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桑言看到赵敏秀登场,连忙跑过去,低着头小声的说:“夫人,我拉不住少爷。”
只字不提,都是她给递的工具,带的路。
赵敏秀没理连桑言,她已经气的说不出来话了。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目光恨恨的看着柏妄生。
柏妄生把那把大大的剪刀放到地上,朝着赵敏秀笑,眼中似有雾气,让人看不真切:“赵敏秀,我是跟你学的。”
赵敏秀闻言,身体震了震,皱紧了眉头:“我是你妈!”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用这个身份压人。”柏妄生站的如同一颗松柏,手里拿着那把剪刀,清瘦的身影站在还有雾气的花园中,他脸色冷淡。
赵敏秀一脸惊讶,却被柏妄生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气的够呛。。
站在赵敏秀旁边的柏闻皱着眉头,“妄生你有些过分了。”
“我很公平的,你我也没放过,你可以去看看三楼画室。”
柏妄生扯起嘴角笑了笑。
柏闻闻言扭头朝着楼上看去。但没有去楼上看。而是就站在赵敏秀旁边,搀扶着被气的摇摇欲坠的赵敏秀。
柏妄生也不再看两人的母子情深,转身朝着楼上走。
连桑言看着赵敏秀:“赵总,我这边拦不住少爷。”
赵敏秀摇摇头:“跟你没什么关系。好了,去楼上看着他,看他是不是还要做什么。”
连桑言一脸凝重的点点头。
连桑言走到楼上,看到柏妄生正站立在洗浴盆旁边洗手。他手上沾到了泥土,清水洗过那修长的手指,盆子里站满了泥泞。
连桑言记得这剪刀很重,不知道剪了那么半天,手酸不酸。
“妄生少爷,手痛不痛。”
“说话有点恶心了。”
柏妄生低头看着水龙头下的手指,眼底平静,像是安静的海。
怎么又被骂了。连桑言只能尴尬的笑笑:“妄生少爷,今天你好像要去上班。需要我提前帮你叫家里的司机吗?”
柏妄生洗完了手,扯下旁边的纸巾慢条斯理的擦完,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等他弄完这一切,他才慢悠悠抬起头,看向连桑言。
“你在这里面又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什么?”连桑言似乎没有听懂柏妄生在说什么,但似乎又听懂了。
柏妄生却不理会连桑言的疑问,自顾自的说起来:“是赵敏秀监视我的监控器,还是挑拨离间然后站在我身边操控我的野心家?”
连桑言呆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原来柏妄生早就看出来了。
柏妄生轻轻的瞥了她一眼就不再看她:“我之前只是懒得拆穿。”
柏妄生昨日准备好的西装,西装是定制的,十分合身,显得柏妄生身姿修长,像一个冬日里的松柏。
连桑言看着柏妄生,那张脸还稚气未脱,明明还只是个不到二十的少年。
柏妄生转身走出门,到了门边又停下了脚步:“或许现在,我们抱着一样的目的。我们可以合作的。”
说完,柏妄生转身离开。
系统机械的声音终于在连桑言脑子里响起:“宿主您好,系统检测到您的目标任务,柏妄生黑化值为百分之二十。您朝着完成任务又近了一步。”
“同时,系统也检测到您的情绪波动较大,您是对目标任务产生了愧疚吗?”
