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萧说得好听,只要留在他身边一年便可重获自由,但他雷厉风行把萧千里留下的手段,又让她不得不防。
她不愿做一只养在高台的金丝雀,等待着能顺利逃走的时机。
这日午后,萧千里倚在庭院的凉亭里乘凉,消着酷夏的暑,思索着离开的方法。
阳光正好,耳边清风鸟鸣,闻着阵阵清香,不知不觉间睡意就涌了上来。
梨衣过来给她披斗篷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梨衣连忙解释:“夫人,这里是将军府,不会有人能伤害您的。”
萧千里定了定神,转言道:“别这么叫我,萧千霜呢?”
按照她对萧千霜的了解,楚萧在的时候对方不方便过来,那么现在不就是过来发难的最好时候?毕竟蚀骨木都不忘帮柳氏报仇,那杀母之仇,又哪有那么容易翻篇。
“回夫人,将军封侯后已经独自出外建府,那些被各路人士安排过来的女子,都在原来的府邸里,没有允许是不能出府的。”
萧千霜终日束足高阁,望穿秋水,奈何不得。
萧千里不知是该替自己少了大麻烦而庆幸还是替她惋惜,毕竟坏的是她娘,不是她。
见萧千里起身要回屋,梨衣叫住了她。
“夫人且等等。”
“别这么叫我,说事!”
梨衣对于她的请求永远自动忽略前面一个:“将军最近几日都不会回来,所以让我问问夫人,明日的秋猎可愿陪他一同出席,就当是出去解解闷。”
梨衣对她的要求几乎是百依百顺,除了同意出府和不让喊她夫人。
萧千里微笑:“当然要去。”
她去的是秋猎么,是去找逃生路啊。
第二日,马车往深山驶去。
萧千里估算着时间与距离,觉得差不多了,正想召出蛊虫把梨衣迷晕,却见梨衣突然起身。
?
她一惊,难道被发现了?
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楚萧笑意盈盈进来了,梨衣识趣退下去。
“……”
这家伙来的这么巧,敢情一直趴车顶的吧。
“千里,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来呢,几日不见是不是想我了?”
萧千里白了他一眼:“我是出来透气的,你离我远点。”
“口是心非可是要受惩罚的。”
他边说着边贴上来,湿热的气息一阵一阵袭来。
萧千里一把掀开他从马车上跳下去,还未扬起几分得意,就被周围不远处停着几辆不自然震动的马车里传出的声响弄得脸颊发红!
下不下来都是尴尬,她今日就不该来。
楚萧也走了下来,不怀好意笑了笑:“不让你下来是有原因的。”
萧千里尽量坦然回视:“这档子事又不是女子一人能完成,为何羞愧的非得是女子。”
楚萧没料到她会这般说,一时语塞,她心情大好走到远离马车的树下纳凉。
还未站定多久,就感到一阵不自在。
回身看去,便看到萧千霜正站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旁死死盯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五年未见,那个曾经温婉美貌的千金大小姐,出阁后竟变得如此戾气。
她们之间因为上一辈的恩怨,早已没了握手言和的可能。
左右不过一条命,她若发难,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但萧千里的底线是,哪怕最后她死,也要拉萧千霜陪葬!
萧千霜正想过来,她旁边马车上的帘子突然掀开,一个六七十岁但看起来仍十分有精气神的男子探出头来。
“缓过来了就赶紧上来,耽误了我时间你担待不起。”
萧千霜眼里充满了怨恨,但在对上那男子的时候,却把眉眼敛了下去,一副伏低做小做派,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里很快就也响起了那些类似的动静。
萧千里脑袋里飘过一丝荒唐的想法。
楚萧踱步过来,顺着她的视线扫了一眼那边:“一会儿带你见我父王。”
果然。
他见她脸色沉了下去,便解释着:“我对她的承诺,一直都作数。她若自己不愿意,不会有任何人能逼她。”
“只能说除去荣华富贵,她想要的太多,自作自受,也是她该受的。”
萧千里没有接话,那是别人的人生,她没有什么必要去评价。
约过了一刻钟,马车上的人总算开始陆续下来,向着不远处的营地走去。
萧千霜扶着那男子向他们走过来,楚萧收起了满脸温和。
“父王,这位是千里,我的妻。”
楚寒只扫了萧千里一眼就将注意放回楚萧身上,仿佛他闹这么一出,并不在意。
“朝堂之事多留个心眼。”
“嗯。”
他们父子情向来淡薄,从小到大都没什么交流。
因为楚寒最爱的女子,不是楚萧他娘,却为了救楚萧他娘而殒命。
两人的对话已然结束。
萧千霜的手死死攥着,目光带刺地盯着他们。
这三年虽说吃穿用度没人敢怠慢,但私底下的那些闲言碎语一样能把她压垮。
楚萧并不爱她,也不可能爱她!
她想着毕竟自己是唯一的妾,那些送来的女子连个名分都没有。
等楚萧哥哥回来,她一定有办法将他的心得到。
可是,她等来的却是楚萧另立新府,令娶他人,那人还是她恨不得喝血食肉的萧千里!
她愤怒,悲痛欲狂,更可悲的发现自己压根没有离开府上一步的可能。
她成了那只被拔掉羽翼被人遗忘的金丝雀。
于是,在几日前的一个夜晚,她爬向了楚寒的床榻。
那夜她被折磨得伤痕累累,这才换来了今日一同出行的机会。
可是现在,真见到了,她发现有的只是更深的愤怒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