他抬眼看到父母,母亲离婚后创业,和自己的朋友有了家公司,最近又交了个男友,人不错,靠得住,母亲谈起这个人的时候总是很幸福的样子。父亲早就再婚生子,家庭美满,叶岁之大学后他们也没了联系,但从叶岁之的言语里,他是知道父亲过得很好。

    这个原本的一家四口,早在他高三那年分崩离析,此刻因为叶岁之的死亡重逢,不是释怀,而是更深的痛苦。

    手放在口袋里,那朵玫瑰压住掌心,能感到痛。

    外头起风了,凉意袭来,原来已经秋天了。

    叶岁之下葬的那天,这座城市久违的下了场雨,随后立秋悠悠到来。一个平常的周日,警察局接到海外电话的报案,一位自称是叶辞柯好友的男人焦急地说自己收到了叶辞柯的遗书,而此刻联系不上他本人,警察立即去往叶辞柯的公寓,大门紧闭,邻居说很久没看到有人进出了。

    警察紧急开锁,破门而入,扑面而来是浓郁的花香和血腥味。

    他们在叶岁之的房间里找到了叶辞柯的尸体。

    无法得知他是如何忍住巨大的痛苦,将刀刃划过自己的脖颈,给满屋的白玫瑰染上永远褪不去的鲜红。

    脖子右侧传来一阵刺痛,叶辞柯张开双臂翻了个身,带着困意打了个哈气,余光瞄到旁边呈大字型呼呼大睡的叶岁之,抓住他的右手一看,果然,这个人很久没剪指甲了,他随便一划,自己脖子就是一道红印子。

    叶辞柯今年刚上高中,整天埋头苦读,被整堆整堆的作业压得头疼,好不容易月考结束想好好睡一觉休息,结果晚上洗完澡就被叶岁之抓到他房间要一起打游戏,两个人红着眼终于过了最后的关卡,当头就睡直到大中午。

    周末爸妈要加班,叶辞柯在炸厨房和点外卖之间选择把叶岁之叫起来,他们出门吃披萨。

    叶岁之随便套了件衣服,懒散地挂在他哥身上,嘟嘟囔囔:“披萨外卖就行啦,干嘛还得跑出来。”

    叶辞柯把他弟扒下来,嫌热:“你不是想要联名的玩具吗,点外卖的话不送。顺便待会去书店买点题目,你是不是快期末考了,整天吃喝玩乐,成绩下去了爸可揍你。”

    明明只是差了三岁,但在某些时候叶辞柯就是又当爹又当妈的。

    “啊啊啊啊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我虽然不是年级前十但前五十还是有的,再说了,我才初二欸,玩乐玩乐怎么了,要像你一样整天怨气冲天的才是学霸啦。”

    叶岁之没什么别的缺点,就是嘴巴贱的要死,尤其是对他哥,一句顶十句,揍几顿都改不了。

    叶辞柯弹他脑门:“你叫爸妈省点心吧,他们最近又冷战呢,你去哄了没。”

    叶岁之撇撇嘴:“哄了呀,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哥你总是慢一拍呢,爸妈矛盾都是我先发现我当和事佬,你当你书呆子去吧。”

    叶辞柯是真的后知后觉,他以为自己清楚得很,还想着叶岁之总是有点敏感,不太希望他听到父母吵架的内容,尤其是叶岁之出生后双方的种种矛盾和冲突。

    他摸摸叶岁之的后脑勺:“辛苦你了。待会想吃什么随便点吧,我请客。”

    叶岁之立马乐乐呵呵:“好嘞!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叶辞柯看来,自己的弟弟应该是永远笑嘻嘻的,不管怎样的烦恼,只要看见叶岁之的笑,他就能有好心情。

    他们走进餐厅,这边环境很好,明亮的灯光和巨大透明的落地窗,他们坐在旁边,能看到远处游乐场的摩天轮。

    “晚上这个摩天轮会发光。”叶辞柯指向那边,叶岁之从菜单里抬头,觉得奇怪:“哥你以前来过吗?和谁?”

