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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派情书

    开学第二周,为响应素质教育的号召,学校重启跑操活动。

    上午最后一节自习结束前十分钟,顺着广播里的致爱丽丝,高三年级全体出动。

    下楼时林沐边穿校服边说,“你说李琪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

    “病没好全吧。”沈岸萤说,刚连跨三级台阶往下跳,下身一阵暖流涌动。

    林沐还专注于同桌,“但看上去很健康啊…不会是讨厌我们吧。哎,虽然她长了一张可爱的苹果脸,但真的好高冷啊。你看,她不跟我们聊天,也不跟我们吃饭,而且前几天还请病假,就更没机——”

    话音未落,瞥见搭着扶手僵立不动的沈岸萤。

    “怎么啦?”

    “来月经了。”沈岸萤快速把校服扯下,围在腰间,“你先去吧。”

    “你带了...”

    “嗯嗯。”

    目睹林沐被文科实验班的朋友揽走,沈岸萤这才脚步悬浮地飘回教室。

    教室只剩李琪一人。

    她确实有张圆圆的苹果脸,校服从书包拉链露出一截,正在写试卷,察觉有人靠近皱着眉抬头。

    “那个,你有...”沈岸萤捂着肚子欲言又止。

    “噢,”目光下垂,李琪秒懂,赶紧翻包掏出一片卫生巾,左右瞄两眼,确定没人再给她。

    一递一收,速度之快活像间谍交接密报。

    沈岸萤小声,“谢谢。”

    走前又问了句,“你身体好点了嘛?”

    没料到有人关心,李琪手足无措,最后只得尴尬点头,“好多了。”等她走后,她才把书包里的校服翻出来。

    林沐和沈岸萤都以为她是生病才不去跑操的。但其实是校服不合适。

    上报尺码那天她因流感请假,回校就拿到M码,再找到生活委员时,对方只啊了声,说“那天你没来啊。这样吧,你穿哪个码,我再给你拿,这套你先穿着行吗?”

    李琪说好的。

    回到座位时甚至分神思考自己有没有不经意间得罪生活委员。

    她们没说过几句话,而生活委员是个没什么责任心的女生,比起为同学服务更爱自我提升。

    能想象她收回尺码单发现空了一处,随手报了个大部分女生适穿的码数。

    尽管她早就加上班上所有同学的□□,尽管学校允许带手机,在那一整天里,李琪也确实没收到她的消息。

    班群没有,私聊也没有。

    算不上生气,如今李琪已经对这类无关痛痒的忽视淡然处之。

    就像阳光的背面总有阴影。总有人熠熠生辉,也有人黯淡透明。

    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剧本里戏份微薄的配角,独来独往,表情阴郁。看似冷漠,不过是掩盖自卑,抓紧成绩的救命稻草,维持不堪一击的高傲。

    但其实她的体重已经容不下M码校服,成绩倒数,脸上冒出的青春痘,像玫瑰花上不合时宜的刺。

    再回到教室,人数莫名增多。

    惨兮兮在周苗面前请完一周的跑操假,沈岸萤进门就看见她站在李琪桌前,“那你就先在教室自习,等校服到了再去。”

    跑操不穿校服要扣班级综合分,但一直让她在教室也不是办法,周苗转头对身后的徐与舟说,“这几天你去教务处催一催。”

    男生说好,随即干脆利落地脱下校服,“穿我的吧。”

    “不脏的,也没味道。”见李琪犹豫不决,他温声解释,“昨天刚洗过。”

    男生被光映亮的眉梢像焰火,双颊一瞬间烫至发稍,李琪坐立难安:“...那你呢?”

    “我弯道超车,趁你们休息时努力学习。”徐与舟只是笑,她讪讪接过,把“第一还超什么啊”封入喉咙。

    柔软衣物散发柠檬清新剂的味道,被阳光晒过,暖洋洋的,将体温全数裹挟。

    穿堂风掀起宽大衣角。

    像捂住聒噪的心跳,她捂住鼓胀在衣里的风。

    “也行,”周苗看向落座的沈岸萤,“你在教室也好,给新同学答疑解惑。好好利用,能做到吧沈岸萤?”

