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乔满月收拾完行囊经过某间房屋时，听见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似是物什被摔碎在地的样子。

    若是李湘莲此时还在这，必定又要一番贬低：这房子不仅阴森森的，还隔音效果不行，在这里多待一会，都让她感到难受。

    好在李湘莲天还未有全亮便离开了，现在这间屋子她一概不知，最多也就有个不舒服的影响。

    就当乔满月即将离开时，那扇房门被里边的人推开了。

    甫一推开门，二人四目相对，都呆呆地愣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其中一人才缓过来，下意识地将眼神挪向其他地方。无论看哪都没有再看对方一眼。

    “你为什么会在这？”乔满月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后抬起脑袋，眼神不由自主地打量着对方，“还有你当初为什么离开，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说实话她真的很生气，谢云舟做了回甩手掌柜将所有的一切抛给了她，包括方晴。如果他那时没有一声不吭就离开，或许所有事情都会不一样。

    “我……”谢云舟知道乔满月在看自己，有些不自在道，“你问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做什么？话说你在这里，方晴在哪？”

    他说着说着抬起了脑袋笑着面向乔满月。

    “死了。”乔满月白了他一眼道。

    “死了？”谢云舟重复道。

    “是的。”

    “这不可能。”

    “这没什么不可能，正是因为你当初的擅作主张才导致了她丢失性命。现在你说你当时离开没有意义，”乔满月顿了顿，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怒火，“在你心里又认为什么有意义？”

    “抱歉，我不知道。”谢云舟眸子暗了下来，“我只是……”他停顿下来，想了会最终还是开了口，“我离开的那晚，她告诉了我的身世还告诉我……你在寻人，所以我便想着帮你一二，但很显然的，我想错了……我一路打听消息至此，在一些人口里不说得到确切的消息，但也能够拼凑出一个七七八八，但终究是不全——你也知道这件事，对吗？我想知道所有的事情。”

    “抱歉，我不知道。”乔满月道，“即使我知道，我也不会说。我的意思是它已经过去了数十年，犯不着再去计较，不是吗？你可以当它没有发生，把它忘掉——好吧，我知道这不可能。但如果你想复仇，除非揭竿起义，和那群人一样，当个反贼。”

    “或许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谢云舟有些无奈道，“不过我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我相信我的父亲他们是被诬陷的，如果我这样做了——假的也就成了真。”

    “抱歉……”

    “你不用道歉，这事本就与你无关。”谢云舟眸子暗了暗，随即扯出一个笑容，“要进来坐坐吗？我认为你会对我所说的内容感兴趣。”

    乔满月本想直接拒绝，然后离开。但转念一想，或许她还真能够在这里得到些她需要的消息。

    “谢谢，”乔满月见谢云舟转身回走，迅速开口，“就在此地说吧，待会儿我就要离开了。”

    “我探听到……”谢云舟说着顿了顿。

    他们俩相遇的那一日，临近镇子里突然出现一匹失控的马，骑着它的主人是名脸色煞白的小姑娘。

    那姑娘害怕极了，不断地拉扯缰绳，却怎么也无法让其停下来。最后在某位好心人的帮助下得了救。

    乔满月手指不禁缩紧成拳。

    “所以他们应该无大碍对吧？以及他们去了哪？”

    谢云舟随意地耸了耸肩。

    “这我就不清楚，但我认为他们还在那个镇上。”

    “我需要……”乔满月皱着眉看着谢云舟，忽然眸子向下，再次抬眸开口时，语气由急切转化为了平静，“算了，这事与你无关，而且她也一定不会喜欢你。”

    原本她想让谢云舟告知李湘莲，今日她不能离开，有非做不可的事需要她去做。

    乔满月愣在原地思考好一会儿。

    突然她飞快地向下跑去。一手扶着木栅栏，踩着的楼梯发出“吱呀吱呀”声响。给人以一种随时会坍塌的感觉。

    到达楼下的时候，她已经有些劳累，却还是没有停下脚步，径直朝着那名医女走去。

    听到脚步声那名女孩回过头看向乔满月。

    当四目相对时，乔满月感到颇为震惊，眼前这位女孩看起来就像是毫无生机的模样，就像是疲劳过度。

    吃惊归吃惊，这不会使乔满月忘却来寻她的目的。

    “我能够托你办件事情吗？”

    女孩抿了抿唇，随即道：“可以。但我想你需要快点说，我还有事需要忙活，我不能停下手中的事情。”

