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

    白家的姨太们和两个朋友,凑在一桌打牌。

    二姨太牌技好,拿进一个三条,胡了。她笑了,眼角纵出几道细纹:“又赢一局。”

    “二太太打牌真有一手。”陈太太一面拿钱,一面说。

    外面传来开门声,仲春夜里的凉风也随着带进去,牌桌上的目光齐刷刷向门口。

    看清人后,让白家姨太们失望了,来的不是老爷,而是大少爷。

    不过也是,最近商行里出了事,老爷很少见到了。大少爷进来时,身上浓重的酒气也随风飘来。

    “我道是谁,原是大少爷回来了。”二姨太低着头,专心码眼前的牌。

    白承景无视牌桌上的人,走过去吩咐仆人煮面。

    白少爷皮肤白皙,脸颊给夜风吹红一片,像搽了胭脂。他虽气质彬彬,神色却疏离,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

    一起打牌的陈太太问:“白老爷那件事,怎么样了?”

    二姨太把一张牌捏在手里,摩挲一阵:“眼下最好的办法是和萧爷打交道。”

    “那位萧爷?”陈太太吃了一惊,仿佛见到什么骇人的东西。

    萧爷是旭龙帮的新上任老大,脑子灵光。他近来着手干净生意,在上京混得风生水起。

    二姨太点头,将牌打出:“过几日等嘉明回来,就准备约一起。”她对二少爷很有信心。

    白承景吃过面,正要上楼。二姨太无端开了话头:“三太太,沉湘的媒说得如何?”

    一提到女儿的婚事,三姨太便不高兴:“死丫头,看来看去都不顺眼,跟那只死肥猫过生活算了。”

    三姨太愁着脸打出牌,反应出错了,懊恼一声又说:“我看是书读得多。”

    “是呢,终归要嫁人,给人生小孩的,何必读这么多书。”二姨太慢慢应和。

    白承景脚步停一停,他知道二姨太的用意,变着法子说他个下阴,尽早是要嫁人的。

    他的手攥成拳头又松开,当没听见地,上楼了。

    半路上,佣人拦住他,请他去大太太屋里。

    大太太摘下眼镜放到床头柜,她放下手中的书,一语不发。

    大太太比同龄人老许多。她常年病着,身上的皮肉虚弱地包裹着骨头,往日的风韵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因为她是较早接受新式教育的,虽则一副病样,眼里的精明还是让她活了几分。

    “你又喝酒了,”大太太捧起一盏茶,“整天昏昏沉沉,像什么话。”

    “你在外面的事,都以为我不知道?”大太太饮一口茶。

    “你也要争气点了。”大太太面色平静,看向白承景。

    白承景垂着眼,酒意上来了,看什么都蒙一层纱,脚底的地面都虚浮起来。

    大太太哑声念:“身体里流着王朝的血,怎么说也比那些人强。”

    今年已是珉国六年了,原来的王朝早已分崩离析,甚至那位想重建帝制的“百日皇帝”也长眠地下,仅余一堆腐骨。

    “行了,你出去吧。”大太太服下一剂药,躺下预备睡了。

    “嗯。”白承景走出带上门。

    白承景用力闭紧眼睛,尔后睁开,他走到阳台,燃上一支烟。

    寒凉的风穿梭在白承景修长的手指间,掠夺他身上仅存的暖意。

    这风挑起他的老毛病,他剧烈咳嗽,有种要把肺咳出的架势。

    二姨太那话又钻进白承景的脑中。

    他同女人有什么不同,家里怎么会有他的立足之地。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总有一天,白承景他也会被泼出去的。

    他食指轻点香烟,眯起眼睛:“妈的,表子东西。”

    白老爷派人去给萧爷递请求,出乎意料的,萧北指定要见大少爷,而且只能是大少爷。

    白家人都很惊异,二姨太更是疹子都气出来。

    这饭定在来月饭店,下月初一。

    这样的痛快,白老爷开始疑心白承景是不是和萧北有过交情,不过想想也不可能。

    一个是温室的少爷,一个是之前混迹街巷的痞子,哪能有什么交集?

    不仅白老爷不解,白承景更是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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