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萧，你这几日心情不错。”

    黑暗角落里，一个声音突兀响起，循声望去，却不见半分人影。

    “苦师父，改天带她来见您。”

    楚萧说道，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此刻自己的声音有多温柔。

    “兜兜转转，还是她啊。”

    “楚萧，你会不会怪师父，当初不让你送出那封信？这才让你们错过了这么多年。”

    其实，当年楚萧和萧千里互相表明心意那夜，楚萧回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找他商量如何名正言顺地给萧千里一个身份，他不愿她这般不明不白地跟了自己。

    苦师父当时觉得情窦初开的楚萧不过是三两天的热度，便劝他先等上一阵，等他俩的关系更稳定些再和他爹楚寒开口。

    没曾想没过几日，他记得隐约是一场极大的雨后，楚萧兴致很高地又跑来和他商量娶她进门的事。

    “苦师父，我娶那位千霜姑娘并非我本意，高官世家之间的联姻，利益永远大于情感。”

    “其中的利害我都与他们明说了，他们自愿入的局，后果不应由我来担，我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见楚萧坚持，苦师父也没棒打鸳鸯的恶习，他回道：“在江朝男子三妻四妾是很正常不过的事，娶个小妾这点小事想必王爷也不会阻拦。”

    “萧府又如何，也不过是凭着先人的名声来维持着，不足为惧。”

    “不，我楚萧的夫人，从始至终只能是她。”

    他记得说这话时楚萧明亮的眼神，一脸坚定，是他极少见过的发自内心的坚毅。

    那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小徒弟是认真的，入了心的。

    “既然你已经认定了，便只管去做，王爷那边若是不好说服还有我么。”

    “只是为师觉得，那姑娘毕竟将来要做的是楚家的将军夫人，柔柔弱弱的难免镇不住场面，心性意志什么的还都要磨练磨练。”

    得了师父的认可，楚萧心里自是欢喜极了，冷静下来后也认真思考了下师父的建议，觉得此言不差。

    所以在萧府的那些日子里，楚萧是知道萧千里过得不好的，却一直忍着心疼并未出手帮忙，只着探子春华多照顾一二。

    就连萧千里对他误会之深的“出卖”一事，也是他在临行前不愿萧千里给他无名无分，这才主动找了柳氏摊牌，表明两人是真心相爱，要把她一同娶进门。

    进门后如何分尊卑，那自然就是他关起门来自己说了算，反正他问心无愧，承诺不会亏待了千霜便是。

    柳氏虽震惊，但碍于楚萧的权势，也怕自己不应允后面也是苦了千霜，这才说她们去假意“拷问”。

    若在这般威压之下萧千里仍能坚定选择和楚萧在一起，她们也有了名正言顺把萧千里许出去的理由。

    那时的楚萧泡在幸福蜜罐里，竟没能意识到柳氏“好心”背后的心狠手辣。

    楚萧眸色深了深，将更多往事的情绪掩去。

    都过去了，他们还有无数个日夜，足够他倾尽所有去抚平两人间的这道裂痕。

    “苦师父，不说这些了，你相信缘分么？”

    黑暗中的苦师父沉默了许久。

    “我活的岁数已经够久了，在遇到你之前，已经记不清很多前尘往事，但你所说的缘分，我想我是看到了。”

    缘分，就像一片神秘莫测的林子，能让相爱的人离别，也能让离别的人重新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