    乔满月偏过脑袋，目光移至它处。

    “待会可能需要麻烦你带话给与我同来的那位姑娘——就告诉她，我这几日有事需要办，无法离开。”

    女孩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谢谢。”

    乔满月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

    天空景色早已大亮，蔚蓝的天空中，飘荡着悠悠白云，金黄色的阳光，散发着缕缕光芒。

    随着日头的西移，乔满月到达了谢云舟所说的那个镇子。

    乔满月在镇上遇到了人就跑上前问上一句，是否有人见过那日当街纵马的女孩。一路打听至某处偏远的村落。

    村落里人很少，能遇见一个活人已是不易，更不提遇上后，又对她很是提防。他们看她的眼神很是不舒服。

    乔满月也没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去问，连问了数十人都是冷眼看着她，也不说半个字。所幸，他们中有人看她可怜，发发善心为她指明了方向。

    沿着那位姑娘指的道路，继续前行了段距离，乔满月只感觉更加不安，这里地处僻静，林深幽幽，每向前一步都让人脊背发凉。

    但她仍未有停下步伐，好不容易得到如黛的消息，即使是假的她也要去验上一验。自跟了她以来，如黛还从未离开过她分毫，更不提离开她这般久。

    此时的如黛一定是恐惧极了。

    往里复行数十步，穿过棵棵林木。或许是走到了林木的尽头。她的眼前乍然显现一座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屋顶有着许许多多的小破洞，门是耷拉下半边的。

    乔满月也不多想，翻身下马，朝茅草屋奔去。

    “如黛？”她小心翼翼喊道。

    这个茅草屋不仅破，还很黑，地面上到处是破木头。而且这间屋子几乎没有一点儿光线进入。

    乔满月每往前一步都要朝四周看看。害怕在她周围骤然出现个不知名的东西。

    “如黛？”她再次轻声重复道。

    乔满月继续向里走，一个没注意，差点儿被地上的木头绊倒，向某个方向踉跄数步，待稳下了身子时，她的脑袋正好是低着，目光向下。

    就这么巧的，人的下半身体正好就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抿了抿唇，攥紧拳头，随着脑袋地抬起，她的拳也一并挥舞而去。

    然后打歪了——打在了草堆上。

    准确地来说，是对方反应过于及时，却由于有气无力不足以支撑反击，只能够稍稍地偏过脑袋。

    “你是谁，为什么又在这？”乔满月问道。

    对方不语，两只眼睛很不友善地盯着乔满月，那眼神似乎是要把她给瞪死。

    乔满月作势要朝着那男子打去。

    这时她感觉到裙裾被人拉了拉，她顺着力度望去，只瞧见：一名女子匍匐前进，伸出胳膊，拉扯住她的裙裾似乎已是耗费了她的大半力气。

    可那姑娘仍旧没有停下，继续扯了扯，没多久又停下，接着又扯，如此循环反复，最后像是终于恢复了力气，猛地抬起脑袋与乔满月来了个对视。

    “别……”别伤害他。

    女孩这句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乔满月的出现仿佛是意料之外的一样，给她带了不少震惊。紧接着她那张脏兮兮的脸蛋上出现丝涟般的珠线。

    她的嘴唇嚅嗫半天。

    “求你……别伤害他。”

    “你怎么在这？”乔满月听到名称后，防备一下子全部都丢弃，蹲下身子，扶住如黛，“先别说话，我带你离开这里。

    乔满月抱着如黛正要回走，听见如黛一遍遍念叨着。

    “救救他……”

    乔满月回头看了眼那名男子，对方表情仍旧不善，眸子里还多出来一些怒火。接着又看了如黛——她皱着眉，不断重复着那句话。

    真的，她完全不想救对方，这简直是给自己找麻烦。不过为了如黛，她还是要救对方一命。

    “能走吗？”乔满月从头至尾打量着男子，“不能的话就爬出去，别指望我抱着或者背着你出去。”

    忽然树木晃动加剧，片片林叶落地，一支箭矢划破木窗，进入里边，正好插在一根褪了漆的木柱上。

    仔细看不难发现上面斑痕累累。

    “你先待一会，我去解决些事，马上回来。”乔满月看着怀里的人，语气缓和道。

    接着她走到男子身边，粗鲁地掰过男子的脑袋，顺便推了推男子的身体，随后将如黛安置于留出空位的茅草堆上。

    完成上述，她便朝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