连桑言看着柏妄生走出去的背影:“有一些吧,林寸之前给过我一瓶可乐。”
系统机械严厉的声音响起:“宿主,请不要对目标任务和这边的人产生任何情绪。您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人也没有和您有任何连接。”
“我知道的。”
连桑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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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桑言再见到柏妄生已经是在一个星期以后了,期间柏家安生了一些时间。
佣人们也不用提心吊胆,怕柏妄生惹事,又要惹主人家生气,给他们好脸色了。
“要我说啊,血脉什么的都是扯淡。你看柏妄生是赵总和柏总亲生的,但是你看啊,没放在身边养,让那些人养,还是养歪了。柏闻少爷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就是教得好。所以教育是真的重要。”
“你说的也是有点道理,妄生少爷在这个家啊,我平时工作都要多一倍。”
连桑言听着,干着手上的活,心里腹诽:明明是两根歹竹出了根好笋,这些人会不会看。
“连桑言,妄生少爷有事找你。”一个青年穿着白色衬衣黑裤裤子站在杂物间门口,他敲了敲门。
一时间屋内的所有人都闭了嘴,生怕刚才她们说坏话被听到。
连桑言站起身跟着男人走了出去,男人相貌普通,鼻梁上有一副银色的无边眼镜:“连小姐你好,我现在是小柏先生的特助,我叫李书,你叫我小书就行。”
“李先生你好,妄生少爷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连桑言文。
李书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这就不知道了,连小姐请。”
两人走到了二楼,李书是个特别有规矩的。走到门口对着连桑言比了一个请。
就站在门口,也不跟着进去。
连桑言走进去,柏妄生坐在桌边看着书,见连桑言,他把书合上,看着连桑言:“赵敏秀一般是让你干什么。”
都这种时候了,连桑言肯定不会再隐瞒了。再隐瞒就是她傻子:“赵总也没有叫我干嘛,就是叫我平时盯着一点少爷您,就没了。”
“嗯。那以后就继续盯着我,什么事都跟她汇报吧。”
“听不懂吗?你可以当双面间谍了。”
柏妄生说着,抬起头来,冷静的注视着连桑言。
哥,加上你这份工作,她不仅是双面间谍了,她是三面间谍了。
但连桑言很坦然的接受了自己又有一份新工作:“妄生少爷啊,我听赵总的话,都是因为我只是一个佣人,我身不由己,但我心里还是站在你这边的。”
连桑言很快就投了认状书。
柏妄生瞥了她一眼:“以后跟着我,照顾我的起居,以后老宅会很少回来。走吧。”
连桑言练练点头。
连桑言跟着柏妄生下了楼。
却发现赵敏秀坐在沙发上,她似乎已经知道柏妄生回来了,在这里等着柏妄生。
“回来了?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
柏母赵敏秀穿着白色的高定套转,没有一丝皱褶,显得人精致又不染尘埃。
她站着,背脊挺得像是春日里的竹。
“说吧。”
柏妄生迈开腿也做到了沙发上,豪华的皮质沙发上的柏妄生低着头漫不经心的玩着手机。
柏妄生此刻像极了主人。
他母亲赵敏秀站在面前站着像仆人。大仆人。连辞言像小仆人。
赵敏秀皱起了眉头:“ 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出国留学,你现在没有任何学历就去公司上班。不懂的不适应的太多了,你现在出去留学回来。照样可以去公司上班。”
连桑言站在旁边都听出来赵敏秀已经慌了,要知道,出国留学最少三年,回来又会是怎么样一番光景,谁都说不准。
柏妄生闻言似乎已经不愿意跟赵敏秀多说什么了。
“你把我当蠢货吗?”
“我是你母亲,我会害你吗?”