    叶辞柯放下手:“没有。可能是网上看到的,不太记得了。”

    他们点的大盘小盘的食物陆陆续续上来,叶岁之摩拳擦掌大吃特吃起来,还不忘给他朋友拍联名的限量玩具,好好炫耀了一番。

    叶辞柯卷起一片披萨,冰镇的气泡水在阳光之下滋发水汽,水滴落下,留下随手可以抹去的痕迹。

    这是他们兄弟俩在成年之前为数不多悠闲美好的一段时间。

    家庭矛盾的火焰早就灼烧起来,无法避免地影响到这个家里的每个人。

    “叶岁之,你脸怎么了?”俞初晴凑近看叶岁之右眼下侧的伤痕,被叶岁之挡了回去。

    他把口罩带起来,声音闷闷的:“没事,不小心摔的。”

    俞初晴是个热心肠,刚开学就和大半个班级的人混熟了。她被老师安排到和叶岁之坐在一起,也是因为老师觉得叶岁之总是孤僻的一个人活动,想让俞初晴的热情影响一下人家。

    俞初晴才不信叶岁之的借口,她从桌肚里掏出碘伏和棉签,很是一本正经:“你这个伤口一看就是没好好处理,转过来我给你涂碘伏,好得快,还不会留疤呢。”她可知道叶岁之的弱点,“今天是周五,你哥和你一块儿回家吧,他要是看到这个指不定要怎么逼问你呢。”

    一听到他哥,叶岁之一震,最后只好妥协,慢悠悠把脸递过去:“你是我证人,这其实是我午睡起来没注意被书桌旁边翘起来铁丝划到的。”

    俞初晴翻白眼:“你哥又不认识我,编胡话别带上我。”

    叶岁之觉得碘伏冰凉,又有点刺痛,下意识躲过去,被俞初晴拉回来:“但你可以和我说说,我又不是大嘴巴,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受。”

    叶岁之犹豫了片刻。他和俞初晴认识得不久,高一下学期才文理分班在一个班,又被班主任刻意安排成为同桌,他们其实也没有很熟。

    但除了俞初晴,他也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了。

    他缓缓开口:“没多大事。我爸妈在家里吵架的时候不小心摔了玻璃杯,我在旁边误伤了。”

    那个时候两个人都在气头上,老爸摔门而出,老妈回房间哭泣,没有人注意到叶岁之受伤,就连那一地碎渣和血迹,都是他一个人收拾的。

    晚上不太能睡着,叶岁之有想过给住宿的叶辞柯打个电话,无论说些什么都好,但又想到他哥高三备考整日睡眠就不好,家里的事情再让他烦恼总归无用,只是增加压力罢了。

    于是强迫自己放下手机,翻来覆去迷迷糊糊到第二天,强撑着精神给熟睡的老妈煮好早饭,洗把脸就来学校上早课。

    不好对人家的家事指指点点,俞初晴措辞道:“辛苦你了。我家里也是,爸妈三天两头吵架,帮哪个都不好,我就躲在自己房间里,不管他们。”

    叶岁之:“可我不喜欢家里吵架冷清清的,尤其是我哥住宿之后,他叫我别让爸妈操心,放任他们吵架就好像火上浇油,总不能每次放假他回家都不开心吧。”

    俞初晴帮他处理好,顺便把他口罩拉上去:“嗯,虽然是这么回事,但还是要和你哥说说吧,你们是亲兄弟呀。”