    沈岸萤乖乖点头:“好。”

    但其实没什么好解惑的,因为开学以来,沈岸萤从没问过他。看他给别人借衣服也面不改色。

    人真的可以装到这个地步吗?

    徐与舟偶尔会想,他讲题水平真的不错,这么做实在得不偿失。

    教务处还是老样子,接下来的三天就只是单纯地脱衣服,写作业。

    第三天,周苗制止他拽拉链的手,“你脱衣服脱上瘾了是吧?”

    徐与舟很惊讶,手停下来,耐心解释,“她的校服还没到。”

    “我当然知道,”周苗心情复杂,“但班级跑操班长不在就不像话,你给我穿上。”

    他偏过头,李琪忙不迭摆手,“我不用的,校服马上就到了。”她小声补充,“而且今天有点不舒服,我想在教室休息。”

    周苗:“你好好休息。”

    走出班级十米远,周苗才开口,“你也别太热心了。”

    她这副语气徐与舟再熟悉不过,轻蹙眉,表情严肃,“我没别的意思。”

    高三课业繁忙,李琪刚来,又请了几天假,跑操是融入班级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我知道你没,但你刚分手,确实是单身,对吧?”周苗很头疼,直说道,“李琪分班考成绩下降,我观察过了,她晚自习借看时钟一直偷瞄你,一道大题看二十分钟也没动笔。”

    她又说,“校服的事你别担心,岸萤过来问过几次,她会带李琪去门店领。”

    徐与舟不说话了,隐在背光阴影里的眼瞳亮了一瞬,半响才说,“我知道了。”

    教室内,沈岸萤目睹前排女生正埋首英语报纸,但早已神游外太空。她伸手去戳她的背,“你还好吗?”

    李琪回神,“嗯?”

    “你喜欢班长啊?”

    被不熟的人看穿,李琪强装云淡风轻,装模作样反问,“有事吗?”

    “有!”沈岸萤轻轻揭过这茬,“你下午有空吗?今天才周三嘛,我刚去教务处问了,校服要下周一才到,我想去店里拿。你要跟我一起去吗?要是没时间也没事,我帮你带回来。”

    李琪不解,“你也要拿?”

    她记得她的校服还蛮合身的。

    “对啊,要穿一整个冬天,我想换大一点的。”

    “线下店?”她琢磨片刻,又问。

    “嗯,线下也能拿的。”

    在此之前,李琪从没想过还能自己领校服。这话乍一听有些可笑。

    但她知道学校的校服是在网店统一定制的,然后运送至学校教务处,由班级负责人领取并分发。

    把校服送到每个学生手上是班干部的职责,她要做的只是等待。

    无论是等待校服,还是等待有人能看到角落里的她。

    李琪下意识给自己找理由,“住校生不能出学校的。”

    “我帮你问过苗苗姐了,她说如果我们俩一起去就可以批。”沈岸萤说着说着,手脚不安分,跪在凳子上伸长脖子,“怎么样,一起去吧,机会难得。”

    没人想待在牢笼。

    尤其对出校难于登天的住校生来说。

    李琪压下冲动,忍不住问:“为什么帮我问啊?”

    “我想跟你一起去啊,”女生很坦率,“我不想一个人。”

    她不敢承认的事,女生却轻而易举说出来了。

    实验班都是人中龙凤,名列前茅的永远都是那批人。彼此熟悉,自成结界。

    她后来者居上,性格又不讨喜。再回过神来时,又是孤身一人了。

    当然林沐也曾邀请她一起外出觅食,可一来她没法出校,二来她不是天才,卷子都做不完,有什么资格在吃饭上花一小时。

    强者总是孤独的,脆弱也毫无意义,但她偶尔还是会羡慕。

    她又听到心跳声了,李琪攥紧手点点头,“好,放学一起去吧。”