赵敏秀打不过,又开始打感情牌。
柏妄生已经没有听下去的耐心,站起身:“那么多年了,你被柏文远事业上处处压着,不是没有原因的。”
说完刚要走,
“柏妄生,你说话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她是名门闺秀,就算是生气也不会露出什么太多情绪。说话的时候表情也是淡淡的。
赵敏新语调嫌弃,好像柏妄生真的是什么特别没规矩的人。
话音刚落,连辞言就去看柏妄言的脸色。
柏妄言听到这话明显不高兴了,抬起双眸看着赵敏秀。一时间两人气氛又剑拔弩张了起来。
这场景连辞言是巴不得的,所以她连忙开口火上浇油:“少爷,夫人没那个意思。”
中文博大精深,那个意思可以有很多个意思,看你怎么想了。
两人僵持着。
别墅的大门打开了。
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走了进来。跟柏妄生身上的不同,那件校服用料很好,外面甚至还有羊绒织成的小衫。一副胸口别着金属的校徽,做工精致的闪闪发亮。
一头栗色的头发显得整个人柔软。少年容貌俊朗,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他一进来,佣人就上前把他的书包接过:“少爷回来了啊。”
“嗯。”
少年走了过来,看着赵敏秀喊了一声:“母亲。”
柏妄生看着两人母慈子孝,脸上没什么清醒:“以后你就只有一个儿子知道吗?他叫柏闻,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
其实赵敏秀是不喜欢亲生的柏妄生,更喜欢假少爷柏闻。
原因倒也不只是养育了十八年有了感情,更重要的是柏父在外面有个小三。小三的小孩也是十七岁处处优秀,还没被认回来时,跟柏闻也是处处较劲。
本来假少爷柏闻稍微比那个私生子优秀半个头,但这个真的柏妄生一回来,哪哪都比不上那个私生子。赵敏秀心里就不舒坦了。
这关系到了继承的问题,要是让小三的孩子继承了家产,赵敏秀这十几年算什么。所以她喜欢不起来柏妄生这个亲生孩子。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亲生孩子不如小三的孩子。
对于赵秀敏来说,这是天降横祸。
“哥,你别这么说话,这样说母亲会伤心的。”
柏闻义正言辞,仿佛柏妄生真的说了很重的话。刚好挑起了赵敏秀的怒意。
赵敏秀听到这话果然怒气更胜了:“真的是从小就没教好。”
话音刚落,赵敏秀也有些后悔。没教好又是谁的责任。
柏妄生本来在玩手机,听到这话抬起头。愣了愣神,随机又无所谓的模样。
根本不搭理两人,转身就走。
连桑言和李书连忙跟在后面。
连桑言跟着柏妄生到了新的住处。那是在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层。走哪里都只需要几分钟,屋子临江,夜晚还能靠着窗户看江。
只是才刚装修好,地上厚厚一层装修的纸屑,沙发上还有未拆开的薄膜。空白的玄关放着好几个快递盒子。
一看就是等着打扫完住进去的。
柏妄生站在客厅,看着连桑言:“拜托你打扫一下了。”
“这些都要我打扫吗?”
连桑言看着差不多有四百平的大平层。
柏妄生面不改色的点点头:“不然呢,辛苦你了,我现在要出去谈事情,等我回来,希望这个屋已经能住人了。”
柏妄生说完,就丢下连桑言,带着李书出去了。李书出门的时候还投来一个同情的目光。
连桑言看着大的不像话的房子,又看了看满地的装修垃圾。哀叹自己人穷就是命苦。
这人真的是想让她双面间谍吗?
这人是在报复她吧。
报复她曾经当监视器监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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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桑言打扫完卫生都已经十二点了,她累的瘫倒在沙发上,却接到电话。是李书要出门的时候存的,说是有事方便联系。
连桑言刚接通,李书就在那边说道:“连小姐,你能来接一下小柏总吗?他喝了酒不能开车。”
喝了酒就找代驾啊,要她去接。
连桑言没说,屁颠屁颠的跑去接了。她知道柏妄生就是为了故意泄愤,由着他了。
李书报了地址,连桑言连忙赶去。
那是一家十分低调高级的酒家。
石灰色的墙壁,很暗,顶部没有灯。
灯是摆在两侧的道路上,十米一个,花瓶形状,乳白色,不算明亮,从那玉白色的灯具里散发微弱的光。
等十方圆形的像是玉石的,摆放在地上,显得冷淡诡异。
前面的侍应在前面走着,连桑言在后面跟着。
两人走在地上,哒哒的脚步声回响在廊道。显得异常恐怖。
侍应带着连桑言走到一个门前。
侍应弯着腰,瘦薄的背脊凸起,能从西装外套上看到骨头的凸起。
“您好,您的客人到了。”
“进来吧。”
连桑言声音清雅,低沉,像极了森林没什么活力的流水。
侍应把门推开。
柏妄生坐在茶案边。屋子里没开灯,脸埋入阴影中。
这间屋子没有窗户,有一道往两边拉开的木质门。古风的。
刚好能看到外面庭院的修剪整齐的树,鱼池,红色的鲤鱼在里面欢快的游。
柏妄生扭过头来。瞳孔棕色,脸色看起来十分虚弱。
连桑言立马走过去:“妄生少爷,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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