    正因为是他哥,所以才格外在意,格外不想让他操心。

    叶岁之捏捏自己的手指,右手食指侧面有一道火燎过的痕迹。失眠的话,他会偷偷跑到阁楼抽烟,尼古丁的气味充斥整个脑袋,星火点点坠落,心里就好像踏实一点。

    他是偶然间闻到叶辞柯身上的烟味,才想着要去学抽烟的。

    好像这样,他就靠他哥更近一点。

    这份畸形的感情何时出现,何时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

    自从不可言说的梦里频繁出现叶辞柯身影后,他不再只是享受作为弟弟而拥有的关心和照顾,变得贪心,想要更多,于是顾及更多,他也想成为付出的那一方,他想让叶辞柯感受到那份感情。

    而胆怯锁链住自己,跨不过去的是无法分割的血缘。

    上课铃声响起,语文老师进来,大家匆忙回到自己的座位。

    俞初晴乐呵呵地翻出书:“记起来了,今天是讲苏轼来着。”

    叶岁之:“嗯?”

    俞初晴点点书本上老头的画像:“我最喜欢的诗人。”

    “西江月呀,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叶辞柯在校门口等了老半天,才看见自己磨磨蹭蹭的弟弟,和一个女生肩并肩走出来。

    一旁边等车边偷摸抽烟消遣的朋友看见他的表情,奇怪道:“我烟熏着你了?”

    他眼睛一眯,自己都没察觉挂了一张臭脸。

    叶岁之和那个女生是同时看到叶岁之的,女生表情尴尬,一晃悠就不见了,等叶辞柯再凝神,叶岁之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高三和高一教学楼隔得远,他们休息的时间也不一样,除了每周一早上国旗下讲话叶辞柯能瞄到叶岁之班级的队伍以外,他们两个几乎见不着面。

    叶辞柯双手插兜:“谈恋爱了?”

    叶岁之表情困惑:“啊?”

    旁边的朋友眉毛一挑,对恋爱话题略有兴趣,但手机来电话说车到了,他也识趣地不多待,挥挥手走了。叶辞柯也拜拜手告别。

    他揽住弟弟的肩膀,往外走:“我虽然不阻止你谈恋爱,但是啊,高一这个时候......”

    “没有。”叶岁之立马打断他,脸色也很臭,就是口罩遮住了看不出来,“我每天都累死累活的,哪有功夫谈恋爱。”

    叶辞柯没深究叶岁之为什么戴着口罩,最近流感盛行,口罩又好像变成什么校园的潮流形式,仔细听他弟说话清楚,没有咳嗽打喷嚏吸鼻涕,确认身体健康后也没太注意。

    他立马眼角上扬:“那行。爸妈给我打电话说准备了大餐,走吧。”

    知道爸妈总是在叶辞柯要回家的时候能够和睦相处,叶岁之也没什么感情波动,他只是勾住叶辞柯的胳膊,这样他能感受到叶辞柯的温度。

    吃饭的时候叶辞柯才看到他弟脸上的伤口,抬眼看爸妈对此没什么反应,只好压着心里的疑惑,吃好饭和爸妈聊天过后钻进叶岁之的房间,没找到人,又去阁楼游戏房抓人,终于给他逮住了。

    他把人压在懒人沙发上:“你和人打架了还是咋的,学校里的?不告诉我是吧。”

    叶岁之叫着喊疼,还是搬出那套午睡不小心刮到的说辞。

    叶辞柯才不信,但奈何不了这个人嘴巴硬,撬不出什么东西,只好放开他,两个人都躺在地上大喘气。

    叶辞柯揉搓叶岁之的脑袋:“也不知道怎么就长成闷葫芦的样子了,新学校不适应吗,还是因为和以前的朋友都分开了?你哪不开心了都可以和我讲的,我是你哥。”

    叶岁之看天花板,心里的委屈涌上来,但还是要憋住不哭出来。

    他忍了半天,最后还是用胳膊挡住自己的视线,哑着嗓子问:“你为什么非得住宿啊。别人都是到了高三出来住,你反其道而行硬要住宿,把我丢在家里。”

    “......别丢下我一个人......”