    李琪知道了很多事。

    比如沈岸萤是如何找到生活委员问校服进度,被搪塞后找到周苗。

    周苗告知她学校定制校服的网店,而沈岸萤又在教务处了解到,本来校服是从服装厂直接运到学校,但他们这批替换品量不大,就先送到离学校近的实体店,再由学校自行领回去。

    衣服早就到了,只是学校还没腾出人手去拿,教导主任被问她连问三天问烦了,说如果她们着急,学生自提也可以。

    李琪手捏专用请假条,像握住自由的钥匙。

    她很奢侈地吃了三根淀粉肠,又在沈岸萤的大力推荐下尝试月相,最后两人人手一杯奶茶跑到门店附近的商场。

    据沈岸萤所说,副班长这周就要参加联赛了,她想给他买一个学业御守。

    “你...喜欢副班长吗?”李琪问。

    而一向开朗的女孩却难得腼腆犹豫起来,“我不知道,就是希望他顺顺利利的,想要的都实现。这是喜欢吗?”

    “可能吧,”李琪想起副班的朵拉头,不理解,但保持最大的尊重,笼统总结,“你品味蛮特别的。”

    女生却笑了,“因为我对徐与舟没感觉嘛?”她自顾自说,“虽然他很帅,但我不喜欢中央空调。”

    品味是很重要的问题,李琪据理力争,“他只是人比较好吧。”

    “是啊,但一想到他的校服被他前前前任...不对,八百个前任都穿过,我就接受无能。”沈岸莹点评,“重要的是独一无二。”

    李琪无法反驳。她也曾安静地拢在宽大校服下,贪恋温暖的同时,任由占有欲发酵,转而嘲笑自己僭越。

    循着她的导航,两人一路来到服装店。

    两人表明来意,店员好似对学生取货习以为常,登记后李琪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人穿着崭新宽松的衣服,袖口不再紧紧捆着手腕,下摆随走动轻晃,比徐与舟的小,但只属于她一个人。

    是她找周苗请假、转了两趟地铁才拿到的衣服。现在是晚上六点半,从学校到服装店只花了一个小时。

    扣掉买晚餐的时间,只需半小时,她就能让自己摆脱被抛弃的命运,安稳地遁入人群。

    早知道这么简单,她绝不会失落等待。

    突然之间,生活委员和徐与舟都变得无关紧要。

    *

    从行政楼出来时天彻底黑了。

    联赛在即,张洋拖着疲惫的腿回到班上,收拾书包准备回家,手刚伸到包里,却摸到一个很薄的东西。

    他抓出来一看,一封信。

    一封粉色的信,边角处区域很鼓胀,像塞了什么小玩意儿。

    由于极度疲惫,他不做他想拆掉封口的爱心贴纸,然后从中掏出一个蓝色御守和一张信纸。

    他下意识抬头看,可身侧空无一人,前排也走光了。

    信里只有一句话。

    “搞什么,副班,你收情书了?”路过的同学停下,声调打鸡血似的,伸手要抢。

    张洋唰地清醒了,在他抢信之前快速塞到书包里,拍掉他的手,“滚远点。”

    “啧,脾气真烂,”那人揉着腕,“说不定是给班长的,送错人了,你要不问问?”

    对。

    应该是送错人了。

    张洋条件反射想,被几何糊住的脑袋停止运转,把信和御守装回信封,回头。

    视线里,男生停笔,语气平稳,尾音上扬,“有事?”

    张洋木着脸,憋着气,把信送出去,“应该是给你的。”

    给徐与舟送信的女生多了去了,以前也闹过乌龙,他可不想当小丑。

    “快点,接不接?不接我扔了。”他没好气,但男生却重新拿起笔,“不是给我的。”

    “那给谁的,我的?”张洋不信,“你怎么知道不是给你的?又没署名。”

    白炽灯闪了几下,明明灭灭,眼前人的脸在光与影下愈发深邃,眼瞳乌黑,还是笑着,但声音稍显冷淡。

    “不是给我的,”徐与舟说,“我确认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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