    这会儿轮到叶辞柯沉默,手抬起又放下,过了好久才开口:“以后,总归是要离开家生活的,就先提前预先一下。高三复习挺忙的,住宿都是紧着时间,回来住的话更加来不及了。”

    叶岁之听腻了这些理由,他狠狠地别过身子,把头埋进枕头里。

    叶辞柯看着他,再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无法摊开来讲明白,他自己都没想明白。他在家里没办法静心,父母无休止的争吵是一回事,叶岁之无处不在的身影更让他头疼。

    是因为察觉到自己不堪的心思而落荒而逃。

    离开这个家,就算是暂时的逃离也好,这是他能想到,最立竿见影的措施,但实际上意识到叶岁之会因为这样而变得沉默,不再有从前的活泼,他也会觉得是不是太过分。

    只是考虑自己,不在乎叶岁之的感受,是不是太过分了。

    于是他拍拍叶岁之的大腿,凑近:“我知道爸妈最近在考虑离婚的事情,要是你愿意,他们离婚之后我们两个住一块儿,谁也不跟,你跟我就行。”

    叶岁之动了两下:“他们会离婚吗?”

    叶辞柯:“很难再过下去吧。”

    那好像叶岁之这么几年小心翼翼维持的家庭关系像是一场笑话,他仔细不让他哥察觉到的家庭危机也是失败的。

    “他们是因为生了我才这样的。”叶岁之咬住枕头,后脑勺被叶辞柯敲了一下。

    “放屁。”他哥躺在他旁边,“在你出生之前我就知道他们肯定要离婚的。”

    叶岁之哼了一声:“那个时候你才三岁,你知道个屁。”

    叶辞柯又敲他:“反正不是因为你。我们家生活条件都不错,只是他们不合适而已,感情上的事情,还能怪我们吗。”

    “那他们离婚,我跟着你。”叶岁之转身,刚巧和叶辞柯面对面,两个人额头抵在一起。

    叶辞柯笑了:“好。”

    只是后来叶辞柯没能按时履行约定,他高三毕业后,父母彻底维持不下去表面婚姻,终于离婚。高考成绩出来后,叶辞柯没能通过本地一所高校的专业面试考试,大概会被分流到高校的次水平专业。母亲觉得专业很重要,说服叶辞柯去隔壁市低一级水平但高专业的学校,母亲说自己跟着他去往新的城市开启新的生活,而叶岁之跟着父亲继续在这里读书。

    叶辞柯不太同意:“叶岁之跟我们一起走。”

    母亲沉默了好久,抬眼看他:“妈妈辞职了,存款也只能勉强供你上大学,岁之还在上高中,花销也大。”

    “他的户口在这里,学籍也在这里,转学手续太麻烦,也不知道他到新的环境还能不能适应。你爸......你爸虽然混蛋,但也算是个父亲,他不会亏待岁之的,那也是他儿子。”

    “我已经和岁之说过了,他也同意的。”

    叶辞柯这才注意到叶岁之的房门露着一条缝,他躲在门后面,一言不发地听着这一切。

    房间里一片漆黑,叶辞柯推开门,找到窝在被子里的叶岁之。

    他爬上床,侧身抱住叶岁之。

    后来的后来,叶辞柯总是后悔没把叶岁之带走,他一点点抚摸叶岁之留下的东西,那陈旧的玩具和游戏机,厚重的笔记本和枯碎的树叶,他怎么能丝毫没有察觉。

    “哥,你以后要经常给我打电话,放假要回来找我,或者我能不能去找你......我考大学也考到隔壁好了,这样我们就能住在一起了。哥,你......”

    叶辞柯假装没听见叶岁之的哭腔,只是抱紧他。

    “好,我都答应你。”

    怀里的人哭得更厉害,他觉得自己好小好小,没有一点点力气冲破名为胆小和弱懦的蛋壳,他哥也一样,总是抓不住自己风筝的线,他们只能看着它被风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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